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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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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般的黑色缓缓退去，却没有转变成蔚蓝的天，而是变成了扎眼的红色，在血色中，大雨不合时宜的倾泻而下。
喧嚣声在一瞬间爆发，垂死的惨叫与野兽的咆哮交错，被风携着掠过脸庞，彻骨的寒冷激的意识瞬间回笼，深邃暗沉的目睁开，银发被早晨溜进窗子的微风拂动。
在人间的传说里，常说这个世界是有三界或者是有六界的。
然而浮世三千，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算是生在神话里仙境中，也很少有人能说清楚这世界上究竟有几个位面。
这个所谓的仙界，还不如说是大千世界中一个与众不同的、一个被称作“仙境”的位面。
仙境看起来很安定，九州浩荡，四海升平。
但实际上，人族居于此地，虽说有灵气的滋养，较之其他位面的可以多活几年；但也是看起来，仙境其实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因为灵气的缘故，妖魔鬼怪的数量繁多，时不时侵扰一下，便是伤亡惨重。
天宫位于中原大地，居于云巅之上，统领九州万民，灾时平四海之乱。
晨时紫气东来，昏时彩霞纷飞，有朝暮之变化，却无四季之更迭，天池莹白的玉砖映照在金莲的淡光下，水汽氤氲伴着幽香，一片七彩的仙泽飘在湖面之上。
虽说是天宫，但肯定也不是只有一座宫殿。
乳白的云雾悄悄从浮桥的缝隙逸出，悠悠飘向通向四面八方，浮桥连接着大大小小的府邸，构成天宫独有的行事路线。
梳着丸子头的宫娥从府门前快步走过，身形挺拔的银甲卫成队走过雕着龙凤的拱门，月白的长帷被风拂动，悠悠钟磬声自九天之上传来。
午时了。
原本静谧安详的天宫突然热闹起来，锅碗瓢盆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越过宫墙，门前的小道人来人往。
午时，是最没有人间烟火气的天宫，最人间烟火的一个时段。
一袭红衣的妙人自莲池跃出，眉间花钿如火，眼波流转间尽是一种暗藏刀锋的秋光。
莲池旁立着一青衣的少年，墨发以玉冠束起，生得格外秀气。
红袖落在少年身旁，有些不悦道：“青嵘，你最好告诉我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咱府里那位祖宗应该知道我今天有别的事儿吧。”
“给小姑娘们讲故事的事儿是吗？”
名唤青嵘的少年好脾气地笑问道，右眼角旁的青色花纹颜色好似深了几分，抬手示意红袖随他来。
浮桥曲曲折折，在拐完第十七个弯后，两人停在了一座红墙绿瓦的建筑门前。
这座府邸看上去颇有些年头，和天宫金碧辉煌的奢华感完全不同，看起来气度内敛，大有乾坤。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一进门首先看到的便是两颗参天的菩提树，道路两边种的都是些青翠的竹子，石门旁放着张石桌，周边石凳二三。
石桌旁坐着一个与青嵘长得又八分相似的漂亮少年，那少年暗戳戳朝青嵘递了个眼色。
接到眼神的青嵘会意朝红袖拱手一礼。
道：“祭司已经在等着您了，蓝铮的课业还未做完，我还要监督他，烦红袖姐自行去面对祭司了。”
蓝铮连忙拿着书卷上前，眼巴巴地望着红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嘴上软乎乎的说：“红袖姐，能把哥哥还我了吗？你都占了他一个上午了。”
“搞清点，不是我，是咱家祭司大人。”红袖翻了个白眼道。
“你还在等着干什么？”
清冷平淡的声音在红袖耳边突兀响起，红袖呼了一口气，把青嵘推到蓝铮那儿，转身快步走进殿内。
透过半透明的银纱依稀看到一抹墨紫的身影，看轮廓是个处于青年与少年间的男人，大约是坐着的原因，长长的银发铺在地上，看不见眉眼，但只看身姿，因当是个极好看的男子。
舒华渊站起来，转过身，纤长的身形和那张姑娘们格外喜欢的俊脸便彻底展现出来。
即使红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见这张脸了，但看到今日舒华渊这不同往日的神色后，还是愣了几秒。
诚然舒华渊自是生得极好的，眉色浅淡，眉型较之寻常男子细了些，却不显女气；一双眼睛极其漂亮，睫羽纤长而卷曲，眸子黑的深沉，有时压抑地透不过一点光，有时又像是点着繁星的黑夜；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些嫣红，那种隐隐的魅色却又因为过分白皙显得苍白的肤色抵消了去，碎发垂下在脸边，让人显得更加俊美了几分。
虽然今日的舒华渊面色不悦，周身散发着严肃冷漠的气场，但这却更显出了他那禁欲清冷的气质。
红袖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愣愣地接住舒华渊随手扔来的一副卷轴，过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将卷轴打开。
舒华渊见她这样动作，想提醒道：“你……”
可红袖动作还挺快，话刚出口卷轴就被打开了一条缝。
“……别打开。”
卷轴一打开就是一片惨烈的血色伴着刺耳的号哭传来，让人第一感觉就是从心底迸发的恐惧与悲痛。
舒华渊飞快合上卷轴，抬眼看了一眼还有些怔愣的人，对她说道：“女孩子还是少看，尤其是你这种大小姐。”
面前人反应过来，瞪了一脸冷漠的舒华渊一眼。
“这么好看一张脸张你身上就是糟蹋了。关心人也不用个好点的表情！”
“糟蹋脸”的男人沉默几秒，抽了抽嘴角，似乎想缓和一下表情，却也只是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最后只是无奈撂下一句：“你知道的，我冷惯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红袖甩了甩手上的卷轴。
说来舒华渊还没她大，和现任天帝萧成奕年纪相差五百左右，刚过两千五百岁，离成年还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天天板着一张脸。和上一任那个温温柔柔的祭司完全不一样。父子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父子差别怎么那么大呢？”这么想着，也问了出来。
舒华渊睫羽上下扑扇了几下，未让人留意到眼中微不可查的几点水光。张口就道：
“我也很疑惑，左丞相那么儒雅的一个人，怎么就生了你怎么个闺女？”
“我也想知道啊？”话题被移开，红袖本想再说几句，看舒华渊面色不佳，轻咳一声转身去办正事。
“等等。”舒华渊叫住她，“我和你一起去。”
“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
这话中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他瞥了红袖一眼，面上有些不自在。
“兹事体大。”
“就因为这个？能让你在大中午头出去。”红袖惊疑的说道。
今日的大祭司有些郁闷，他的下属是不是对她有什么奇怪的理解？
事实看来，不是下属对自家上司有误解，而是整座天宫就对这位年少的祭司有误解。
“天宫第一大新闻！大祭司终于不宅府里了！！”
“我看见了什么！华渊大人！！你老人家终于出来了！！！”
“那位姐妹，什么老人家！渊渊还小！他还是个不到三千岁的孩子。”
“别纠结那个了！祭司要去找陛下吗？”
“祭司十次有九次出门都是去奕歌殿，今天还带着红袖姐，绝对是去找天帝。果然成华是真的吗？”
“真个鬼，当我玄华没人是吧？”
“别磕了，祭司看过来了。谁带留影石了，快快快。”
“我我我，我带了，妈呀这张脸。”
“我的亲娘啊，这双眼睛是真实的吗？太美了，我死了我死了。”
“黑色外袍银色腰带太显腰了，银发一如既往地绝美，您就是神啊！”
“小声点小声点。”
“……”
小声点也没用，我听得见。
舒华渊从那小姑娘扎堆的地方转过脸，在天宫一向风淡云轻的表情鲜少有些崩塌。
“天宫的风气还能治吗？”
“弃疗吧。”身为成华圈第一写手的红袖说道。
你还没听到风气败坏真正的精粹呢。
萧成奕知道天宫姑娘现在都这样了吗？舒华渊暗戳戳递了个眼神，红袖回应他一个。
我想大概也许可能不知道吧，反正咱府里的应该都知道，我亲爱的上司，据说峥嵘很火，了解一下吗？
……暂时不了，谢谢。
与红袖神识交流完毕，也确认过对方眼神，舒华渊心道：这个辣鸡天宫吃枣药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