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松未眠

3、第三章

　　周四，晨州三中热闹的很，凡思楼顶楼熙熙攘攘。

　　“你们老实点行吗？马上就走了。”林硕扶着额头看着底下一堆兴奋的人。

　　周围吵吵闹闹让钟源很是头疼，他埋头到臂弯里。“别睡了，走了。”江澈穿了件白色运动卫衣，黑色长裤搭了双黑白色板鞋，藏蓝色运动包斜挎在身上，发带束在额间。

　　他伸手摘掉钟源的蓝牙耳机，又晃了晃他。钟源揉揉眼，把蓝牙耳机拿回来。

　　钟源穿的厚了点，短袖卫衣外边套了个藏蓝色棒球服，黑色斜挎包，蓝色牛仔裤显得他腿更长了。

　　门外排队的姑娘们看见这俩人连呼“大饱眼福”。

　　钟源个子略高点，懒懒散散的跟在江澈身后。江澈突然冒出个想法。

　　“你生日什么时候？”江澈问钟源。

　　“12月6号，怎么了？”钟源偏头看着江澈。

　　“我10月16号的，叫哥！”江澈伸手要摸钟源头发，爪子被钟源打掉。

　　“做梦呢。”钟源偏要犯欠，抬手揉了揉江澈的头发。

　　挺软。

　　钟源边想着，一边拔腿就跑。

　　江澈紧随其后：“钟源你大爷！”

　　钟源不跑了，他转身接住江澈。江澈来不及刹车，抬手去勾他脖子，腰被钟源拦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旁边一群女生低低的尖叫——好吧声音并不低，但听得出来已经极力克制了。

　　两个幼稚鬼跑上校车，江澈出了一头汗。“待会降温，你没拿外套？”钟源递给他纸巾。“没，我不怕冷。”江澈摇头。

　　———

　　打脸来的太快，江澈招架不住。

　　江澈在公园被吹的瑟瑟发抖 ，跑到钟源背后去挡风：“姐姐们！你们不冷吗？”

　　两个大男人无奈的看着两个喂鱼喂的正起劲的女孩。

　　“你起来的时候不是拿外套了？”钟源偏了偏身子给江澈挡风，他才觉得江澈是真的瘦。

　　“忘了。”江澈的声音带了点鼻音，上午一出汗，下午吹风就受不了了。

　　许悠橙这才拉着花茜过来。

　　“澈哥怎么了？”花茜问。花茜是他们班最温柔的女孩子，性格好，人缘也好。个子比许悠橙矮一点，是七班纪律委员。

　　“冻着了，忘拿外套了。”钟源脱下厚外套，强制性让江澈裹上，自己穿着半袖。

　　“你不冷？”江澈有些过意不去。“我不冷，你裹紧点，一会回去给你找药。”江澈头有点沉，不想说话，就点点头。

　　江澈体质不是很好，小时候经常感冒发烧，都是江倾在照顾，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硬是把他抱到床上——其实江倾在江澈七岁的时候就不太抱得动他了。

　　全是江倾在照顾。

　　他忽然有点想江倾了。

　　林硕宣布了自由活动，钟源带着江澈直奔药店，给他买了感冒冲剂灌下去了，过了一会倒是鼻音轻了，就是江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江澈是个直性子，不太能藏的住事，但是他觉得很要紧的事情绝对不会往外露。

　　“太苦了，我不喜欢苦。”江澈皱眉。钟源点点头：“等等。”钟源低头在包里翻找，拿出了一个泡泡糖，蜜桃味——一下子塞进江澈嘴里。

　　“甜吗？”

　　“甜。”

　　——————

　　“源哥！那边有个密室！你跟澈哥去不去啊？”陆卫，许悠橙，花茜，李枫临，丁戚等一堆人朝他们跑来。

　　少年们眉眼弯弯，一起冲向两个少年，旁边的大树被风吹落了叶子，阳光透过云层打在少年们的身上，正值最好的季节，正值最好的青春。

　　“去啊！”两个男孩一起回答，他们身高腿长，眉梢眼角下弯上挑，一个手中攥着糖纸，另一个吹气巨大的粉色泡泡，身上穿着的是另一个男孩的外套。

　　他们年纪刚好，他们无惧烦恼。

　　少年少女们身上带着独一无二的张扬与嚣张，于是他们就成了最好的光。

　　“姐姐！十五张票！”丁戚笑着买票。丁戚坐在许悠橙旁边，是个很开朗很烦人很沙雕的男孩子，他一个人可以撑起一个多小时的单口相声，当然，他更喜欢跟陆卫和李枫临一起说群口。

　　“这么多人啊？”买票的姐姐笑着给他十五张票。“谢谢。”丁戚数票跟数钱一样：“这要是百元大钞我就发了。”

　　“喂，是陆卫吗？我是绑匪，我绑了你的好大儿枫枫，给钱！不给钱就撕票！”丁戚嘞着李枫临对陆卫咋呼，李枫临当场就跟丁戚急了，背过手去挠丁戚痒痒，丁戚怕痒，蹲着求饶，一旁的许悠橙和花茜笑得直不起腰。

　　“走了，别乐了。”钟源推了推李枫临，几个人这才收住闹。

　　密室的主题是“寻找失踪女孩”，毫无新意的老套主题了。

　　几个人在一间大密室里，倒也不是很挤。“女孩宁宁是个五岁的女孩，十年前失踪后被谋杀，家长收到凶手拍的宁宁尸体照片。”许悠橙念道。

　　“我们要找她？”花茜问。“嗯，还要找凶手，凶手至今没有归案，先在这里找到嫌疑人档案和照片。”许悠橙说。

　　“过，是这个卡吧？开门用的。”江澈转着栓卡用的绳子，手里拿着三个薄卡。

　　就这？？？

　　“你哪找到的？”丁戚瞪着眼问。

　　江澈指指门后的提示：请在卢卡警官办公室找到嫌疑人档案和门禁卡。

　　。。。。。游戏体验感极差！

　　一群人在江澈钟源一路开挂般顺风顺水的到达最后一间密室。

　　“卢卡警官没有查到，但是已经可以判断了。”江澈试着密码。

　　“凶手是安安。”钟源给他写着所有有可能的密码。

　　“为什么？”一群人问道。

　　“因为刚刚说过，当当晚上十点半在KTV，我们刚才已经确定是真的。”钟源正解释，却被打断，“开了！”江澈直起身子，接过钟源的话：“而妈妈已经说过她十点半在家照顾安安是假话，她跟费尔先生在一起，所以她不知道独自在家的安安去了哪里，所以凶手是安安。”

　　众人听得认真，“我靠！”江澈一嗓子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海绵娃娃带着血，还有假发被吊在门口，如果没错，江澈被它打到了。

　　众人嘎嘎一通乐。

　　“走了！都到了吧？”林硕数着人数。“到—了——”全体同学拖着声音喊。

　　林硕点点头。

　　“还难受吗？”钟源问江澈。江澈有点困了，摇摇头。

　　玩了一天都有点疲惫，睡着的不止江澈一人，江澈的头跟着车晃啊晃，一下子磕到车窗上发出“咚”的一声。钟源吓了一跳，江澈竟然没醒。

　　钟源犹豫了一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让江澈慢慢靠在自己肩上。

　　江澈醒的时候在钟源怀里。

　　江澈瞬间就清醒了，钟源皱着眉，睡的不太舒服的样子。

　　他一个激灵把钟源带醒了，钟源本就睡的不深。

　　“我……”江澈不知道怎么说。

　　说什么？

　　说“为什么我醒了会在你怀里”吗？

　　算了吧！江小爷丢不起这个人！

　　江澈睡觉不老实，钟源发现只有搂在怀里他才不乱动，索性他就这么干了。

　　江澈的手机铃声冲破了尴尬。

　　是江倾。

　　“周末回来吗？”江倾扎着清爽的马尾在厨房瞄了一眼客厅的男人女人。

　　“周六回去，周天去同学家。”江澈记得跟柏女士约好的事，他不能反悔。

　　“那行，你好好玩啊。”江倾笑笑。“手机给我。”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厨房里，刻薄的眉眼瞪着江倾。

　　江澈听见了声，愣了一下后迅速挂了电话。

　　“到了，下车。”钟源拍拍江澈的肩，对他笑了笑。

　　江澈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但又有点太矫情了。

　　他点点头。

　　—————

　　周日清早。

　　柏女士已经整整打扮了自己一个小时了。

　　“还没好？江江要来了。”钟启东探头问。

　　柏女士换了个耳坠：“好了好了，我们出去吃。”

　　这不怪柏女士，她打小没做过饭，昨天为了迎接江澈，特地祸害了一堆吃的，结果一个能吃的都没有。

　　钟源在地铁口等着江澈。

　　钟源的微信名相当简单，一个略显冷漠的“？？？”头像是黑底白字的“？？？”相当统一。

　　江澈给的备注就是“三问”。

　　三问：在哪？

　　JC：快到了。

　　三问：快到了是到哪了？

　　JC：你猜

　　三问：？

　　钟源准备给江澈发定位，身后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发现没人，然后垂眼看着某位幼稚鬼，幼稚鬼冲他直乐。

　　“你三岁够了吗？”钟源拽起江澈。“当然够，我都七岁了。”江澈偏头笑个不停。“多了，三岁都多了，也就一岁吧。”钟源看着他乐的更欢了。

　　“走吧江一岁。”钟源调侃道。

　　“还挺好听。”江澈认真说道。

　　钟源：………

　　“等我有了儿子就叫江一岁，老二就叫江两岁，老三叫江三岁，老四叫江四岁。”江澈摇头晃脑的胡思乱想。

　　“凑够七个召唤神龙？”钟源撇了他一眼。“好主意！老八就叫江神龙！”江澈嘎嘎一通乐。

　　钟源跟江澈到了家门口，发现柏女士跟钟先生在车旁站着。

　　“怎么在车上？你俩出去？”钟源问。“为了让柏女士不再霍霍粮食，你爸我决定带你们出去吃，上来。”钟启东道。

　　“叔叔阿姨好。”江澈看起来还是很乖巧的，尤其是他半笑不笑的时候，有一股莫名的书卷气。

　　“是江江吧？我是柏淮安，丸子的妈妈，来，上来，想吃什么跟阿姨说。”柏女士偏头看着江澈，突然觉得时间特别快，眼前的男孩跟以前的奶娃娃毫无相似之处了，除了一点——他依然没人陪。

　　两人坐在后排，钟源保持了两秒瞬间向后靠去，活像高位截瘫。

　　JC：解释解释阿姨叫的江江是什么鬼？

　　三问：不是我让这么叫的。

　　JC：？？？

　　三问：你不记得？

　　JC：什么？

　　钟源叹了口气。

　　其实钟源也不是很清楚江澈家的情况，因为柏女士总是说着说着就停了，他只能猜个大概。

　　“江江还记得我吗？”柏女士回头问。

　　江澈如实摇头。

　　柏女士笑笑：“我是温阿姨，现在能想起来了吗？”

　　江澈愣了。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缓缓点头。

　　柏淮安

　　温若安

　　模糊的记忆里，盛夏的风仿若扑面而来，女人年轻时的样子他不记得了，就像糊上了一层马赛克。

　　但他记得，悠长而又安逸的那段时光，除了有江倾，还有一个叫温阿姨的女人以及告诉他女人叫温若安的男孩。

　　后来温阿姨带着小男孩搬走了，家里又只剩江倾和他了。

　　很久很久的以后，他确实很想问问那个女人，她跟那两个常年不回家的是什么关系。

　　但后来他见到了那两个人，听到了他们的态度，他又不想问了，没有意义，他不想听了。

　　他只觉得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