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首富家的猫》五月的鲸鱼

11、强行解释，最为致命

　　齐光没说话，小李便不再作声，默默地一起围观。

　　他知道齐光绝对不是喜欢争吵的人。听说齐光小时候还在齐家时，见到有大人吵架都会毫不留情地摔门而去，甚至留下一两句嘲讽……在下人们心里被传为佳话，直到后面他被老爷子赶出家。
　　他怎么今天有兴趣看这种闹剧？
　　小李按捺内心的疑惑，认真打量起来。隔着这个距离，他都看得出其中一个人在愤怒输出，充满了肢体动作；对面那人始终悠悠闲闲地站着，甚至有点格格不入。
　　但只要这个人开口说话，对面的怒气就明显飙升。

　　当然，也能看出围观群众在愣了一会后开始疯狂劝架，比如离得最近的导演已经急得手舞足蹈了。
　　你们知道齐光在看着吗，小李忍不住想。
　　他下意识地用余光看向齐光，才发现齐光已经悄无声息地理了理袖口，打开门。
　　“齐哥？！”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齐光大步向吵架区域走去。

　　“就你？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信不信我马上能叫你滚出这里！”肖重愤怒道。他简直气得要失去理智，自己都能感觉到胸口剧烈的起伏。
　　出道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我马上就自己滚，反正你一来大家也演不了。”
　　“你——”肖重一时半会没接上话。他怒视着许辰星，发现对方正非常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还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许辰星莫名其妙来“指点”他时不一样。当时的许辰星被自己嘲讽，意识到自己是谁后马上偃旗息鼓，迅速脚底抹油跑了。
　　他当时还有几分不高兴，对方居然就这么识相地滚了，没给他机会做什么。
　　之后他们就没怎么见过面，许辰星在剧组存在感极低，自己又很少来，他之后对这人几乎没印象，甚至以为那次事件发生后对方早已经收拾东西走人。

　　但现在的许辰星像变了个人一样。他没什么动作，但周围的人几乎都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身上压抑的怒气。

　　“你什么意思？”肖重终于缓过气来，气势更盛，甚至开始发笑，“你知道自己应该滚？你们当时那几个人，不就只有你赖着不走？还想当演员？”
　　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许辰星真正生气是因为自己提了这件事。
　　笑话，怕被人知道自己的黑历史，觉得说出来丢脸？那他偏要多说几次。

　　“是啊，你这样的都能当演员，”许辰星也笑了，“我怎么不行？你的替身都演得比你好，完全说明谁都行。”
　　“我——”肖重再次卡住。

　　“您别生气！”导演一个跨步挤进两人中间，拼命回头暗示助理把许辰星拉走，“您千万别生气！您的演技没问题！”
　　周围的人像得到什么指示一样，一窝蜂都涌上来，把他们两个人分开。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肖重恶狠狠道，“既然说我的演技有问题，这部戏——”

　　导演这口气就没提上来。
　　“我一定会好好演完。”
　　……？

　　导演的手正准备往这个当前爆火的年轻人身上搭，对方这么一接，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手该放哪里了。
　　“我对这个剧本很感兴趣，而且既然接了，没有不好好演的道理。”肖重诚恳道，连语气都软萌起来。

　　导演刚刚提上来的气出不去了。
　　“您——”
　　“齐总好。”年轻人乖巧地对导演背后挥手，就像刚才这一切和他无关，他只是个围观后被拉进最中心的纯路人。

　　……
　　“齐总您来了，还以为您今天没时间过来。”导演迅速反应，转过身，脸上瞬间带起谄媚的笑来。

　　场面又重新沉默了一阵，齐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
　　“年轻人之间有点小摩擦，正常正常。”
　　“都是误会——”

　　“没问你们，”齐光言简意赅道，他转头向另外一个方向，对着围观的人群说话，“问你。”
　　无人应答，大家面面相觑，人群自动分开出一条道来。
　　露出最外面正准备跑路的许辰星。

　　导演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知道今天他哪根筋搭错了在这里怼人，骂其他人也就算了，要是骂齐光……

　　“误会，都是误会。”许辰星僵硬地转过身，低着头说。
　　片场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
　　只见刚刚还在表面含笑，咄咄逼人的许辰星猛地收敛，变得乖顺起来。
　　和每个姿势都透着讨好的肖重还不一样，许辰星毫无暗搓搓展示自己的意味，看到忽然的，摩西分海般散开的众人，他活像只做错了事情被逮到的小动物，僵住不动了。

　　导演迷惑地瞪大眼睛，然后瞬间意识到这不是迷惑的时候。
　　赶紧阻止这两个人对话和沟通啊！
　　可看着齐光很自然地朝许辰星走过去，他又瞬间意识到……

　　这不是自己能阻止的。

　　“什么误会？”齐光走到许辰星面前，轻声问。

　　他们离得太近，这下许辰星实在不能再低头做鸵鸟状，只得勉勉强强和他对视。
　　齐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人和在家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上位者的压迫感已经蔓延到整个空间，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此时此刻，他非常清楚地意识到，现在齐光的态度会决定导演怎么处理他，肖重对怎么对他，齐光任何微不足道的反应都会极大地影响他的处境。
　　齐光一定也知道这一点。
　　即使他们曾经抚摸同一只猫咪，他们也距离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最可怕的是……齐光肯定认出他来了，认出他是闯到自己家的不速之客。

　　“搞错人了。”许辰星说得很小声，但周围过于安静，听起来还是非常清晰。

　　的确，导演心想，可能刚刚他那一笑根本就不是对男主，是搞错人了。所以没事不要乱对号入座，容易引起纷争。
　　他瞅了筹肖重，对方看上去也是一脸严肃，可能觉得自己理亏了，也可能是怨恨自己有多倒霉，起争执还会被齐光发现。
　　不过看起来许辰星心里是有底的，导演想，不用太紧张——

　　“搞错人？”齐光重复了一遍，许辰星只见他嘴角挂上点笑意，但眼神反而冷下来。
　　卧槽，这个人的眼神好恐怖！你别误会，我对你的猫没有恶意的！
　　你别把我当作要害你的猫的变态啊！只有你是变态！

　　“但是效果是一样的，”他赶忙举起双手，怂得像要投降一样，“我保证。”
　　就算这个有钱人能找到高级别兽医……能有他更懂？他可是字面意思上的设身处地地为猫猫着想！

　　齐光眯起眼睛，像在观察他的反应。
　　导演也眯起了眼睛。怎么回事，许辰星的意思是自己就想嘲讽男主吗！
　　他又瞅了瞅肖重，只见对方脸都绿了。

　　不不不，肯定是个误会，导演擦擦脑门上的汗，许辰星这孩子不是这种人，虽然他古怪了点，情商低了点，但平时看起来云淡风轻的，火气没这么重，肯定是搞错了。

　　“效果？你也行？”齐光问。这次他没有在压低声音，在周围的沉默中堪称如雷贯耳。
　　……许辰星只觉得更加恐怖。他突然懂了那么多武侠小说里的高手能感觉到杀气，只要杀气够重，不练武的也能察觉到啊！

　　导演又擦了擦汗。是他的错觉吗，怎么齐光对许辰星这么温柔？他们都没见过面吧？
　　“我真的可以，不信您试试！”许辰星一激动，这下他也没压住声音。

　　这下导演没法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刚才以为许辰星只是想开个嘲讽，没想到人家是直接想取而代之。
　　……已经不想再去看肖重的表情了。
　　导演沉默着推推眼镜，觉得这个世界好不真实好可怕。

　　没想到许辰星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和同事基本零交流……一来就是一步大棋，直接和大佬交流。
　　所以传言是搞反了吧，看他在齐光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这是反得离谱。

　　到底是谁搞出来的谣言？他盯着许辰星，发现年轻人都在微微颤抖了，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娱乐圈，终究还是追名逐利的。

　　许辰星并没有感觉到导演灼热的视线。
　　他还暴露在齐光的眼神下，只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再回来，谁又能想到齐光没事会往片场跑，这人不工作的吗，他的钱都是哪来的……
　　他的思绪开始飘忽不定，可能是大脑自动的保护措施。

　　毕竟仔细想想也太可疑了。冒充兽医跑到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家里，还对别人撸猫的动作进行评点。
　　怎么听都心怀叵测。

　　齐光不会报警吧，警方会相信自己是一只小猫咪吗？
　　许辰星紧张到有点走神，他茫然地发现对方好像换了衣服，身上的味道也变了，现在闻起来像雨后的乔木。乍一闻有一丝奇特，但习惯了感觉还挺舒服的。

　　齐光轻微咳嗽了一声。
　　两个人再次对视，许辰星可怜巴巴地眨眼睛，就差把求生欲三个字写在脸上，眼角也委屈地耷拉下来。
　　和那个神采飞扬的兽医判若两人，和那个笑着骂人的演员也完全不同。
　　他本来就生得一副偏幼齿的好皮相，配上这个表情显得更加无辜。

　　齐光的喉结难以被察觉地动了动。
　　明明眼前这个才是被他发现溜进家的小骗子，估计是为了讨好他换点前途，来展示兽医技能。
　　结果对上这双湿漉漉的眼睛，反倒像他是个恶人。

　　“好，试试。”齐光露出微笑，就像他们是什么好朋友闲聊一般。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许辰星点头如捣蒜，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
　　旁人看着或许觉得齐光此时非常友善，只有他才注意到男人眼里的怎么想都不怀好意的戏谑。
　　但他只得硬着头皮看回去，抑制住自己本能的，面对齐光时感到的畏惧。

　　齐光像是终于满意了。他微微点头，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许辰星一眼，转身离开。
　　许辰星松了口气。他确认齐光没有再回来的意思，迅速低头，溜回了人群里。

　　……以至于他没有看到，齐光往回走时脸上冰冷的，没有任何波动的神情。

　　齐光就这么驻足在肖重面前，直直地看向他。
　　那瞬间的威压太强，以至于肖重离开向后退了一步，却被控制般，完全无法移开眼神，话也说不出，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完了，齐光对他不满意，他居然被齐光看到了和别人争执的样子。
　　他该怎么办？他是不是会失去这些资源？是不是会被雪藏？
　　他得想想办法……可他只是呆在了原地。

　　“齐先生——”旁边有助理结结巴巴地开口。
　　齐光的眼神扫过去，依然如冰般刺骨。助理马上闭嘴，连动也不敢动。

　　只见齐光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

　　许辰星在水声里闭起眼睛。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好像一直在雷区蹦迪，但又都莫名其妙地解决了。
　　包括最后的大危机。
　　即使还是可能被扭送至派出所……至少他有了跑路的机会！

　　就是齐光走了以后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甚至连导演也是。
　　本来以为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会跑来批评一下。或者那肖重会来再次讽刺自己。
　　结果许辰星压根没再见到他，据说他气得直接走了。

　　……至于这么生气吗？
　　导演看着他，完全是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好像想说话，又忌惮着什么。
　　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导演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

　　……许辰星是必然不可能主动和他搭话的，所以两个人沉默地在彼此看了许久后转身离开。
　　太奇怪了。

　　算了，奇怪的事情太多，人还能变成猫呢。
　　不想这么多了。
　　他哼着小曲，又把淋浴的水调热了些。

　　果然打工人回家干饭洗澡是最舒服的。
　　走出浴室，许辰星擦干头发，打了个哈欠。

　　房间的温度是他最适应的二十五度，窗帘被拉得严实，只有台灯发出暖色的光线。刚刚换上的格兰芬多床单看上去十分柔软。
　　今天早点睡吧。

　　这个念头温柔地浮现，许辰星再次打了个哈欠，把毛巾随手挂在衣架上，一个俯冲跳上了床。
　　嗯……的确相当柔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软。

　　许辰星最后看了眼世界，准备进入甜蜜梦乡——
　　诶？我的格兰芬多床单呢？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睡意全无。
　　床的确比记忆里柔软。
　　可能是因为……这不是他的床。

　　也可能是因为……许辰星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白色棕色交杂，看起来很柔软的肚子。
　　和手心湿润的肉垫。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