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如梦》天山小白兔

90、局势

　　高家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青夜，就算没见过真人也听过她的故事。因兄长之死，青夜凭一己之身就能把整个高家闹得天翻地覆，前任家主一家被折腾得死的死，疯的疯，无一善终，也算是恶有恶报了。这个故事可不得了，人人都好奇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个排名第二的仙门大族家主一家怎么说没就没了。在青夜死后的头几年，一批批说书人赚得盆满钵满。而四大家族中有两位少主为了青夜终身不娶，也是继复仇故事后又一茶余饭后的新话题。论及玄墨离与宁子昭对青夜的痴情，众多千金小姐们无不羡慕嫉妒。也不知何时起从哪里传出的谣言，人们纷纷认为这青夜就是一只专门勾走男人魂魄的狐狸精，以致于后来在民间深闺中悄然兴起拜青夜画像的习俗，以求得到心仪之人的青睐。
　　高家新任家主高卓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成功打压其他潜伏的对手，在三年后坐稳了家主之位。在他继任家主的第二年，他依族中长老与颜家之言娶了颜佩佩为妻，得到了巩固自己地位的势力。之后高卓又花了三年时间使高家势力恢复到高长风在位时的顶峰，此举引起了其他三家的重视，决定联手抗敌。高卓自知难敌三方，只好先蛰伏，暗中寻找逐个击破的机会。高卓与颜佩佩成亲后多年无子，因此又引得一众高家子弟对继承人之位虎视眈眈。
　　青夜死后的第二年，白家少主与师妹秦若溪成婚。次年，白家主退位颐养天年，白逸辰便继任家主之位，统领白家。也许是成家后感受到家族的重担，也许是从青夜的事中领悟到什么，白逸辰一改以往狂浪不羁的性格，变得愈发成熟稳重，爱慕者更是有增无减。白逸辰心无旁骛，专注白家事务，与夫人同心同德，婚后第三年便喜得麟儿，取名白承晖。
　　青夜死后的第四年，玄家与宁家的关系愈发密切，后来还把宁家小姐许配给玄大公子。两人虽相差六岁，但玄墨羽个性豪爽，与宁子霏直白的性格相得益彰，夫唱妇随，十分和睦。他们婚后次年得一子，取名玄翊霆；婚后第四年再得一子，取名玄翊霖。
　　宁子霏出嫁的同年，宁子言亦娶了林家千金为妻。林家小姐虽出身仙门小族，却也懂事孝顺，乖巧伶俐，行事规矩，宁瑾博颇为喜欢。他们成亲后第三年便生下一子，取名宁世良。
　　看着女儿和侄子都有了好姻缘，柳霓裳自是为儿子的婚事心急火燎，安排了许多名门千金的画像供其挑选。宁子昭起初避而不见，继而婉言拒绝，到最后外出离家数月以躲避此事。宁瑾渊等长辈尝试着跟宁子昭谈心，可他坚定地表示这辈子只有青夜一个妻子，即便她不在了自己也不会再娶任何女子。宁子昭态度之坚决让宁家诸人都明白他恐怕今生都无法走出青夜之死带来的打击，渐渐的也就不再提他的婚事了。柳霓裳偶尔会向宁瑾渊抱怨，要是当初不让青夜来宁家就不会发生后面的种种变故了，宁瑾渊只叹这是宁子昭一生都躲不过的劫难。
　　同样对父母表示终生不娶的还有玄墨离。玄家人知道他心意坚定，也确实需要时间来缓和心底的哀伤，倒也没有特别逼迫他另娶他人。玄墨离在自己房内设了青夜的灵牌一直供奉着，在他心里，既然已经与青夜拜过天地，那青夜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了。他贴身藏着青夜最后给他的锦囊，时刻提醒自己行事谨慎，不要再因些许疏忽而悔恨一生。他还时常对着青夜送给他的陶娃娃发呆，也习惯了向那个娃娃吐露自己的心事，仿佛这娃娃就是青夜的替身。
　　因玄宁两家的交情越来越好，而两人也有共同的目标，玄墨离与宁子昭终于也放下成见，成为了好友。他们偶尔会私下见面，一起喝酒聊着关于青夜的往事，对彼此的了解也越多。
　　宁子昭意识到玄墨离比自己先爱上了青夜，可惜时机不对，他到底是在青夜心里有了自己之后才表明心意。若是他比宁家早一步请来青夜，那自己就不会与青夜有相爱的机会。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日子里，玄墨离一直不求回报地默默守护青夜，甚至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义无反顾与家人抗争，将青夜纳入他的羽翼之下。仅凭这一点宁子昭就对玄墨离恨不起来，毕竟他做到了自己没办法做到的事。宁子昭明白到自己必须承认，玄墨离比自己更爱青夜，更会为她着想。
　　玄墨离也明白了为什么青夜放不下宁子昭。他虽然在家人面前相对懦弱，可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对青夜的心始终如一。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青夜找话题来说的，她大概也会觉得自己沉闷无趣吧。宁子昭精通琴棋书画，与青夜在一起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题，还会为青夜弹琴作画哄她高兴。正如青夜跟自己分享过的“男女之防”事件，宁子昭竟然想也不想就相信了，还红着脸努力地跟青夜讲解什么是男女之防，成功地被青夜捉弄了。要是换做自己，肯定早就看破青夜的小心思，没有上当，青夜就不会觉得自己有趣了。在青夜看来，比起事事较真的自己，当然是毫无心计的宁子昭更让她开心，更让她觉得有捉弄人的成就感。关键是无论青夜说了什么荒谬的话，宁子昭都会完全相信并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她，而自己却习惯性先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即是变相先质疑了她的话，看来过于善谋也不是什么好事。
　　玄墨离取出当年青夜交给他保管的白兔图想要还给宁子昭，宁子昭接过画筒看了一会，却又还给了玄墨离。
　　“既然是她要你代为保管的，那你还是好好收着吧，免得哪日她回来管你要，你却拿不出来了。”
　　“是吗，那倒也是。一千两，我大概也要赔上所有家产了。”
　　“一千两？她定的？”
　　“她说，你的画动辄便是四五百两，加上印章、题字、题诗，还有亲手裱装的画，大概也值一千两了。”
　　“呵，这丫头……”
　　“能把定情信物定价待沽的也只有她了，真是个小财迷。”
　　“那时的我太软弱了，根本没办法帮得上忙。若这幅画能值一千两，卖了钱能帮上她些许，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到底也是嘴上说说而已，心里宝贝得什么似的，在回高家的前一晚才交给我保管。”
　　“她肯定是信任你才会交给你的，所以你更要好好保管，千万别弄丢了。”
　　“好。”
　　两人虽然没有明说，可心里都有一个共识，只要青夜回来了，即便她选择的不是自己也绝不会影响到三人的关系。大家都清楚青夜不可能再回来，两人心里却盼望终有一日她会再次回到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