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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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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金瓦,即使在临近傍晚时分也依旧辉煌。
只是今日被嘈杂地脚步声,慌乱地惊呼声破坏了这份恢弘庄严的气度。
秦洛尧看着身边被逆贼吓得花容失色的秀女们,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远处大殿之前的高台上。
那里身着黄袍的少年天子威风凛凛,正冷眼看着此刻所发生的一切。
逆贼身穿羽林军同样的服饰,他怀中紧紧地箍着一名身着华贵衣饰的女子,女子约莫三十好几的样子,容貌和那天子身边的太后有几分相似。
秦洛尧又上前几步,对着逆贼继续说道:“她已经失去意识了,你带着她不可能逃出这个皇宫,不如还我来代替她,我叫秦洛尧。”
“呵呵,你当我傻,我若是一松手,定会被这四周的箭矢射程筛子。”逆贼再一次紧了紧手臂,右手中的匕首在怀中女子皙白的脖颈上顶了顶。
艳红的鲜血和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许是感受到了疼痛,被挟持的女子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声。
至此,秦洛尧清晰的看见高台之上,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帝,他们的神情皆透露出忧心和愤怒。
逆贼不再理会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秦洛尧。
在他眼中,这不过就是一个柔弱秀女,对他构不成威胁。
就在逆贼转身,朗声要开口时却忽略了,秦洛尧此刻的眼神仿若锐利箭矢的光芒一般耀目。
“可惜,你没机会了。”
秦洛尧话音刚落,高台之上破风的箭矢急速而来。
逆贼转头,余光却瞥见一弓三箭向他射来,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他要保住性命避开夺命箭矢,就必须松开怀中的女子。
可放开人质与投降并没有区别,电光火石之间,逆贼当机立断的以怀中女子当做挡箭牌,试图鱼死网破拉一个垫背的。
却没想到,身后那个身材纤长看起来弱柳扶风的秀女身形一动,一抹人影就越过了他。
她说她叫秦洛尧。
逆贼眼见着秦洛尧身形快过箭矢,等他再意识到时,只感到双手手腕一痛,人质已经被秦洛尧夺走。
他抬眼一看,秦洛尧一手揽着那人质,另一只手上,赫然就是一支箭矢。
那箭矢上沾了鲜血,是他的血。
震惊还未结束,他肩头传来剧痛,逆贼高大的身躯竟然被秦洛尧一脚踹飞。
与此同时,高台上宫殿前,少年天子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长弓,唇角微微扬起。
一阵秋风袭来,吹散了空气中淡淡地血腥味,佛手色的银杏叶随风而落。
在落日余晖之下,秦洛尧纤长的身影烙印在天子的眼眸之中。
那一袭芦穗色宫装,薄施粉黛,掩不住骨子里透露出的英气。
她是那么美,美的独一无二,美的令人难忘。
*****
巍峨雄壮的宫廷正殿,气氛因为现场的沉默而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秦洛尧跪在殿正中,敛眉垂眸,静静地等待着。
刚才,因为突发的状况,导致原本的选秀大典停止了,上座的帝王只是匆匆见了一下那些没有晕厥的秀女,就放下话来。
本届的选秀大典于七日后重新举行。
秦洛尧正在思索,这选秀大典的延后是不是少年天子刻意安排的,否则,明明有那么多羽林军再,何须当朝天子亲自出手?
而且,那箭矢的速度,秦洛尧不由得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抬起头来。”
突如其来的话语声,迫使秦洛尧收敛心神。
她缓缓地抬起头,视线也逐渐迎上了那万人之上的少年。
那一眼让秦洛尧的神情微微一怔。
少年天子眉眸清隽,瓷白的肤色衬托之下,显得那么弱不禁风。
他的唇色极淡,瞧的出身子不好,气血不顺。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天子换了个姿势,上半身半依着龙椅一侧的扶手,右手支撑着下颚,笑着又说了一句,“朕的名讳你应该知道吧?”
秦洛尧当然知道,而且她和那些秀女可不同,她是有目的的,对上座这个天子可不仅仅只是知道一个名字而已。
就在秦洛尧刚要开口回答时,一道威严的女声硬生生打断了她说话的举动。
“皇帝,她可是罪臣之女。”
太后锐利的视线扫过秦洛尧,最后才落在身边小皇帝的身上。
眼神犀利且严苛。
秦洛尧则亲眼看着,温煦白轻咳了几声,被迫支起身子,坐姿又变得端正了起来。
“母后……”温煦白欲言又止,那模样像极了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小皇帝的表现秦洛尧并没有意外,毕竟眼前这个皇帝年纪比她还小,好似还没有到亲政的年龄,故此,太后在场也合乎情理。
“想要伺候天子,必定是要家世清白的女子。”
太后的话,让秦洛尧不由得把视线转了过去。
秦洛尧的举动换来太后的不悦:“你竟敢直视哀家。”
“臣女行得正,坐得端,为何不敢!”秦洛尧丝毫没有怯弱,难德有机会进宫,她说什么都要为自己的父亲,家族平反。
“好,说得好。”
龙椅上的温煦白顿时站了起来,抬步而行,就在他伸手要扶起秦洛尧时,身后传来了太后阵天的怒意。
“放肆!”
到这会儿,温煦白的表现却出乎秦洛尧的意料。
她眼见着小皇帝托着自己的手臂,接着才说道:“母后,此女可是救了姨母的性命。”
温煦白的声音略沉,却依旧清润,他眼神透着隐隐赞许,就那么看着秦洛尧。
那么快就杠上了?
莫非前面都是装的?
秦洛尧之所以很在意皇帝母子之间的关系,那完全是因为,这关乎到她进宫的目的。
于是,她忍不住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天子,就在,两人四目相交时,秦洛尧看清了温煦白那对漂亮的眼眸。
不得不说,温煦白和秦洛尧过去见过的男子完全不同,他仿若清风一般,又像是透着一股子仙气,总之好看的特别不真实。
秦洛尧顺着温煦白的动作站起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十分近,近到她可以闻到眼前少年身上那若有似无的药香味。
是当归。
秦洛尧之所以能快速分辨出药香味,也归功于她常年与军中人物接触。
战场上受伤流血都是常态,当归这味药自然是再常见不过了。
不过,这温煦白的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药香味,这倒是秦洛尧一时间分辨不出来的。
至于温煦白,趁着俩人距离极其近,特意靠近了秦洛尧的耳边说了一句。
“朕可是你未来的夫君。”
温煦白的这句话语调不轻不重,但凡想听之人,必定可以听见。
比如,太后。
“皇帝!”太后这一嗓子力度很大,很明显将自己心中的不悦都发泄了出来。
同时,在场的巩固大臣也开口了。
“臣启太后”,我朝历来不曾有过先例,也从未明文规定过罪臣之女不得侍寝,臣以为圣上所言甚是,此女毕竟立了大功,抓住了那谋逆之人。
“臣也认同,陛下临近弱冠之年,当扩充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只要陛下心悦此女,太后就当嘉奖此女,以免伤了母子之情。”
“臣反对,此女乃是罪奴,如此肮脏的身份,如何侍奉圣上,而且她的父兄皆是叛国罪人,焉知她不是寻仇而来。”
“叛国罪人”四个字刺激着秦洛尧。
温煦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的女子体态完全变了,她就像是一支悬而不发的利箭。
就在秦洛尧即将爆发之际,温煦白的身体忽然毫无预警的倒向秦洛尧。
本能的反应,让秦洛尧伸手就接住了小皇帝孱弱的身子。
“宣太医,快宣太医。”
大殿之中的大臣们瞬间就慌乱了起来。
“朕的头好疼……”温煦白气若游丝的说到,好半响他才勉力睁开双眼,看向站起身的太后,“母后,儿子只是见他颇有气节,甚为欣赏。”
“儿子也相信,会出手相救和她毫无瓜葛的人……”温煦白的视线落在秦洛尧的脸上,“以她的品性是断然不会对儿子不利的。”
秦洛尧因为小皇帝的眼神和话语有些愣住了。
救人是她的本能,是自小接受父母、兄长的教诲而形成的。
当朝天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别说是那些大臣了,就连太后一时间也无话可说了。
他们很清楚,且不论秦洛尧是不是知道所救之人的身份,就她救人的举动这其中蕴含的致命杀机就无法忽略。
秦洛尧确实没有异心,秉性纯良。
此时,太后看了看自己的心腹,收到太后的眼神,原本就反对的大臣立刻说了一句:“陛下仁慈,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臣以为,当封了此女的功力,方能允她近身伺候陛下。”
之后,秦洛尧被送回宫时,太医也都来了。
一众大臣也都被病退再外,就连太后也无法靠近大殿最里头的内室。
到这会儿,温煦白的贴身内侍才松了口气。
“哎哟,我的小祖宗,可吓死奴才了,您这要是有个闪失,让奴才怎么给先帝爷交代。”内侍一边唠叨,手上的动作却依旧麻利。
温煦白很清楚,内侍指的并不是刚才的事,而是之前他亲手射出的箭。
果不其然,内侍的下一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陛下,您是不是早就猜出了秦姑娘的身份了?”
内侍的话,将温煦白的记忆带回了十一年之前。
那年那还不满七岁。
*****
深宫之中,就连夜都静的让人心里发憷。
没有了打更声,也没有了民间的烟火气,就连秦洛尧最熟悉的军营里特有的兵甲碰撞声,兵士响若擂鼓的鼾睡声都消失了。
这大半个月,秦洛尧都还不曾适应皇宫里的生活。
突然,细微的脚步声传入了秦洛尧的双耳,紧接着就是少女细软的话语声隔着门板传来,很明显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秦姐姐,你睡了吗?”
秦洛尧身形一动,立刻开门把人迎了进来。
“快进来。”秦洛尧看了看屋外,神色依旧谨慎。
“秦姐姐别担心,那些人都已经歇息了。”
秦洛尧知道,“那些人”指的就是这凝芳宫里其他的秀女、管事嬷嬷以及宫女。
进了屋,少女径自走到桌案边,抬手轻轻地拂过茶盏,随后才说道:“秦姐姐,听闻今日圣上特地留你一人,可曾为难与你?”
少女提及温煦白,秦洛尧的眉峰骤然一蹙。
就在少女再一次开口之际,秦洛尧抬手,食指轻触自己的唇瓣,示意对方禁声。
很快,屋外的脚步声络绎不绝,灯火也逐渐亮了起来。
秦洛尧转头之际,就见到偷偷前来的少女脸色微变。很显然是忧心忡忡。
“秦洛尧,秦姑娘在吗?”
尖细的嗓音是内侍特有的标志,来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老奴是陛下身边的人,特来传旨。”
秦洛尧看了看身边的少女,接着才走向房门,当她缓缓地打开大门时,她微微地抬了抬头,视线扫过了屋顶。
跨出房门的一瞬间,秦洛尧恭谦有度,就连每一个步子都像是测量好了一样,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一众宫女、嬷嬷和秀女们都被秦洛尧的风姿震慑了。
眼前的女子娉婷而立,举手投足皆是贵女风范,无论气质还是长相都令人咋舌。
这哪里是罪奴的样子,就连女子看着都会被其独特的风姿所吸引。
老内侍见到秦洛尧,满心满眼的欢喜之情,一副很是满意的表情。
“秦洛尧接旨。”
“臣女接旨。”秦洛尧行大礼的那一刻,一道视线也落在她的身上。
秦洛尧心头一紧,好犀利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