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爱吃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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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温冷玉喊柯温哲和秦听吃饭。
从柯温哲房间出去，势必要再次经过可可的领地，秦听的手指再一次揪住柯温哲上衣的下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柯温哲由她揪着。
温冷玉往餐桌上摆着碗筷，见只有两人出来，有些奇怪地问道：“可可呢，怎么没跟出来？”
秦听神经紧张。
柯温哲瞟了眼秦听，不紧不慢地回答：“怕生，等吃完饭我给可可倒点狗粮。”
怕生，指某些人怕生狗。
秦听在心里感叹语言的艺术，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温冷玉还是觉得奇怪，“是吗，可可不是最自来熟了吗，我遛它出门都担心它会跟陌生人跑了呢。”
柯温哲煞有其事地点头，一边轻巧转了话题，“爸晚上留在医院，不回家吃饭吗？”
“是啊，小李打电话来说医院临时有两台手术让你爸做，也不知道要做到几点钟才能回家。”
温冷玉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关切，“估计回家又得凌晨了，你爸那人忙起来又不注意身体，肯定不好好吃晚饭。”
柯温哲把盛好米饭的碗递给温冷玉，“那一会我送秦听回家后，给爸爸送饭过去。”
“行，记得监督你爸把饭吃下去。”
温冷玉微蹙的眉舒展开来，“等会你送饭的时候多送一点过去吧，估计是两台大手术，留医院的人不少。早知道今天应该多烧一点的。”
温冷玉看起来还有些懊恼的模样。
“妈。”
柯温哲提醒她，“除了我爸，其他医生应该会更喜欢吃外卖。”
“臭小子，是不是在暗示你妈做菜难吃？”
温冷玉瞪了眼柯温哲，一边用公筷给秦听布菜，和声细语地和秦听说话，“听听你想吃什么自己夹，就当家里一样，不用拘束。”
秦听捧着碗乖乖吃饭，“谢谢阿姨，您做的菜很好吃的！”
温冷玉又给秦听夹了块肉，对着柯温哲笑得得意，“听见了没有，是你的味觉有问题。”
“是的妈妈，是我的问题。”柯温哲垂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顺着温冷玉的话说。
“……”
温冷玉和柯温哲说话的时候，秦听捧着碗安静地听着。
坦白说来，温冷玉做的饭菜味道的确一般。如果光从口感上抉择，可能合味道的泡面还要更胜一筹。
可是秦听真的好羡慕这种吃饭的氛围。
她和妈妈一起坐下来吃饭的频率实在太低，秦听根本就记不得上一回和爸爸吃饭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他飞过来告诉秦听他要有一个新的家庭、邀请秦听去他婚礼的时候吧。
秦听鼻尖有些涩涩的，她慢吞吞地嚼着米饭，思维无限发散。
温冷玉和秦听说话，把她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拉出来，“听听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我爸妈都在篮球队里当教练。”
温冷玉点了点头，“当教练是不是挺忙的啊，我感觉都没在家长会上见过你爸妈。”
柯温哲原本不紧不慢挑着自己汤碗里的葱花，听到温冷玉的话抬起头来瞟了眼秦听的神色。
秦听神色无异，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只是长睫好像躲闪性质地颤了颤。
柯温哲拿筷子轻敲温冷玉碗边，“妈，一共就开过一次家长会。”
“不止，”温冷玉仔细回忆，“让学生在的有一次，你们不在的还有一次半，我都没……”
柯温哲又敲了敲温冷玉的碗边，打断她的话，“妈，今天的鱼还挺好吃的。”
筷子末端敲击陶瓷碗边发出闷闷的声响，温冷玉不解地抬眼看向柯温哲，随后有些后知后觉地闭了嘴——本来就是听到秦听说一个人在家，于是邀请她来家里吃饭，她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秦听爸妈是不是很忙。
家长会的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温冷玉给柯温哲夹了一筷子鱼，“那你多吃点。”
柯温哲看着碗里的鱼沉默了一下。
他不应该说鱼的。
偏偏被照顾情绪的那个人，也用筷子末端轻敲他的碗边，托着半边腮笑眯眯地看他，“要记得都吃完哦。”
柯温哲：“……”
他觉得自己才需要被照顾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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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柯温哲拎着保温饭盒送秦听回家。
夏天昼长夜短，此时的天已经慢慢暗下去，道两旁的路灯早早地点上。柯温哲陪秦听走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下，一直到公寓楼下。
秦听家其实就在柯温哲家对面的小区，离得很近。
柯温哲告诉秦听：“我妈让我和你说，不想一个人吃泡面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我们家吃饭，不用不好意思。”
他们站在一棵行道树下，灯光从树叶间隙穿过，打下一片斑驳的影子，柯温哲的神色在这深深浅浅的光线下显得难以琢磨，好像一半在光下灿烂一半又匿在黑暗里。
但秦听料想他的神色应该是柔和的，就像他说的话那样。
她点点头，盯着柯温哲的眼睛，很郑重地开口：“谢谢你。”
“不用，你还是谢谢我妈吧。”秦听语气那样郑重，柯温哲这么回答。
秦听笑了笑，“柯老师。”
“嗯？”
“家长会不光我爸妈一次没去过，我也一次没去过。”
秦听顿了顿，“你妈妈在今天之前并不认识我。”
所以如果没有柯温哲的授意，温冷玉不可能说请秦听去家里吃饭。
柯温哲闻言挑了挑眉，听秦听继续开口，“所以就是谢谢你呀，柯老师，你不用不好意思。”
“我没有不好意思。”
秦听摆摆手，她跳上一级台阶，语气俏皮地告诉柯温哲：“我其实神经挺粗的，不会对我爸妈很忙、没空参加家长会没空管我这件事很敏感，你不用小心翼翼的。”
柯温哲仰头，秦听露出一贯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像轮皎洁的月亮。看起来的确是毫不在乎、没心没肺的样子。
但柯温哲见过秦听表情明显沮丧、却能在几秒之内将情绪匆匆收起，然后再度露出笑容的样子，他觉得她的笑容有假。于是下意识突破社交礼节地询问：“不难过吗？”
“当然会难过。”
秦听摊了摊手，“可是我知道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家庭只是他们人生路上太小的一部分。”
她那么自然地把自己归在不重要、太小的一部分中。
在他们这个很容易把自己列为世界运转中心的年纪。
柯温哲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话。
秦听替他说话，她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笑容明媚，“明天见了柯老师，我一定会努力做到九点之前起床的。”
“好，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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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听又回到自己冰冷的家中。
她冲了个澡，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看球赛，一边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手机。
许知硕早就给她回了消息过来：
18：57
【许：1】
19：13
【许：？】
19：25
【许：[您收到一个红包]】
19：33
【许：不是吧，没回消息生我气了？】
【许：秦听？】
【许：裕泽中学第一大美女？】
【许：姑奶奶？】
19：37
【许：姑奶奶你别吓我】
秦听攥着手机忍不住发笑，看来魔法才能打败魔法，解决许知硕回消息慢的方式就是比他回消息更慢。
她点了红包，悠悠地打字过去：
【让我听听：你姑奶奶来了。】
【许：？】
许知硕给她拨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秦听接起，第一句话就是：
“侄孙，你知道我今晚去哪里了吗？”
那边许知硕听起来对她的称呼感到很不满，嘀咕了一句才搭她的腔，“去哪了？”
秦听高高兴兴地和许知硕分享今晚情感动向，“我去柯温哲家里了！”
“？”
许知硕沉默了半分钟，“你尾随进他家打劫了？”
“法治社会，秦听，矜持一点。”
秦听在家里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才打劫，我是被邀请去他家吃饭的！”
“我今天下楼想去便利店买泡面，正好碰到柯温哲和他妈妈，他们人好好哦，觉得我一个人吃泡面太可怜了，就让我去他们家蹭饭。”
秦听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抱着毯子窃窃地笑，“我可以每个礼拜都那么可怜。”
“那你明天还去他家吃饭？”那边许知硕顿了一下，问她。
“当然不啊，去的次数太频繁绝对会被当成饭桶的吧。”
秦听摇摇头，又眯起一个许知硕看不见的笑，“我都想好了，明天让你请我吃饭。”
“？”
秦听“嘿嘿”笑了声，“硕哥，明天上午你有空的吧？”
“不叫侄孙了？”
许知硕在那头挑了挑眉，补充回答，“你想干嘛？”
“你就说有没有空吧。”
“……看情况。”
“那就是有空。”
秦听从沙发上坐起，问许知硕，“明早出来和我打球？”
许知硕很快答应下来，“行啊。”
“记得带上书包和作业本。”秦听又补充道。
“？”
许知硕疑惑，“不是打球？”
“打两个球然后读一会书嘛，我们都快高三了诶哥。”
这回许知硕在那头沉默了有足足两分钟，才问她：“想好不走职业篮球运动员了？”
“没有啊。”
秦听不喜欢这个话题，指尖紧紧攥着毯子一角，她又躺回沙发，脑袋枕在沙发扶手上，有些迷茫地抬头望着客厅顶上的灯盏。她从鼻息呼出一口气，慢吞吞地回答，“我没想好。”
许知硕没说话，等着秦听的下文。
但那边秦听好像在思考在神游，半晌没有下文。
许知硕出声，“秦听，醒醒。”
“我没睡过去。”
秦听把手举到眼前，盯着自己指关节处的老茧缓缓开口道，“但不管走那条道，都还是要考文化课的。”
她好像很快又转换了心情，埋汰许知硕，“硕哥，上次月考数学你才考了四十分。”
“你五十二分，有什么好说的。”许知硕无语。
“那也比你高十多分，还差八分就及格了。”
许知硕提醒秦听，“醒醒，数学满分一百五，你还差三十八分及格。”
“哦。”秦听攥了攥拳，“那就更加要学习了！”
“……”
“明天九点图书馆，带上书包和作业本，就这么说定了啊，拜拜！”
秦听以极快的语速说完，然后迅速挂断电话，生怕许知硕驳回她的提议。
电话那头的许知硕：“……”
真是欠秦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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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听攥着手机半晌，没见许知硕回消息过来。
那他就是答应了。
秦听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宁荔荔，而后点进消息不断跳动的【五班开黑群】。
群里约着游戏开黑，不时穿插着对这周作业和上周考试的吐槽，聊得很火热。
秦听在群成员的地方点了“+”：
【“让我听听”邀请“kwz”进入群聊】
群里的聊天停顿下来。
【黄进：班…班长？】
【盛承业：班长也会打游戏吗？】
【徐景澄：听姐手滑了吧】
【袁芸：班长我有道题想问你（不是】
秦听悠悠地打字：
【让我听听：柯温哲游戏打得烂，大家关照他一下】
【徐景澄：没关系，再烂也不会有黄进烂】
【黄进：你爹的，晚上那把不是我carry你开局就死了】
【徐景澄：你放屁，我那是战略性地保存实力】
【袁芸：别打啦别打啦，大家都一样菜[喇叭][喇叭][喇叭]】
【……】
群里继续热火朝天地聊起来，秦听伸了个懒腰，订好明早的闹钟，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看起球赛。
明天，不知道柯温哲和许知硕面面相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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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柯温哲从医院出来，一路上手机不断震动。
柯温哲有些奇怪，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主动聊天的人，也不擅长在对方发消息过来时主动挑起话题，所有的群聊他都屏蔽了，甚至好多联系人的消息也会屏蔽。
他的消息列表一向很安静。
但现在听声音，他收到的消息估计能有99+条。
柯温哲拧眉，掏出手机，看到消息列表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做【五班开黑群】的群聊。
他往上翻，找到了罪魁祸首秦听以及她大言不惭的一句话：【柯温哲游戏打得烂，大家关照他一下】
柯温哲盯着白底黑字的对话框几秒，轻声哂笑了下，将群聊设置为“消息免打扰”。
手机要重新放回衣兜里，但在此之前，柯温哲想了想，还是在“消息免打扰”按钮下的“关注的群成员”中，设置添加了“秦听”。
她那个人，讲话其实怪好玩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不爱吃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