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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龙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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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戌时,天色阴沉沉的,山里一天都未见日光,杏村是被龙山山脉围住的村庄,季银杏一身麻布孝衣,跟着送葬队伍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杏村以西的山脚方向走去,死者是银杏的爷爷,杏村的村长。
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快到了山脚,抬棺人柳全捏起衣角擦了擦汗,长舒了口气,感觉这口棺材今天似乎特别沉。
“娘,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儿了吗?”银杏拉了拉走在前面年长女子的衣角示意。
李桂花本自带着满腹愁苦扯着嗓子哭灵,听到女儿打岔,还被扯住衣角,顿时没好气的把嗓门一收,压着声音怒道:“有什么奇怪的?你要嫌弃王贵叔和于三叔唢呐锣鼓不好听也给我忍着,今天是你爷的大事,别给我添乱。”
“娘,不是王贵叔和于三叔,是爷躺的棺材里面有声音……”银杏面色惊恐的望着棺材。
李桂花被自家闺女说的话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也看向棺材。
“咚咚。”
李桂花仔细听了听,似乎还真是听到棺材里面有人在敲打着木板,当即脸色一白,急走几步上前,用力扯住正在扶棺的丈夫季福。
“停下。”李桂花颤颤巍巍的对着丈夫说道。
季福脸上还带着泪水,被李桂花一抓,胳膊疼的一哆嗦,回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桂花。
“停下?!”季福疑惑道。
“阿福,咱爹……爹……。”李桂花心惊肉跳,说话打颤。
“爹?爹不正在里面躺着吗?”季福边说边看向棺材。
“你听啊!!”李桂花惊魂不定的道。
王贵叔和于三叔发觉到这边的动静,停下了手中的家伙什,柳全这几个抬棺人也停下了脚步,皆一头雾水的望着这站着不走的两口子。
“开门……开门啊……”棺材里面季有田有气无力的敲打着棺材板,在里面颠的真的快吐了。
四野俱静,“嘭”的一声,棺材落了地。
这时候也别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躺在棺材里面的老爷子出了声,妥妥的诈尸了,好一阵鸡飞狗跳,起钉后,看到棺材里面大口呼吸的季有田,众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若不是季有田还有一重身份是杏村的村长,积有余威,否则恐慌之下,放火烧棺都有可能。
众人勉强压下恐惧,还是不敢上前查探,只是围成一圈观望。
季福作为季有田的亲儿子,尽管脚抖的都快打摆子了,还是撑着走上前。
“爹啊,你这是又活了?”季福像只鹌鹑似的问道。
“什么又活了?你给我交代交代我好好的怎么躺棺材里去了?!小畜生,你爹还没死呢,你就想着把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了?!”季有田缓过气来,对着季福喷了一脸唾沫。
对,没错了,这是亲爹,季福感受到了刻薄而又亲切的熟悉感。
“爷爷,是你前两天倒在家门口没气了,我们给你办丧事呢。”季银杏不乐意亲爹被扣上一口大锅,大着胆子对爷爷道。
“给谁办丧事,我还好着呢。”季有田对季银杏瞪着双眼,接着,双手在两边借力一撑想站起来,不过可能由于饿了两天所以脚使不上劲儿,站立不稳又跌坐回棺材。
“爹。”季福赶紧上前一步把季有田扶了扶,小心翼翼的搀着季有田走出来,悄咪咪的又摸了下季有田的手,温热的。
季福终于有了点真实感。
“辛苦各位劳累一场,我爹之前只是昏迷,今天这事就是一场误会,家里做了饭菜招待诸位,请大家跟我回去喝杯水酒压压惊。”季福对着四周的人群作揖。
“季福兄弟,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家里还有老人娃儿要照顾,饭就不必请了,我几兄弟这就归家去。”说话的是帮忙抬棺的季锄。
“这如何使得。”季福颇有些不好意思。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下次再去你家喝酒就是。”
“好,那改日再叙。”
“行。”季锄应承下来便和其他几兄弟一起告辞了。
还有几家胆小的也说不必用饭,各自回家,剩下还有两三家胆大又想看热闹的便随着季福他们一家去喝酒吃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