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事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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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二月探头，初冬展露凛冽獠牙，裕泽中学两面环山，裕泽湖环抱围绕学校。有山有水，气温总比市里冷上几度。
这个时候学生基本穿上棉袄和羽绒，教室里打着不算热的空调，女孩子们手拉手结伴去打热水，写作业的手总爱揣进袖子里。
教室空调太不给力，脚底隐隐传过地面寒意，人多的地方才多些热度。
比如班长柯温哲的旁边。
五班教室后排，柯温哲座位边围了一群人，他们拉过椅子或干脆蹲地上，仰头等柯温哲讲题。
众人中心的少年面容俊朗，剑眉星目下，挺拔的鼻梁走向锐利冰冷，长睫半敛神情专注，英俊得像是米开朗琪罗手下的雕塑。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水笔写下流利潇洒的文字，在草稿纸上洋洋写下计算步骤，不时垂眼停顿看众人反应。
“所以最后计算得到，木块在传送带上受力十五牛。”
少年声线如皎皎明月，清朗温和却又冷薄疏离。柯温哲侧头去看离自己最近的宁荔荔，“这样说，我讲得足够明白吗？”
旁边好些人还是摇头。
宁荔荔盯着柯温哲手下的草稿纸看了半分钟，随后眼睛一亮明白过来，飞速点头。
她露出一个笑，眼神崇拜，“温哲你好厉害啊！”
“虽然我没听懂，但我还是觉得好厉害。”徐景澄仰着听得酸涩的脖子，“这个替换法你是咋想到的，班长你的脑子莫非和我们长得不一样？”
“这次周建中的变态考卷他都能拿一百，我觉得确实不一样。”
盛承业走到柯温哲身旁，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同他开玩笑。
其他人跟着笑笑闹闹，透着崇拜地调侃，又吐嘈这次的非人月考。
很热闹的氛围。
但也有点太热闹。
柯温哲半阖眼，方才焦点中心的他逐渐在谈话里隐身，少年敛下的神情疏离淡薄。
他复又抬头，掀起眼皮看了眼墙上的钟，而后淡声开口道：
“我要去办公室交个竞赛的材料，卷子有不懂的可以再问盛承业或荔荔他们。”
“好，谢谢班长了！”
柯温哲微颔首，起身预备脱离闲聊环境。
有个女孩欲拉住他的衣袖，“班长。”
柯温哲侧身，不动声色避开她的动作，声线仍旧足够温和，“怎么了？”
迟珊不敢直视柯温哲太深邃好看的眼，语气也有点腼腆，“你要不要暖宝宝，我看你穿得好少。”
柯温哲本就清瘦，又只穿了一件卫衣加薄羽绒，外面裹的宽松校服下，显得人格外单薄。
迟珊递过来两片暖宝宝，上面有只浅褐色的袋鼠。
“我不冷，谢谢你。”
柯温哲低头看了眼，修长的指尖仍只攥着竞赛材料。
迟珊摸了摸鼻子，有些退缩又想坚持，“那个…反正我有多的，班长你就当拿着备用！”
她把暖宝宝往柯温哲掌心一塞，捧着书匆匆回去自己的座位。
旁边还没走的同学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到宁荔荔身上，眼神八卦，发出很小声的“哇”和“啧啧”声。
还有人怂恿问宁荔荔要不要暖宝宝。
柯温哲懒得理会，他低头看掌心，眉峰蹙了一瞬。
而后淡然地将暖宝宝放进口袋，带着竞赛材料前往杨芹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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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泽中学还是有些扣扣搜搜，教室的空调温度打再高也不过尔尔效力，办公室空调只打了二十二就如春天般暖和。
办公室里的气氛也火热。
指杨芹正在接，不对，正在battle的电话。
“秦听妈妈你听我跟你讲啊，秦听要不要退队，这个我是做不了主的，您得问她教练还有秦听自己的意思。还有，她的文化课……您先听我说好不好……”
看起来战况很是激烈，杨芹脸上不时露出为难表情。
柯温哲敲门进办公室后，便顾自拉开椅子坐下，神情冷淡地坐在边上填写竞赛表单。
期间杨芹使用“您听我说好不好”句式不止一次，中间对方家长挂过一次电话，杨芹又苦着脸打回去，柯温哲一点没“吃瓜”兴趣，全程专心写自己的材料。
好像一点没注意到杨芹和对方家长之间发生了一场怎样的较量。
电话终于挂断，以杨芹的妥协为结局。
杨芹长叹一口气，“好的好的，秦听妈妈，我会试着劝劝她的。”
柯温哲的表单也刚好填完。
他理了理填写的那几张表，朝杨芹的方向递过去，“填好了。”
填完表格柯温哲就要利落走人，结束一通“战斗”的杨芹投过去一个委屈的眼神，喊住他：
“柯温哲同学，你姑姑都愁成这样了，你就准备这么走了？”
柯温哲脚步礼貌地顿住，但只掀了掀眼皮表示自己有在听，“不然我应该？”
杨芹双手托腮把自己的脸按压得有几分扭曲，满脸写着苦恼，“你给我出出主意嘛。”
然后也不管柯温哲愿不愿意听，有没有主意，杨芹倒豆子般解释刚才的情况。
那个态度格外强硬的家长，是秦听的妈妈。
秦听是篮球队的一个女孩子，上个月她们篮球队刚拿下全国联赛的第十五名，成绩和风头都正劲。
但家长却想着让秦听退队。
秦听妈妈司婷告诉杨芹，秦听已经拿下不错的成绩，高考加分绰绰有余，便可以收拾收拾让秦听准备退队了。
秦听本人和教练都不愿意。
司婷就把电话打到杨芹这里了。
杨芹又苦恼又无语，“怎么会有这种家长嘛，我印象里秦听那么漂亮和听话的学生，怎么会有这种蛮不讲理的家长！还挂我电话，太过分了！”
她又敲桌子又叹气，柯温哲只淡淡评价道：
“加油。”
杨芹：“……我谢谢你的加油。”
柯温哲在自己姑姑这里便不客气也懒得应付，散散掀了掀眼皮道，“不客气，我先回了。”
杨芹拉住他，“小柯！作为班长你真不能给我出出主意？”
“人都不熟，怎么给你出主意？”
“谁说不熟，”
杨芹想到最近听到的八卦，不由向柯温哲眨了眨眼，“我可听说秦听那个小姑娘在追你？”
“那你听错了。”
“怎么会？”杨芹对这个八卦笃信不疑，“班里悄悄搞的小动作我都清楚，更不用提秦听明目张胆的追求了。”
所谓明目张胆的追求，是指高二分班第一天，秦听在班级里见到柯温哲，当即非常强势主动地把他堵在后门口。在柯温哲都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秦听开口就是一句：
“柯同学你好，我喜欢你，请问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柯温哲从小到大收到的追求与示爱数不胜数，但秦听无疑是追求者里最横冲直撞、无所顾忌的那一个。
是个很直白热烈的女孩子。
不过别人的追求是腼腆还是热闹，从来与柯温哲无关，别人是在篮球队还是在教室里刷题，更和他没什么干系。
柯温哲挑了挑眉，只提醒杨芹，“杨老师，十二月我有数竞和物竞，一月份是第一次选考，我的时间还挺紧张的。”
言下之意，他是个学生，这种事情还是由班主任操心比较合适。
“竞赛和选考你底气都足着呢。”
杨芹不管这些，但也知道柯温哲这个人最怕麻烦，“那这样行吧，你去她们篮球队训练的地方帮我叫一下秦听，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她们篮球队好像一般要训练到晚上，换别人我怕叫不动。”
柯温哲并不觉得自己能把完全不熟的秦听叫动。
但他点了头，并且适时提出条件，“今年元旦文艺汇演的节目班长不管，都由文艺委员负责。”
“……”
杨芹尝试讨价还价，“那文艺汇演能不能让你…”
柯温哲先一步开口：“我也不拉小提琴。”
“……”
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
杨芹沉默了几秒，点了头，“行行行，你先去帮我把秦听叫过来吧。”
柯温哲点头，迈腿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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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场训练一如往常火热。
队员们刚结束基础的体能训练，教练把几个篮球队队员叫进场馆谈话，余下的人因此得空有了拉伸肌肉和休息的时间。
裕泽中学男子篮球队和女子篮球队是放在一块集中训练，体能训练也非常魔鬼得依照男生的体力来设置，女生在完成2/3的训练任务后可以选择先休息，但秦听一般都会选择跟下来。
今天也是如此。
只是今天训练下来，秦听差点没背过气去，此刻抱着栏杆难受得直喘气。一张漂亮的脸喘得通红，显得一双杏眼格外潋滟，脊背上全是汗。
男子篮球队永远的MVP许知硕走近，给秦听丢过去一瓶水，矿泉水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只可惜秦听连伸手接的力气都缺缺。
水瓶落地，“砰”得一声砸出闷响。
许知硕“啧”了一声，弯腰捡起水瓶，替她拧了瓶盖递过去，垂一双懒散的桃花眼看她，“怎么回事你，今天的强度也没多高啊？拿个全国十五名就懈怠了？”
秦听接过，灌了几口水，稍微缓过一些气来后毫不客气翻了许知硕一个白眼，“懈怠个屁，有点烦心事而已。”
“怎么说，”许知硕随意掸了掸地上的灰，一屁-股坐下，仰头看秦听，“说出来让你爷爷我高兴高兴。”
“去你的。”
秦听踢了他一脚，出脚动作毫不留情，许知硕则轻巧躲过。
秦听看了眼他，眼睫半垂下来，神情有些懒懒恹恹，“你知道的，就我妈那点事，她现在一心想让我放下篮球，然后乖乖去考大学。”
“你怎么想？”许知硕问她，脸上收了开玩笑的神色。
秦听本人却反而耸了耸肩膀，没心没肺似的笑笑，“我？我想谈恋爱。”
“？”
秦听松了那根会传递寒意的栏杆，走到许知硕身边坐下，“我们班班长柯温哲你知道吧，常年考年级第一的那个，我准备跟他处对象。”
“……”
许知硕很无语地翻给她一个白眼，“处个屁对象，阿姨知道不把你腿打断？”
“她要是把我腿打断，我反而不用考虑是不是要继续打篮球了。”
秦听有一张很漂亮明媚的脸，她无所谓地笑了笑，带了几分不自知的慵懒与风情。
她一边低头敲着自己肌肉酸胀的小腿，一边接着说，“而且柯温哲多好啊，裕泽中学公认的理想男朋友人选top1好吧，我妈知道没准还夸我有眼光呢。”
“是挺有眼光的。”
许知硕发出一声冷哼，“看上一个早就心有所属的男生。你不会不知道柯温哲喜欢宁荔荔吧？”
宁荔荔，柯温哲的青梅竹马，长相乖巧可爱成绩又好，钢琴舞蹈不在话下，据不可靠统计追宁荔荔的人可以从一班排到三班。
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站在一起是连最古板的教导主任，看了都会在心里偷偷说一句how pay的程度。
但秦听才不管这些，她摇头正色，“这你就肤浅了许同志，你说两个人青梅竹马这么些年都没在一起是因为什么？不就因为不合适嘛。”
“那是人家想要好好读书，以为个个都跟你似的？”许知硕不冷不热地睇了秦听一眼。
“我怎么了，我多好一姑娘，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还会讲笑话。”
秦听散散地和许知硕插科打诨，“宁荔荔虽然也很好，但她成绩太好了，你说两个学霸在一起天天读书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在一起体会一下世界的参差，也不枉费度过这漫漫高中时光。”
“神经。”
许知硕顺嘴骂她一句，侧头看她精致漂亮的脸，又问秦听，“你真在追柯温哲？”
“嗯啊。”
许知硕又问，“那你喜欢他什么啊？”
“成绩好，长得帅，身高一米八。”
秦听漫不经心地答着，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略有停顿，“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
小腿敲到一半有些乏了，索性改为手掌浅浅搭在腿上，秦听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投向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知硕拧了拧眉，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秦听从地上站起来。
“你要去哪？”许知硕仰头，有些奇怪地看秦听，“快训练了。”
篮球场不远处，有两个身影逐渐靠近，高的那个身影身姿笔挺，芝兰玉树。
柯温哲竟然会来篮球场。
哦，旁边还跟着一个宁荔荔。
秦听的目光落于不远处，散散地笑了笑，缓声开口道：“时间还早呢，我先去谈个恋爱。”
许知硕：“？”
但秦听已经迈步朝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故事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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