12、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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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陆衍果然联系了景昭，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陆衍眼下青黑，很显然昨晚休息的并不好。
他灌下一口浓黑的咖啡，嗓子发哑，“我昨天一夜没睡，我不明白他……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陆衍的声音有些艰涩，很显然虽然他自幼和父亲关系不和，但还是存着几分信任，他不愿意怀疑自己的父亲，却又在证据下不得不信。
景昭看着他这副憔悴颓丧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
陆衍原本是有可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只是世事弄人。
陆衍的父亲陆恒章年轻时也是像现在的陆衍秦砚这样的存在，青年才俊，天赋卓绝。
他出身优异，又有天赋，在当时人人称赞，即便需要商业联姻，未婚妻也恰好是他喜欢的类型，两人相处愈久，感情愈深。
事业，爱情，他都唾手可得。
陆恒章曾想过自己的未来，他会拥有一份成功的事业，一位恩爱的妻子，一个和睦的家庭，然后再孕育一个可爱的宝宝，他会疼爱他，教导他，晚年时将公司交予孩子，自己和妻子去周游世界，相伴余生。
他的设想很美好，但却事与愿违。
可能是事事顺心惯了，后来陆恒章因为一时激进，不听劝阻，犯下了大错，致使公司资金链断裂，最后只能宣告破产。
陆恒章家道中落，未婚妻常凝并未与他解除婚约，常家也看重他的能力，两人照常成了婚。之后陆恒章将陆家的公司并入常氏企业，常氏改名天晟集团，对外宣布的是两家公司合并，为陆恒章留了份面子。
陆恒章获得了天晟一部分的股份，他也在企业中拥有部分权利。
但或许是受之前生活的影响，他被那场失败磨去了他的天分，却没磨去他的野心。他不满足于只做一个有些权利的股东，他怀念之前那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日子，想要洗刷掉自己的污点，证明自己。
但常凝虽然深爱他，却不是个恋爱脑，她也是个颇有能力的女强人，并不会肆意放权给他，这使得陆恒章对权利的渴望越发深重。
后来陆衍出生后，常凝尽心竭力培养陆衍，还经常说等他长大了接手公司后，两人便放手一切去享受生活，陆恒章也因此对陆衍感情复杂。
一方面他觉得陆衍生来便是要与自己争抢权利的，另一方面却又无法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什么，因此他对陆衍一直都难以心生亲近。而陆恒章对外的说法是，因为这个孩子，常凝难产差点没命，他心疼妻子，所以对孩子喜欢不起来。
但是他的掌权之路上毕竟又多了一层阻碍，所以陆恒章的心情变得越来越阴郁，和常凝之间也经常争吵，曾经恩爱的两个人彼此变得慢慢不和，这也使得陆衍渐渐地对感情不报什么期望。
后来随着陆衍逐渐长大，越来越优秀，陆恒章与他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生疏。
陆衍慢慢和秦砚的声望分庭抗礼后，常凝提出了要学着秦砚的父母一样将公司全权交给孩子掌控，虽然被陆恒章以陆衍进入公司晚，两人得再帮他两年避过去了，但这彻底激发了陆恒章心中的危机感。
这些年通过与那个贩毒组织合作得到的钱财，他一直在暗地里创业并发展自己的势力，对那个组织了解的也越来越多。他偶然间知道他们制毒时产生了这样的副产品时本没有多在意，但发生常凝想要放权的事情后，心中便萌生了一个计划。
常凝每天下午都会喝一杯养生的花茶，而这种药粉也有着安神的效果，不会引起常凝的怀疑。陆恒章本想着待常凝因药物的作用精力不济，便以她压力过大，身体不适的原因劝她好好修养，然后自己借着帮助儿子稳固公司的理由留下来趁机掌权。
陆恒章收买了家里的家庭医生，他们控股的私立医院中也有他的人手，而在公立医院中又有着刘明山的帮助，本来应该万无一失，却没想到陆衍在苏婉容的推荐下去找了喻淮这位年轻的医生，从而发现了蛛丝马迹。
刘明山便是在陆恒章给他交代事情时猜出了这种药物的作用，才想办法从他手中弄来了一些用在了喻淮的手术上。
景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浓烈的焦苦味让他皱了下眉。
景昭的母亲喜爱中式的食物，也泡的一手好茶，当初在家中时，母亲便经常做一些如荷花酥，蜜汁玫瑰芋头类的点心给他吃，他也习惯了喝母亲泡的茶。
因此除了茶水和白水以外，景昭平常并不习惯其它饮品。
他放下杯子，发出很轻的“啪嗒”一声，“不论你相不相信，事情已经发生了。”
陆衍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继续在这里颓丧伤心。”
陆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又灌下一口咖啡，仿佛强自按耐下了什么，“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不然……就对不起我妈了。”
那句话后，他就像被那口咖啡强行洗涤了一番，所有的伤心都随着咖啡被他从喉间咽了下去，恢复了景昭熟悉的沉稳从容的样子，他开口说，“很感谢喻医生提供的这份资料，不过恕我冒昧地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景昭对于他的试探神情平静，“也是机缘巧合，陆先生也知道我刚完成的那台手术……院中有人看不惯我，在那次手术中做了些手脚。”
他向后倚在椅子靠背上，手指轻敲了两下扶手，回视着陆衍微讶的眼神正准备继续述说，却忽然从这个动作中回想起昨天自己与秦砚之间的那个尴尬的时刻。
景昭的手蓦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蜷起了手指。
“怎么了？”陆衍见景昭停下来有些奇怪。
“不，没什么。”
他收回手轻咳一声，坐直了身体道：“我发现那个同事在我手术需要的试剂中下药后，觉得以他的身份不应该能接触到这种东西，便暗自里调查了他，然后发现他幕后之人竟然是你的父亲。”
他示意了一下陆衍放在桌子上的U盘，“不过我和你父亲无冤无仇，他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针对我，我心中觉得奇怪，便顺藤摸瓜地查到了这些事情。”
陆衍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倒是我家的事连累喻医生了，要不是那个人找来了这种毒药，也不会给他的爪牙提供对付喻医生的机会。”他按了会儿眉心，对景昭道：“我只能先代他给你道个歉，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
“不用这样，毕竟你也是受害者，”景昭摆了下手，又说，“不过，我今天来见陆先生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难道他还做了其他错事？”
陆衍抬头看过来，景昭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资料放在陆衍面前。
“这是陆恒章先生手中那种药物的来源，以及他这些年与这个机构的犯罪往来。”
陆衍拿起资料，一张一张的翻看，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手指将纸页握出深深的折痕，最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开口道：“喻医生给我这个是想如何，你要是想举报他，把这份东西给警局不是更好？”
他抬头定定的看着景昭，“难道是喻医生不愿得罪他，想要借我的手让我大义灭亲？”
景昭淡淡地笑了一下，“陆先生说笑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我的意思，又何必在这儿和我兜圈子。”
陆衍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是想对付这个机构？”
“对。”
陆衍思考了一下，“你既然能查到这么多事，未必不能对付它，现在告诉我又干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我父亲牵涉其中？”
景昭面不改色地道：“陆先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又怎么对付的了这么庞大的机构。”
陆衍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一脸无语地看着景昭，拎起那份资料怼到他面前，“你看着这上面的字，再说一遍，你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景昭摊手，“我本来就是个普通的医生，这上面东西又不是我亲自查到的。”
陆衍：“……”
刚刚陆衍虽然强行压下了悲恨交加的心情，但景昭看得出他的情绪还是紧绷着的，现在经过这一番插科打诨，陆衍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一点。
景昭这才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之前是借助喻家的势力查到了这些消息，然后也可以借助喻家办到其他事情。但是你要知道，查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事了，以喻家的能力还不足以彻底除掉这一犯罪链，”他顿了一下又说，“所以我想要联合警方和你，以三方的能力来铲除这个机构，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陆衍疑惑地看着他，“你这么笃定我会帮你吗，你如果失败，陆恒章就会握在我手里，我可以随意处置；但你要是成功了，他就得进监狱，我可就不好伸手了。”
景昭笑了一下，“以我对陆先生的了解，你不是这种会为了自己的私怨不顾家国大义的人。”
陆衍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心情复杂，“你还真会给我戴高帽子，”半晌后他叹了一口气，“……好，我帮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