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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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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香气缭绕,水里也不知加了什么东西,两个人瞬间被一股淡淡的清香所包围。
商时越似有若无地触碰他的脖颈,陆幸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
并不很愉快的回忆涌现,他惊惶之下一把抓住商时越的手,急中生智道:“陛下,我服侍您沐浴吧。”
商时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侧,温声道:“不必,朕想幸儿早些洗完陪朕歇息。”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洗完歇息,昨晚才一整夜了好吗!
说着,浴巾又擦过柔软的腹部。
陆幸出于本能急忙一躬身,护住腹部,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身前的手戛然而止。
商时越眼睛微眯,薄唇紧抿,漆黑的瞳仁刮起冷厉的寒风,陆幸一回头看见的就是这张阴郁到下一刻就会把他千刀万剐的脸。
再一联想到商时越说的欺君,他脸色一白,瑟瑟发抖。
他蓦然低下头,又想起商时越喜欢他看着他,就抬头对上那双狂风大作的眼眸,虔诚道:“陛下恕罪,陛下身份尊贵,我身份卑微,在太傅府连个名分也没有,万不该奢求陛下服侍,理应我服侍陛下沐浴才对。”
商时越双目微缓,陆幸尽量让自己保持沉稳的呼吸,但眼神中带着的恐惧和畏怯还是被商时越一眼识破。
“幸儿可知欺君当何罪论处?”
此话说得轻飘飘却带着一种很浓的警告意味,陆幸骤然胆寒,立刻就想跨出浴桶跪下认错,却被商时越一把拉回怀里,手指如同毒蛇般冰冷滑过他手臂的肌肤。
商时越冷冷看着他,陆幸咽了咽口水,小声妥协道:“陛下您洗吧。”
“幸儿为何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没有,没有不情愿,陛下为我沐浴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谎话说多了,陆幸已经可以信口拈来。
商时越眸子又阴沉几分。
陆幸有了教训不敢随便乱动,只能曲着膝盖任由商时越折腾,不料浴巾擦过膝盖的时候一阵刺痛,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商时越问:“怎么了?”
边问边将他掰过来,在见到雪白长腿中间一大块瘀痕时,瞳仁一缩,昨夜那种姿势再加上他醒过来前不知跪了多久,现在肯定疼得厉害。
商时越长腿一跨披上衣衫,伸手把人从水中抱了出来,径直走向软榻,把陆幸放到上面,冷道:“疼为何不说?”
这不问还好,一问就更让人委屈,想到自己本来前途光明的事业,想到父母的呵护疼爱,眼眶瞬间红了大片,蓄满泪水的一汪清池直勾勾看向商时越,委屈道:“我不敢。”
“为何不敢,朕会杀了你?”
他吸了两下鼻子,“陛下不会吗?”
商时越愣了片刻,着实不大能理解小东西的脑回路,疑惑道:“幸儿未曾犯错,朕为何要杀你?”
陆幸又不能说他会把自己射成刺猬,又不能说他的压迫让他战战兢兢,只能委屈巴巴道:“这么说,陛下不杀我,我说疼陛下也不杀我吗?”
商时越不知道自己哪里让他产生了随时会掉脑袋的错觉,颇为无奈道:“朕不杀你,日后疼了便说,无需忍着。”
“那……那我不舒服,陛下能不能让我休养两天再……上床?”
陆幸突然觉得自己又能多活一阵子,既然商时越允许他说疼,那不舒服应该也可以吧?
提出诉求后,他垂着眼睫偷偷去看商时越的神情,后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生气的趋势,顿时松了口气。
商时越扯过木施上的衣裳盖到陆幸身上,“朕何时说要你了,衣裳穿好。”
陆幸不知道商时越是什么意思,但是让他穿衣服肯定就是放过他了,他乖乖系好衣带。
商时越命何总管传太医,不多时替商时越看诊的几名太医一哄进了寝殿。
商时越命令道:“替幸儿瞧瞧膝盖的伤。”
张太医哪敢怠慢,虽然惊讶于陛下对这个男宠的态度,但也只是多看了两下,就掀开盖住膝盖的袍服,双腿白皙无瑕,近乎病态的雪白,上边印着青中带紫的瘀痕。
太医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没什么大碍之后,躬身回禀:“回禀陛下,此伤并无大碍,只需擦些伤药便可痊愈。”
商时越凝眉道:“可他说疼。”
张太医暗吼一声,伤哪有不疼的!
“回陛下,现下会疼些,擦药即可缓和。”
商时越点点头。
张太医取出药箱中的伤药,正要倒进掌心替陆幸擦药,商时越便皱眉阻道:“把药给朕,你们退下吧。”
众人皆惊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纷纷看向彼此,面面相觑。
“拿过来,”商时越再强调一遍。
张太医躯壳一震,忙走过去把药给了他,然后带着随行的太医退出殿内,何总管徐徐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嘴角浮现笑意,他们陛下这是动心了啊!
待殿内众人散去,商时越坐到榻边,把药倒进掌心,双手合起来搓了搓,正要覆上青紫的膝盖,陆幸就怯生生地问:“陛下要帮我上药吗?”
商时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把搓得发烫的掌心盖上伤处,刺痛的地方被触碰,陆幸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这点疼比万箭穿心好多了,他能忍,难得暴君对他这么温柔。
“幸儿说得不错,”商时越蓦然道。
陆幸:“嗯?”
他说什么了?
“幸儿在太傅府便无名无份,所以受人欺凌,在皇宫道理亦是一样,朕总该给幸儿个名分。”
“啊?”
“幸儿不想要?”
陆幸摇头道:“不,不是,就是太突然了。”
商时越掌心微微用力,细致地按揉那处淤青,淡淡道:“何谓突然,幸儿与朕早已亲密相处,赏了关雎宫,无名无份未免太寒碜。”
陆幸低低道:“全凭陛下定夺。”
商时越擦完药,隐约听见几声咕嘟,他抬起眼,陆幸便尴尬地撇开脑袋,这不能怪他,从昨天到现在他除了商时越强行灌的一口汤药就没别的东西进肚了。
“对不起,”他怂唧唧小声道。
商时越彻底无言了,面色不悦道:“饿了也要道歉?”
陆幸最怕商时越突然板起脸来,那严肃的神情活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搞死扔到乱葬岗,他吞了吞口水,脑袋缩起来。 商时越道:“疼了可说,饿了可说,不舒服可说,膝盖未好无需跪任何人,包括朕,抬起头来,可听清楚了?”
陆幸得了特许,瞬间有了底气,确认自己暂时能苟活,性命无虞,抬起头点了点。
商时越传了晚膳,御膳房效率就是高,不出半柱香宫人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陆幸实在饿的不行,此时两眼发亮,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何总管端了水来,陆幸静观其变,看到商时越在里边洗了洗手之后才挪过去跟着做了一遍,一边洗一边感叹,真是会享受,洗个手都有人伺候,这皇帝当得太舒坦了吧。
商时越在主位坐下,看了他一眼:“坐下用膳吧。”
何总管在一旁伺候商时越用膳,目标明确地替他夹了些菜,其实也合理,何总管在商时越身边多年,早已对他的口味了如指掌。
这时有位宫女过来想给陆幸夹菜,他尴尬地护住面前的盘子,他实在不习惯吃个饭有人在旁边盯着,就咧嘴笑了笑:“别麻烦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商时越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往那边扫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吃着盘里的菜。
实在太多了,琳琅满目的菜使他眼花缭乱,陆幸夹了一些离自己近的,每道吃了几口,别提多满足了。但还有很多他夹不到的,色彩艳丽,看上去就美味可口,他偷着瞥了好几次,筷子伸出去夹不到又陡然转了个方向,夹了面前的。
在商时越面前似乎不能放肆吧,如果他到处走来走去夹菜会不会有碍观瞻,商时越会不会一时不爽就要杀了他?
算了算了,跟吃比起来命还是重要一点,他十分乖巧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猿意马地吃着快要被他夹光的几道菜。
商时越早就看出陆幸的小心思,偷偷看他那几眼岂能瞒得过他,他把视线放到小东西身上。
“去夹,想吃便吃,无需拘束,”他又看了看那个乖顺的身影,回想起硬邦邦的手感,那具躯体,摸起来尽是骨头,他凝眉道:“幸儿该多吃些养点肉。”
长肉?长肉干嘛?一直处于高度警惕的脑子转而拐了几个弯,而后一双清眸微微睁大,养肥了好办事儿吗?
商时越这个大色胚子!竟然吃饭都不忘那种事,陆幸一想到一次就是一整晚,碗里的饭瞬间不香了。
他蔫蔫地看着远处的菜,刚才还恨不得食它三百石,现在看它们却是面目可憎了,如果光吃不长肉商时越会不会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