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溫的嗎》圓木

3、第三杯咖啡

　　第三杯咖啡

　　高靖說著並走近床邊時口中要說的話突然哽在喉嚨。他並不知道程雅晞就是那常常在他腦海中走動的Shirley。他不期然對程雅晞有著比一般病人更多的同理心，她臉色蒼白，本來如櫻桃般的兩片嘴唇現在只剩下一片灰白；一雙杏眼下淡淡的黑影似在控訴昨晚並未能真正休息。

　　他的口罩為他擋住驚訝的表情，但黑眸裡的憐惜卻是沒有任何修飾的直接被程雅晞看到了。

　　程雅晞還在暈眩中，眼中只看到很多個戴著口罩的人晃來晃去。她想坐起確認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高靖下意識想扶她坐起來但男醫生與女病人的界線不能模糊，幸好護士在高靖快要忍不住伸出大手時已搶先扶起了她。護士升起床頭後又替她調整枕頭位置，扶著程雅晴倚在床頭坐著，

　　程雅晞終於看清他的眼晴，是Shawn！ 她的腦子只聽到轟一聲！沒這麼巧吧？！她現在好狼狽哦，她非常後悔飲光了一整瓶酒

　　「你是Shawn？」

　　「戴了口罩也能認得出我，不枉我常常支持你們的咖啡。那麼現在感覺怎麼樣？」高靖笑問道。

　　程雅晞氣若游絲地回答：「傷口還是很痛，頭很暈，好累哦。」

　　高靖做了一些檢查復後說道：「傷口癒合不錯，是有點腦震盪，頭骨沒有事。多觀察一天看看情況。」

　　「你暫時不能吃東西，也不可以下床。怕你嘔吐和頭暈會跌倒。我下午再來看你。」程雅晞聽到他溫柔的聲線有種被關愛的感覺，有一股暖流從心裡湧上臉頰，她白皙得不正常的臉終於出現了些許血色。

　　高靖離開後她想起現在的自己穿著病人服，長髮亂得像鳥窩還有些血塊凝結在秀髮和耳朵上，她躺回床上用被子蓋過頭頂，羞恥得想死的心也有了。

　　中午高靖回到辦公室時看到那杯喝了兩口就被自己推到一旁冷掉的咖啡，心想，果然不同人沖的咖啡嚐出來的味道都是不同的。

　　他想起今早那不復平時精神活力的俏臉，心裏竟泛起一絲絲疼痛。他巴不得用手溫暖她的小臉希望帶來一點點血色。

　　高靖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面嚇著，但也不意外，只是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如此在乎這女孩。他修長的手用滑鼠點開今早已看過的電腦掃描然後便吃他的午餐。

　　他在澳洲大學四年級時也談過一次戀愛，那時候高靖課業很忙，他長得帥本來就吸引很多女生，但護理系的華人學妹連續風雨不改還天天變著款式的照顧他的胃。天知道他能吃到中式料理時是多麼感動，畢竟他自己的廚藝是只有填飽肚子的程度！他為了可以繼續吃好吃的，就答應了和人家交往，卻其實連人家背景是怎麼樣都不知道。

　　他們都住學校宿舍，除了在學校也沒什麼機會見面，他不想辜負家人的期望而每年努力考取獎學金，所以二人就演了三個月純愛電影。

　　學妹跟他提分手，因為她愛上了另一個有時間陪她的男生！高靖是有點晴天霹靂因為他以為帥哥只有甩人的份兒！

　　可是在兩個月後看到她和一個他的富二代同學在一起，他就什麼都懂了。原來他被甩是因為含金量不夠高。他當初利用人家煮飯給他吃以解鄉愁，人家是利用美食找長期飯票。

　　一段荒唐戀事告終後他決定要認真對待愛情，別在關係上加附加任何價值。

　　—

　　傍晚，程雅晞躺在病床上睜著滿佈血絲的眼睛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和吊在上面的扶手吊環，程雅晞的同房是5個老婆婆，不是在呻吟著痛就是在甜睡。何以得知睡得甜？那此起彼落震耳欲聾的鼻鼾聲是最好的證據。

　　突然有一個紙袋放在她床尾的桌子上，她抬頭一看，是沒有穿白大掛的高靖。
　　他白襯衫的袖子捲到手肘露出手臂肌理，打開紙袋拿出一碗清粥放在桌子上。。

　　「你現在可以嘗試吃點流質食物，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但暫時還是不要下床了。」

　　程雅晞把床頭調高，順著升起角度坐了起來。

　　「醫院的粥很難吃，這家粥店還能下咽，你嚐嚐吧。」他走到程雅晞的旁透邊靠近她耳邊輕聲笑說道。

　　坐在床邊的程雅晞被突然在耳邊響起的低音炮嚇得退後。

　　「小心！」高靖溫熱的大手撫上她的後頸穩住她差點撞上床邊的點滴杆的頭。「繼續留院是可以看到我，但不是唯一的方法。」

　　程雅晞感覺後頸上的溫度已蔓延到她的俏臉上，暈呼呼的感覺不知是來自腦震盪還是因為眼前這雙深邃的眼眸。

　　高靖放開她後，有力的手臂放在她後背和纖細的手臂上，扶她坐到桌子前。調低桌子讓她吃她今天的第一餐。她左手打了靜脈注射針頭，所以只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慢慢吃著粥。

　　他站在桌邊，伸手在口袋中拿出手機按著，幾秒後程雅晞放在床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程雅晞放下湯匙，伸手到腿邊拿出手機，看到一條新訊息「有不舒服歡迎私信（單眼笑的表情）」她瞪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高靖，不惑這是什麼意思。

　　不舒服是應該找醫生，但她身在醫院自然會得到照顧，更不必透過撥打他私人電話通知他。她不想聆聽自己心中的小人在呼喊什麼，害怕的是她自作多情，也可能他是真的很關心病人。

　　「你慢慢吃，我走了，明天見。」高靖勾了勾嘴角，輕撫過她頭上的紗布就轉身離開了。

　　高靖走到病房中的護士站，通知當值護士「32號床可以進食流質，我買了粥給她。但要注意進食後反應，還是不能下床。」

　　當值的護士李心怡有點驚訝，她知道高醫生一直是細心又關心病人，但這次有可疑！「能勞煩高醫生買粥，還下班過來照看，是你家人還是大人物？」

　　高靖一向和護士關係不錯，對人也沒有擺架子，人又長得帥，護士們都喜歡親近這位難得的親民醫生。而高靖本來就家教好，也深知護士們工作非常辛苦，能不為難他們是最好不過。

　　他想起程雅晞在咖啡店專注為他沖咖啡的模樣就眼裡充滿笑意地回答道：「她是我一位好朋友，的確需要我多多關顧。」然後便離開了。

　　程雅晞托著頭吃著粥，臉蛋不知是被蒸氣熏倒還是因為之前高靖的觸碰而浮著異常的紅潤，卻又令她看起來健康多了。她知道自己對高靖從來都有著別樣的情愫，可能是他因為高大的身軀即使站在咖啡機後也能看到她；可能是他接過她沖的咖啡時有意無意的手指觸碰；也可能是他每一次溫柔地說Thank you Shirley；更可能是他每個笑容都勾起她對溫暖的渴求。每一次她都會親自沖調他的咖啡，以換取被他溫暖笑容安撫寂寞。

　　她知道心裡不能停下的悸動代表什麼，但她沒有爭取的勇氣，擁有過再失去比從來沒有過更難受，她寧願獨善其身避免被悲傷淹沒。

　　她靜靜地吃著粥告誡自己不可貧戀那道溫潤的微笑。
　　——

　　高靖離開醫院後駕車到一家中餐廳，推門而入後就看到那向自己招手的同窗兼同事張衍信。他邁著長腿走到餐廳角落的桌子前坐下。

　　「對不起我有點事耽誤所以遲了，這頓我的。」高靖好看的手握著茶杯優雅地輕啜了一口熱茶。

　　張衍信眼中的笑意再也掩不住，「你覺得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張衍信差不多是實時知道他的行動。

　　他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手拿著手機掃了菜單的二維碼，仔細地研究吃什麼來慶祝今天的相遇。「探望個生病的朋友也沒有犯著你吧？！你點菜了沒？我想吃松子魚和清炒豌豆苗。」

　　張衍信和李心怡來往甚密，消息來往相當靈通。「你就扯吧！我轉介給你撞到頭的女病人叫什麼？好像叫程雅晞，長得滿漂亮的，她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我還記得她很瘦，那小胳膊細長腿」張衍信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應該告訴李心怡你有多留意女病人的外貌，還是告訴急症黃珮藍讓她只分流老伯伯給你？」高靖早猜到李心怡會通風報信卻沒想到這麼快，畢竟她還在當值中。他嘴角勾起眼裡卻毫無笑意，他這張衍信是真的有在留意她的。

　　張衍信和李心怡關係發展的很好當然不想被高靖破壞，可知道這貨雖然看起來像暖男，但其實心機手段也很重，切開肚子全是黑！他是有點嫌老伯伯頑固不聽勸有點煩，但他不是對女病人會出手的渣醫生，有時會偷瞄卻是真的！

　　「你怎麼毒成這樣？你看一看笑一笑護士們都聽你的，你不能濫用男色的我告訴你！」張衍信裝出一副受了重傷的樣子，手撫著胸口。

　　「我請你吃飯是要謝你轉介了她給我呀，蠢！」高靖看不過他的憋腳演技，也不再耍他了。高靖坦白承認他對程雅晞的興趣，笑著又給張衍信的杯倒滿了茶。

　　「我跟你說，我一見到她就覺得你們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對，所以我沒給葉醫生給了你，你說我如此的不可多得！對了，你叫服務員來，趕緊再加個紅炆鮑魚和紅燒元蹄，我剛才只點了松子魚炒豌豆苗、小籠包、五香牛肉麵和蟹黃炒飯，怎麼夠吃呢真是的，今天咱們要好好慶祝你們定情！」張衍信金草莓影帝附了身就驅不走了。

　　高靖也習慣了他稚氣的一面，畢竟認識了十年有多。他未有理會他的神經病，無奈地對他抆著薄唇眨了眨眼就點開手機瞎滑。

　　張衍信也只是貧嘴沒有真的加菜。他繼續問高靖關於程雅晞的事他也不再回答，不過他有李心怡這線人，也不怕沒有第一手猛料。他心裡興奮地為看到醫院男神墮馬而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