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如梦》天山小白兔

95、童朗神尊

　　灵珑上前拜道：“主子，三位公子已请来了。”
　　“嗯。”童朗懒懒应了声，灵珑便回到他身旁，与红衣少女一左一右伺立在宝座旁。
　　“童朗？”
　　童朗慢悠悠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才不紧不慢地走下高台，衣袍华丽却不修边幅，衣襟松垮露出大片胸膛，脖子上挂着一枚碧绿的葫芦玉坠。“白家主，宁少主，一别五年，别来无恙？玄二公子，虽未谋面，可从前你对姐姐的照顾，童朗还是记在心里的。不知三位前来我箕陵山有何要事？”
　　“童朗，你为何要创立这新月教？”玄墨离直截了当地发问。
　　“为何？难道你没看见外头的三尊吗？”
　　“你要祭拜凌烨与青夜本无可厚非，可你一介凡人之身，怎能以神尊自居？此举违反仙门规则，你若执意如此，仙门百家怕是不能容你。”
　　“玄二公子，仙门百家是乾国的仙门，我又不在乾国传教，不客气地说一句，与仙门百家何干？”童朗满不在乎地把玩着葫芦玉坠，那是青夜当年从自己的私藏中挑出来亲手为他戴上的。“安国与周国都对我新月教趋之若鹜，我不欲与乾国仙门百家作对，也不惧与尔等为敌。”
　　玄墨离忙道：“童朗，我并非是责怪你，只是担心你的行事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你是青夜的弟弟，我们自然不想你为百家公敌。你如今得势尚算安全，若有失势之时，不仅你会万劫不复，就连凌烨与青夜都会名声受损。”
　　“我知你是关心姐姐，可我自有分数，就不劳玄二公子费心了。”
　　见玄墨离说不过童朗，白逸辰忙道：“童朗，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得。”正围着他们绕圈子的童朗停下了脚步，语气不似方才跋扈，反而带了一丝伤感：“姐姐希望我一心向善，不要堕入魔道，我做到了。”
　　“传闻你修的是邪术外道，我们相信你并非用以作恶。可与鬼邪为伍终会迷惑你的心性，我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希望你能迷途知返。”
　　“我承认我修的是邪术外道，我也乐于与鬼邪为伍，并驱使它们为我所用。鬼邪外貌奸险个性凶残尚可提防，与之相对总比对着人模人样却心怀恶念的伪君子强。我敢对姐姐在天之灵发誓，从未以邪术做过任何恶事，害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我们都相信你，此来只是担忧你的安全。青夜将你托付于我等，虽然你不愿留下，可我等也不会对你的安危置之不理。”
　　“我并不觉得危险，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并应该做的事情。”
　　“童朗，你虽未在乾国传教，只是以新月教眼下盛势，迟早会引起仙门百家的注意。”
　　“那又如何，难不成他们还能攻进安国与周国吗？”
　　“童朗！”白逸辰也是词穷了，只好转向宁子昭：“子昭兄，你倒是说句话呀！”
　　一直在沉思的宁子昭上前几步：“童朗，你创新月教，是否希望借助信徒的意念之力从冥界召唤青夜的残魂？”
　　玄墨离与白逸辰都震惊地看着宁子昭，不知他怎会想到此节。童朗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宁子昭一番，调侃道：“想不到宁少主竟会猜到我的目的，看来你也不是绣花枕头的书呆子嘛！有趣，有趣！”
　　“子昭兄，你如何会知道？”
　　“青夜去后不久，我曾翻遍藏书阁古籍，希望能寻到法子再见她一面。其中有一本古籍记载了以信仰聚灵之法修复残缺魂灵，与新月教的行事相仿，因而我猜测童朗是想做同一件事。”
　　童朗将葫芦玉坠握在手心，脸上仍挂着笑，眼神却冰冷无比。“敢问宁少主可有尝试过？”
　　宁子昭深吸了口气：“禁术难容于世，我虽有心却不敢大肆宣扬，只能以自身成就青夜盛名，为闺中少女所敬拜。”
　　“什么？子昭兄，这拜青夜求姻缘的头是你起的？”白逸辰惊诧无比，完全看不出规行矩步的好友会做出这种事情。
　　“是，为了青夜，我尽力一试。只是把墨离兄也牵扯进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玄墨离摇头：“我钟情于青夜是事实，子昭兄不必自责。”心中暗自惊诧宁子昭为了青夜竟能放下所有原则，私下做了这等禁忌之事。
　　童朗的眼神缓和了些，笑道：“光凭那些个深闺少女，这信仰可不长久。当她们寻到心仪之人，或是没有达到目的，这信仰不就没有了吗？”
　　“所以在新月教里，青夜不仅是姻缘之神，还是制造之神，各种工匠也会给予青夜信仰的力量。”
　　“不错，我还打算将姐姐奉为农神。安国善耕种，周国多畜牧，如此一来这力量就更大了。”
　　“眼下可有成效？能不能找到青夜？”宁子昭更关心的是童朗是否已经有了进展。
　　“我以信仰念力为联结，从冥界感知大哥和姐姐的魂魄，均没有回应。”童朗瞥了一眼安魂使蝶语，又道：“我觉得是信仰之力还远远不够的缘故。冥界空间广袤无垠，其中碎灵残魂无数，以目前的信仰之力只能搜寻很小的范围，若大哥和姐姐的魂魄飘离到很远的地方，那就必须扩大搜索范围。再者，大哥和姐姐的魂魄都是零散碎片的状态，若他们自己不能先拼凑到至少恢复感知的意识，就算我的召灵之术登峰造极，他们也无法回应我的。这种情况会很棘手，要源源不断供给信仰之力，一步步把我能感知的范围扩张到他们的魂魄碎片所在之处，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为了找到大哥和姐姐，花费再多的时间和精力我都在所不惜。”
　　“所以你使用外道之术制造神迹，让更多人相信新月教，以得到更多的信仰之力。”
　　“宁少主，看来姐姐去后，你长进不少。”
　　“……青夜是我一生的遗憾，我不过是想寻得一个弥补的机会，哪怕是只见青夜一面也好。”
　　“所以，你会帮我维护新月教，或是制造神迹吸引信徒？”
　　“我……尽力而为。”
　　“宁子昭！”白逸辰忙把宁子昭拉到一旁：“你疯了？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
　　“逸辰兄，抱歉。这方法我在乾国不能明目张胆地进行，既然童朗已经有了初步进展，我定要试到底。无论结果是如何，我都会一力承担。”
　　“我知你心意，我又何尝不想童朗能成功把青夜的残魂召唤回来？虽然新月教不在乾国传教，可始终是仙门百家的心头大患呀！按照这个发展趋势，仙门百家与新月教终有对抗的一日，到时你我该如何自处？”
　　“无妨。若你能帮便帮，不能帮的话我也不强求，只要你不阻挠我就好。”童朗大大咧咧地坐在高台阶梯上，语气略带讽刺：“本以为遇到一个志同道合之人，没想到所谓执念也不过如此。姐姐啊姐姐，你为人家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也只是博了个嘴上贤名，人家根本没往心里头去。”
　　“童朗！”白逸辰知他是在故意刺激宁子昭，忙道：“子昭兄对青夜的心意我们都十分清楚，你何必如此？”
　　“是啊，子昭兄，你切莫过于自责，一切需三思而后行。”玄墨离也忙劝抚道。
　　“白家主，你明明知道一切，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对不起良心？玄二公子，看来有些事你还不知道吧？”童朗瞥着宁子昭，阴阳怪气地笑道：“宁少主，姐姐生前为你做过什么，而你又是如何待她，你自己心中有数，想必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宁子昭痛苦地闭上双眼，双拳紧握，许久才听到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必不食言。”
　　玄墨离皱眉，看来童朗是要以青夜逼迫他们三人暗地里为新月教保驾护航了。虽然他不想纵容童朗和新月教，但内心深处也对召唤青夜残魂的诱惑蠢蠢欲动。“童朗，你若要寻回青夜的残魂，需时多久？除了广纳信徒增加信仰意念，还需要做什么？”
　　“墨离兄，怎么连你也一起疯？”白逸辰质疑疯的到底是不是自己一人，怎么他们都有些偏离原本的计划呢？
　　童朗起身，盯着玄墨离道：“目前尚未感应到姐姐的魂魄所在地，所以我没办法告知一个确切的时间。安国和周国我能把控住，不需要你们操心，至于乾国的仙门百家……诸位都是聪明人，自然不需要我提点了。”
　　“你若执意如此，我们也不能对你如何。你提出的要求，我们会考虑的。”玄墨离自知没有劝服童朗的把握，只好以退为进：“无论后事如何，我们都要保持联络。”
　　“好，井水不犯河水，这就是我想要的，对三位而言不会太难。四大家族为仙门百家之首，只要你们不表态，其他小门小族也不能如何。”
　　“等等，就算我们默许，那高家呢？若是高卓发起……”
　　白逸辰话未说完便被童朗打断了。“白家主放心，高卓那厮贼心不死，还一直惦记着姐姐呢！他若是知道，必然不会同意讨伐我新月教的。”
　　三人了然，敢情童朗已经算计好一切，就等着他们自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