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如梦》天山小白兔

71、大婚前夕

　　大婚前一晚高家
　　青夜躺在床上，却半点睡意也无。旁人看到或许会说她因次日成婚过于紧张而无法入眠，但青夜心里记挂的始终是此刻还受困于捆仙索的两人。
　　“主子，既然记挂，为何前日拒绝与秦姑娘相见，不当面问个清楚呢？”白夜洞悉青夜心思，坐在床边一边调校着射日弓的弦一边问道。
　　“该说的在信里都说了，见面也只是徒增伤感，若被高家人察觉端倪，岂不前功尽弃？”
　　“如果高家人没发现什么，为何突然派那么多人守着主子呀？”
　　“还不是怕我逃婚。在他们看来，阿朗突然不见了，我定也有叛逃之心，怎能不好好看守住，以免到大婚之时没了新娘，自家丢脸，坏了计谋不说，玄家也饶不了他们。”
　　“那个高家主说定会把凛夜还来，结果现在都没见着影，难不成他还打算明日礼成之后再给吗？”白夜不屑地冷哼一声：“主子你都装了几天病也没能要回来，看来有人想赖账了。”
　　自从吸收了万鬼怨力，青夜整个身躯都冰冷冰冷的非常不适。为了不被他人发现自己的异常，青夜只好躲在屋内称病不出，避免与他人接触。这一来反倒让高家人起疑，细查之下竟发现童朗不见了。虽说青夜早已决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但高家人还是担心青夜会耍计谋跑掉，于是加强了青夜周边的守卫，并专门派了大夫来替青夜医治。青夜自然不敢让大夫碰到自己冰冷的手，于是收买了大夫，假装坦诚自己是装病，目的就是要高骏宇把灵剑交出来。大夫本就看不上高骏宇的为人，加之收了青夜的钱，就向高长风汇报了青夜乃心病。这下子高长风几个长辈催高骏宇催得更勤了，为此高骏宇没少找人出气泄愤。
　　“谁知道呢，反正我行礼后一定会问他要的。众目睽睽之下，又有玄家人在，他最好就别给我，看怎么被天下人耻笑。”
　　“老家伙脸皮这么厚，说不准还真的不怕呢。”
　　“我倒是希望他不给。”凛夜不知何时来了，隔着帷帐坐在床前的小茶桌前。“我的回归必然会给主子带来不幸。”
　　白夜恍若未闻，热情地打着招呼：“哟，凛夜来了。怎么，高骏宇有打算交出来吗？”
　　凛夜点头，又摇摇头。
　　“主子你看，即便再不情愿，最后不也还是要乖乖听话吗？”
　　青夜侧躺，望着凛夜问道：“为何摇头？”
　　“他动了杀心。”
　　青夜嫣然一笑：“那更好，我还怕他毫无血性，无动于衷呢。反正他想杀我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当真考虑清楚了吗？事情尚有转机。”
　　青夜仰躺，呆望了帷帐顶部一阵。“自我吸收万鬼怨力便没有退路了。我现在全身冰冷，哪里还有半点活人的样子？我也比不上你们灵体的体质不受怨力影响，每日耗尽灵力压制体内怨力已让我身心俱疲，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只望能快点终结，永享安宁。”
　　“玄家未必不能救，你无需过于绝望。”
　　“我说过，我不想，也不会再依赖任何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青夜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流下，消失在耳鬓的乌发中。“高家的路虽然难行，从前有哥陪着还不觉得有什么，总觉得一切都还会有希望的。如今哥不在了，我一个人终是没法在这条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走下去，就在原地了此残生也没什么不好。”
　　“他希望你能勇敢走下去。再说了，你还有我和白夜。”
　　“我已经没有这样的勇气，也没有这样的心力了。周而复始的算计，被算计……我不知道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我很累，累得站不起来了。哥不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寻找新的出路。如今我所关心的人都已经安排好，我也可不遗余力报复高家。”
　　凛夜静默半晌，道：“如果主子认为这样做会舒坦一些，那就放手去做吧，我们始终都会站在主子身边。”
　　青夜感激地笑了，突然想到自己还没为双灵安排后路。“我复仇后，魂魄按约定为万鬼分食，那你俩有何打算？”
　　白夜与凛夜对视一眼，在床前跪下了：“自当跟随主子。”
　　“别傻了，我都魂飞魄散了哪还管得着你们？你们都是有灵神兵，若遇到好人就认了新主吧，也不枉费哥和我辛辛苦苦把你们修出来。”青夜说着便认真思考起来：“白夜还是去白家吧，白兄定会好好珍藏你的。至于凛夜，我看玄家公子就是不错的选择。”
　　白夜红了眼睛，咕哝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自己做主不行吗？”
　　“是，我死了之后，你想怎样都行。”青夜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就像平日摸童朗那样。
　　“能不能别开口闭口说死？”
　　青夜失笑：“人总是要死的，难道我不提就能长生不死吗？不可能的吧。”
　　白夜紧紧抱住她：“可是我们还没相处多久……主子，我真的舍不得你。”
　　“我也是。”青夜也起身抱住她：“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一直陪着我，凛夜也是。”
　　凛夜看着她们相拥，心中不忍，默默将视线转向了一旁挂起的大红嫁衣。
　　“好看吗？”青夜问道。
　　“嗯。”凛夜点头。“可惜……”
　　“可惜披上这么漂亮的嫁衣，却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偕老。”青夜幽幽叹息，很快又释然了：“不管怎么说，我这一辈子也算是当过一回新娘，想来也没什么遗憾的。”
　　白夜忙擦去眼泪：“可惜凛夜没看到。白日里主子试穿嫁衣，真的很好看。”
　　凛夜合眼，他为青夜心疼，也为明日婚礼忧心。
　　青夜知他所想，并没有说什么，只吩咐白夜扶她起身。
　　“主子？”
　　青夜粲然一笑：“我穿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