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言》唯糯

2、2.身世

　　“丫头，谢谢你……”小玄子用手抚了抚我的脸，“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十年前，我们国家的皇上，得了一种很怪的病，得病期间，皇上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混乱，还经常冒出一些疯言疯语，做事情也变得相当狠辣诡异。只要有人稍稍违背了他的意愿，无论是对是错，他都将那人的全家赐死，甚至是有关联的人都一个不放。你知道他的赐死方法是什么吗？他给所有的人下极其恶劣的一种春药，把他们全部关在一个房间，让他们做出□□苟且之事。在他们清醒了的时候，为了防止他们因羞愤而自杀，又做了很多恐怖的事情。然后，再将他们一个一个丢进水瓮里，下面烧火，活活的煮死。最先被煮的一般是下人，然后是牵扯进来的外人，然后是妾，妻，儿女……最后，才是那个在皇帝眼中犯了错的人。皇帝让这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官僚，妻妾儿女死在自己面前，而且是如此凄惨的死法，就是为了让这个人的身心都受到折磨。身体的折磨，对于男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还可以做个解脱。可是，皇帝就是要让这个人内疚。也让身边的知道，不遵循他意愿的下场……他要让那个人后悔，投了胎也后悔……”
　　“这，这太灭绝人性了！”我听的冷汗直冒，“这种人怎么可以继续当皇上！”我心中愤怒不已。哪怕是秦始皇这样的暴君，也做不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吧？
　　小玄子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话，还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继续诉说着：“他皇后很担心，因为得病之前，她的丈夫是一个勤政为民，慈祥和善，从不滥杀无辜的人。哪怕是一件牵扯甚小的案件，他也要查个明明白白，不错杀一人。于是，皇后私底下广招贤士，开始只是找医术高明的人，但都毫无办法。后来她想到了玄门门下的人，所以，花了重金找到了当时江湖上声望很高的绝尘前辈的闭门弟子鱼冥秋。那时的鱼冥秋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儿，但是玄术却已是达到了除师尊之外无人能及的地步。他的模样谁都不知道，但是他却真真的进了宫，看了皇上，告诉皇后说，皇上是中了南冥的号称‘十八绝蛊’中的‘狂蛊’，中了此蛊的人，会作出与自己本身行为相悖的行为，而且，没有解蛊的方法……”
　　“没有解蛊的方法？这个‘十八绝蛊’真的这么绝?”我有些无可置信。因为以前无论是看电视剧还是听传说，任何狠毒的蛊毒都是有解蛊的方法的，只是很难而已。
　　“要不会是‘绝蛊’吗？只不过也不是没有解蛊的方法，只是，这个方法，绝尘前辈和鱼冥秋都还在研究和寻找而已。”小玄子冷冷地说。顿了顿，继续着刚才的话：“鱼冥秋都这么说了，皇后就真的绝望了。于是，痛苦的看着自己从前的那个温文尔雅的丈夫，变成虐待杀人的狂魔。”
　　“皇帝变成这样，最痛苦的人是皇后吧……”我惋惜地说。
　　小玄子没有理会我的话，用冰冷的目光看向我，我禁不住背脊发冷，从我认识小玄子的那一天起，他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充满溺爱和疼惜的温暖的。这个眼神……好陌生，好可怕……“丫头，你知道吗，我的爹爹，就是其中一个犯了错的人。”
　　“什么！？”一开始就猜到了，从他开始讲这个皇帝开始，我就想到了。只是，真的听到这句话，我还是心惊不已。那将会是多么刻骨铭心的仇恨啊……
　　“我的爹，是那时的当朝宰相，名字叫慕延忠。”小玄子的眼神从冰冷变成了彻底的崇拜。
　　“慕延忠？小玄子你不是姓杨吗？”我奇怪的问。
　　“你觉得，被杀满门的人，还能用自己的本名吗？”小玄子一脸的惨淡。
　　“我……”我一时语塞。
　　小玄子接着说：“他是一个值得人用生命追随效忠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那个权利有多大，丫头你知道吧？”我点点头，“但是我爹却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我们家的宅子，竟没有当时只是礼部侍郎的慕延忠家的宅子大，豪华。那个时候旱情严重，而皇帝整天又只知道杀人，爹就拨出自己攒下的钱，救济了一部分灾民。但是我们家财富本就不多，再加上旱情实在太严重，没有多久，稍微缓和的灾民又不行了。于是皇后在皇上有一丝丝清醒的时候，告诉他情况，于是，皇上就拨了百万两白银赈济灾民。可是……”小玄子的目光又逐渐阴冷起来，“可是，礼部侍郎慕延忠那个狗贼，私吞了白银，还把罪名加在爹的头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听到这个事情勃然大怒。我们家，就此……”小玄子双眼发红，身体开始颤抖。他一定在强加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向前去握住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小玄子……”我担心的唤他的名字。小玄子闭上眼睛：“他把我们家的人都捉了起来，还有那些为我爹说话的人。一如往常的，下春药，用毒刑……然后，开始煮人……”小玄子抖的越发厉害，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我在抖。看着小玄子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也抽痛着……“慢慢的，到了我的姨娘，然后，到了我的娘。当时，大殿里充斥着的，只有我娘的哀嚎和满屋子的恶臭，那时的我已经麻木了，眼泪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一辈子都记得，娘进瓮前那仇恨的目光，然后绝望的看着我，眼泪不住的流……接着，我的哥哥姐姐，也被丢进了瓮里。当有侍卫来拉我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是想着，终于到我了，终于到我了……我像娘那样，转过头去看爹。爹跪在地上，木木的盯着地板，仿佛就是一个死了的人。从小到大，我是那么的崇拜我的父亲，无论何时，他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所有的辛酸苦难他都抗得住。可是那时，他已经彻底崩溃了，那时我竟有些可怜我的父亲。这就是他一直效忠的皇帝呵……我被丢进了瓮里，恶臭和火热四面扑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待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呆在这云雾山了。”
　　“呃？怎么会……”我惊住了。
　　“是鱼冥秋救了我。”
　　“他？”
　　“嗯。我的所有术数都是冥秋教我的。他是如何救出我的，他不说，我也没问。从此，我们成了很好的兄弟。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除了这个亭子。他没有教我玄门法术，是因为修行术数更难学。他说我天生就是学这个的，呵呵……而丫头你学的，就是鱼冥秋的所学。”
　　“啊？”我的嘴巴张成了0形，“那他人呢？这个云雾山，为什么只有你？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鱼冥秋，我对他的好奇，真是不一般呵……
　　“他行踪不定，谁知道呢？”他顿下来，用一种不明的眼神看着我，“丫头，你是怎么出现的，我也不知道。云雾山在天之都，除了绝尘大师、冥秋，还有我，没有任何人能进来。”
　　“天之都？”
　　“是修行之人的圣都。而云雾山，是圣都的神圣的圣山。”
　　“啊！”我的下巴都可以掉地上了。
　　“看到你的时候，我也很奇怪。但是后来想想，我都可以被冥秋带进来，你为什么不可以呢？况且，你练习法术的速度也够惊人的，就连我都有点自愧不如。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不认识冥秋。”小玄子温和的看着我，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存在。
　　“呵……呵……”我心虚的笑了笑。小玄子你不知道的吧,我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哦……只是，对不起，面对你的坦诚，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告诉你，原谅我……
　　“丫头，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小玄子一脸忧伤的看着我。
　　“嗯。既然我已经是你的妹妹，你的身世，就是我的。”我上前轻轻的拥住了他，“哥哥失去了最亲最亲的人，不怕啊，还有我这个妹妹呢……妹妹会一辈子陪在哥哥身边的……”
　　小玄子全身都僵住了，然后身体又开始颤抖。我又加紧了力气，紧紧的抱着他，低低的，压抑的呜咽声从他的喉咙里面传出来。他也用手环住了我。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吧，哭了就好了……”
　　“为什么……是妹妹……”
　　只是，当时的我，只顾着安慰他，根本没听清这句话……

　　小玄子，如果，如果我真的像在云雾山那段时间一样，永远是你的妹妹就好了……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的爱呢……我承受不起，命运，他也不让我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