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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满京阴雨萧索。血色盖过了殷红的朱雀大街,万户紧闭,不见灯火。
“雨几时歇?”安王晃着酒樽,倚在阁楼的窗边。
“恐怕今夜都不会歇。”廿肆伏在地上,恭敬地说。
安王起身走向桌前,案几上摊着一张写满人名的纸。上头从皇亲贵戚到贩夫走卒无所不包,其中大半已被暗色的朱笔划去。
“一夜秋雨,不知这长安又要少多少人呐。”
廿肆将头埋得更低,袖中双手微微颤抖。
“岭南天高路远,待那蛮子王兄知道消息,怕也无力回天,”安王提笔又在纸上划了几道,吹干墨痕,“给相爷送去。”
廿肆接过脏污的纸,卷起收好时恰瞥见那最上头一个干涸枯萎、墨迹却最重的名字:
陈锋。
风吹静喧闹的长安集市,七拐八弯,携着刀剑般的雨点扑向西市里的一处人家。
采采轻轻合上窗,阻隔了风雨,掩映了一室烛光。
房内坐着四个人。或者说,四个“死人”。毕竟他们的名字早在纸上被划去,这几年的流亡生涯也磨去了他们的名字。
采采奇怪地看着这四个人。自从午后这四人拿着岭南王的信物进屋后,就泥塑般坐着,茶也不喝,话也不说。要不是近日长安局势紧张,采采还以为岭南王是专程送了四个黑木偶进京陪她耍趣的。
她又换过一遍茶,正要出去,突然其中一人说:“来了。”
她好奇地向门外望去,只见一弧盈满血色的残月向她袭来。
廿肆收刀入鞘,黑色的皂靴踩着血污走出院门。他抬头想看月亮,却只有浓郁的雾气。
长安很久没有这么大的雨,他也很久没见到过月亮。
相爷不在府中。他便也懒得问人,只将这满院的人都屠尽了事。至于这其中有多少无关之人向来不在他考虑之中,自身尚为棋子,又何谈保他人呢?
他纵马奔驰在雨夜的长安,如一匹迅疾的狼。
今夜的雨还不会停,今夜的长安还要死很多的人。
朝堂就是这样,他想着。那不是他儿时梦想着实现理想的地方,那是一滩腥臭的泥淖,沉积着数不清的白骨和欲望,但他已无法脱身。而今连举头望月也是奢望的夜晚,难免勾起了他几分说不清的哀痛。
马蹄声在又一座朱红大门前停下。他与安王的刺客们汇合,拔刀出鞘。
“咳——咳咳咳咳!”重重宫闱里的大明宫,年迈的皇帝在龙床上不住地咳嗽。老太监关上窗,递上一碗汤药。
皇帝看着药,没有动弹。
“安王呢咳咳——”,皇帝嘶哑地说,“那个不孝子呢?咳…把他,给….”
老太监端着药上前一步。
皇帝直起身体,用尽力气吼道:“给朕叫来!”
宫人们都跪在殿外,殿内静悄悄的,死寂得仿佛没有人。
皇帝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愈发狰狞,他气得暴怒,却连掀翻一碗药的力气也没有。
老太监没得到回应,径直走到皇帝身边,灌下了那碗药。
皇帝眼前发蒙,他张嘴不知是想说“救驾”还是想骂“逆子”,视线就停在殿内的《万壑松风图》上不动了。
万壑松风,陈锋啊……
是朕对不住你。
采采亡命似的在长街上奔跑,雨水溅湿了她沾上点点血色的裙摆。身后是逐渐远去的刀剑声,采采拐进一条小巷子里,瑟瑟发着抖。她不敢去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不知道人的血原来是这么热,又这么令人恶心;也不知道那四个木偶人能不能扛住。她怕极了,在角落里像只走丢了的家猫般呜咽着。
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从巷外传来。她停止了哭泣,警觉地缩起身体,试图用巷子里的杂物掩盖自己。
一只手揭起了她盖在头上的篮子,她正要尖叫,又被捂住了嘴。
“嘘——,小姑娘,一起躲躲。”
她缓慢放松了警惕,看向了那个和她一起躲着的人。夜里很黑,她看不清脸,只感觉那人肚子很大,人也胖,挤得她快蹲不住了。
终于,她没忍住说:“太挤了!”
那人许是觉得危机过去,也不再压低声音说话:“实在对不住,老人家我啊平日里就是喜欢吃,这不这肚子就……”
采采一夜的紧张似乎被这老头玩笑一样的话驱散了,她问:“那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
老头摸摸肚子,叹了口气:“在外头吃饭,饭没吃完就发现家没了,家没了就只好流落街头喽。”
采采也没听出话里玄机,只觉得这老头说话有趣。于是俩人便在这动乱而血腥的夜里,挤在一个不避风雨的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家常。
廿肆挥刀追出院外,将最后一人斩于刀下。迎面却又撞上了一个满身血气的黑衣人。廿肆认不出他,便知道他不是安王的人。
二人在雨里对峙了一会,忽然觉得这样很傻,便都绕开走了。
廿肆打了个喷嚏,突然觉得那人有些熟悉。
他扭头望去,对方却隐没在了夜色里。
采采觉得这样不行。虽然跟老头聊天很快活——很久没人和她聊天了,但今晚毕竟下着雨,很冷而且很危险,那四个不会说话的木偶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不能再留在这聊天了。
她起身仔细听了一会动静,觉得四下应该没人——有人早该来抓这一老一小两只傻鹌鹑了,便想向老头告辞。
老头摸着肚子嘿嘿笑着,说想请她帮一个忙。
廿肆在雨夜里迷茫地追着。他不敢想那个令他有几分熟悉的人是谁,也不敢想某个令他浑身打颤的可能。他只想追上那个人,然后杀了他。
城中风雨飘摇,远方朦胧中竟有处灯火阑珊。
他追过去。
采采等在酒肆的灯笼下,攥着一块虎头形状的令牌。她在风里跺跺脚,试图抵御这初秋的寒意。
她不知道要等多久,等的人是谁,会不会来,她只知道要把东西给一个来这的黑衣人,告诉他走西城门。
今夜的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她等得心焦极了。
廿肆在灯火前的屋顶上追上了人。
他还在犹豫,他没有拔刀。
那人也没有动,而是静静看着他,仿佛在隔着他看谁的影子。
廿肆说:“阁下哪里人?”
那人说:“岭南人士。”
廿肆想,我不认识岭南人。大概是认错了。
那人问:“你是哪家的人?”
廿肆张了张嘴,无法回答。
那人说:“既然不是安王的人,就帮我个忙。”
廿肆觉得找不认识的人帮忙的人都是傻子,帮不认识的人的忙的人更是傻子,但他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他想,大概是欠的债吧。自己年少时欠下的债找上门了。
他造的孽太多,早就不在乎,却有一桩一直欠着自己的债没还。
他走到灯笼下的采采面前,采采几乎要感动得哭出来。
廿肆没接虎符,而是俯下身抱起她。
采采:“?”
廿肆:“带你出城。”
采采:“??!”
风吹过采采的脸颊,廿肆将她抱得很紧,生怕她掉下去。
采采:“我——,”她大喊着,“我不出城——”
廿肆噗嗤笑出了声,畅快的笑声此刻盖过了淅沥的雨声。
他踏过一间间房屋,像踏着星辰,登上了城墙。
采采从他怀里探出头,在最高处俯瞰着雨夜的京城。
天阶如水,流淌在宁静的长安。万家寂寂,远处灯火依旧。
今夜没有月亮,却有残星。
他送采采到城外,让她继续等人。
采采问道:“又要等谁?他再不来怎么办?”
廿肆说:“等岭南王,他会来的。”
他转身,刀出鞘。
一如年少般凌然的刀锋,划破雨幕下的夜色。
他独对着满长街的刺客,刀锋卷起的星芒吻上刺客的脖颈,血光飞溅。雨水刀剑般铿锵落下,尘封多年的刀与令人眼花缭乱的剑碰撞,响声如松风铮然清越。剑断人折,长安轰鸣。
弯刀如新月,朗照着这血色长街。
远方马蹄渐近,雨声渐渐平息。
他收刀入鞘,锋芒毕露。
纪念我热血尚存,理想仍在的少年生涯。一想起廿肆和采采,我就会充满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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