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网恢恢》宁宁夏

13、繁城

　　肥田是凌岳和何娜在大学时最好的哥们儿。她们陪着他一起喝过酒，他教过她们三步上篮。大学毕业以后，他拉了几个人入股，在繁城的远郊开了个怪异的酒吧，名字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倒是和他的名字很贴切。

　　这是凌岳和何娜第一次来肥田的酒吧。一进门，就看到左右两边各挂一块木板。左边的写着“白天坐够了的，往这儿走——”她们往左边看去，果然，一张椅子也没有。一个半圆形的大桌子，后面放着各种酒，最角落的地方竟然放了一条板凳，还少了条腿。亏得何娜从小在农村长大，否则根本不认识那玩意儿。

　　右边的木板上写着：“好吧！如果你实在需要个地方坐——”“哇——真是好漂亮的椅子啊！”何娜兴奋地叫道。这边还真是坐人的地方，有挂在半空的木板秋千，有滕椅，有真皮沙发，窗边甚至放了两张躺椅。各种不同的椅子摆在一起，有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单看每一张椅子，你都想坐在上面，再也不要动了。

　　何娜挑了张沙发，扶着凌岳坐了下来。“你这个鬼地方，有人来么？”

　　“哼！等到了晚上，你们自然就知道了！”肥田对她的问题嗤之以鼻，“凌岳，你是不是又长肥了？”凌岳没回答他的问题，和何娜一起看着他吃吃地笑。

　　肥田没有理会她们。转身进入后面的小屋子里，过了一会儿，拿着一瓶红酒出来了。顺手又拖过一张滕椅放在凌岳和何娜面前，说：“今天日子不好！你俩来了，刚好陪我喝几杯。”

　　“为什么我们来了，就日子不好了？”何娜开玩笑地问道。大家一起这么久，虽然毕业后联系少了，但默契还是在的，她们又怎么会没有发现他写在眼底里，那说不出的伤痛呢？

　　“毕业那年的今天，他走了......”肥田一口喝下杯中的酒，“不是陆小叶，是我和陆小叶的孩子，我在这世界上的第一个孩子。我和她一起送走的......”肥田的声间已经带着哽咽了。

　　陆小叶是肥田的女朋友，开始一直很好的，后来到毕业那一年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地就分手了。毕业的时候，分手的人大有人在，没有想到他们也没在例外。何娜和凌岳以前不怎么喜欢陆小叶，总觉得她太过矫情。可也许她们都错了。没有人会真正看懂别人的故事里的无奈和伤痛，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故事是如何开始与结束。

　　毕业的时候，有太多的故事开始与结束，每个人好像都匆匆忙忙的。凌岳那时也在苦恼着和罗君扬的事。自是没有注意到肥田那个时候的伤。

　　“对不起，我们那个时候都不知道。”何娜替他又倒了一杯酒。

　　“你们就算知道了，也没用......”肥田又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酒。

　　凌岳看着肥田的眼中的痛，是因为那个没来得及到这个世界上的无缘的孩子吗？还是因为那逝去的爱情。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她们怀孕的事儿，不知他如何反应。不过，不管如何，一定要告诉他的。现在她们已经两个孕妇了，必须得有一个身形利索的人在她们身边照顾啊。肥田上班时间又自由，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了。想着想着，手已不自知地伸向肥田开始给她倒的酒。正要端起来，何娜一把夺过她的杯子，“喂！你疯了？这个时候喝酒，你不想要你儿子了？”

　　肥田一个机灵，突然一下子从伤痛中清醒了过来，盯着凌岳，一动也不动。刚喝进嘴里的酒就像开了闸的水，就那样流了出来。凌岳一动也不敢动地也看着肥田，像是怕要惊醒一个梦游的人。她还在想怎么告诉他呢，就被何娜这样给说了出来。何娜抽出纸巾去帮肥田擦嘴，肥田抓住她的手，又看向她。何娜赶紧低下头去。

　　肥田梦语一般：“何娜，我好像喝醉了，怎么听见你说凌岳有儿子了？”

　　何娜仍低着，嘴倒是还挺大胆儿的：“还不知道是不是儿子呢，说不定，我们的都是女儿呢。”

　　“砰！”肥田的椅子倒了！他倒在地上好像很惊恐地看看何娜，又看向凌岳。

　　何娜和凌岳连忙去扶他，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肥田躲过她俩的手，自己爬了起来，看着她们，终于忍不住地吼了起来：“你们这两个怪物！我说你们怎么会一起跑到我这儿来了呢！原来是做错事了！”

　　肥田像是一头焦虑的动物一样，在凌岳和何娜面前走来走去，突然一下子停了下来，冲到她俩面前，手一扬，好像要打她俩，但好像不敢打，又不知道打在那儿。就放了下来，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酒瓶儿晃晃悠悠的。凌岳连忙伸手去扶。

　　“你还有心情管它？你们俩想怎么办？是留下还是——是哪两个臭男人？给我说！”凌岳从没有见过肥田发过这样大的火气，吓得坐着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肥田竟然绝望地看着她俩，“就算你们亲，这种事也不用同时吧？”

　　何娜走到肥田面前，脸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中有着感动亦或是笑意的颤抖，“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们，放心！我们不是被欺负的。我们都想要孩子。尤其是岳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里在的事儿。你不要这么生气了，对我们的胎教不好喔！至于是哪两人个男人嘛，你先不要问，好不好？我们以后一定首先告诉你。”

　　肥田深吸一口气，看着坐在那里正抬头看着自己的可怜兮兮的凌岳，好像被自己吓倒了，又看向正冲自己撒娇的何娜，“你们两个人儿太胡闹了！总有一天，会被你们两个给害死！”

　　——只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于是，几天以后，“肥水不流外人田”酒吧里就出现了更怪异的一幕，两个孕妇端着盘子，在酒吧里小心翼翼地挪动。所到之处，人人让行。

　　那酒吧门口挂着的左右木板上，还分别多了两行字——

　　“怀孕期间，禁止吸烟！”

　　“门内有孕妇，小心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