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的追星法则》不是兔子

4、第四章 恻隐之心

　　化妆师的动作很迅速，再加上梁辰本就天生俊俏的面容，没过很久妆就画好了。待造型师也走进休息室后，便让梁辰去试衣间换上了一套为配合这次香水主题而搭配好的衣服。

　　换好衣服的梁辰，上身一件敞怀的淡蓝色短袖衬衫里面衬着一件浅色的内搭，脖子上被挂了一枚同品牌的长款金属吊牌。

　　略大显得懒洋洋的服饰配合着额前被整理好的蓬松碎发，无处不散发着一股邻家大男孩的柔和气息，比起之前一身简单的T恤显得更清爽干净了些。

　　只是他的表情虽然在尽力想要去配得上今天属于他的角色定位，却总是显得不尽人意。

　　大概是看出了自己负责的艺人状态一般，那名敬业的造型师走到他身后，用双手拍了下他的肩头，给他打气般说道：“很帅很帅，没问题了。”

　　见造型师满面自信的笑容看着镜中的自己，梁辰也又重振旗鼓地挺了下身子，舒展起了眉头。这下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年轻男孩阳光的感觉。

　　一旁的绵绵姐也满意地点头对梁辰说：“不错，打起精神来，走，我们入场吧。”

　　梁辰对绵绵姐点头，随后两人就一起起身离开了休息室。化妆师和造型师在收拾过桌面上的物品后也连忙走出了休息室，此时的休息室就只剩缩在成堆的衣服后面的秦石一人了。

　　秦石先是等了一会儿，确定了不会再有人进来，走廊里也少了激烈交错的脚步声后才慢慢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唉，吓死我了。”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走向了梳妆台的位置。

　　本想着先一步进来蹲好，结果正好和梁辰撞了个巧。这休息室外面也没个名字，自然也就不怪秦石做事不经大脑，走错了路。

　　秦石走到刚才梁辰化妆的那个位置坐下了身，手里摆弄起了那些放在桌子上，从刚才开始他就好奇的化妆品，也回想起了刚才自己偷看到的那一幕。

　　看来这个梁辰表面光鲜亮丽，无数迷妹追捧，其实背地里这么不受主办方待见。虽说迟到是梁辰的不好，但刚才那暴脾气的负责人态度可是一点都没客气的余地，一副我们给你钱你就该听话的架势。

　　这模式秦石很熟悉，他跟瑶瑶就是这样，不过他从没想过明星这行也要这样。

　　还有绵绵姐口中的什么，品牌方其实蛮看中他们的。

　　看不看中这点秦石没经验，但就单看这休息室，待遇可真的不怎么样。这地方不光窄，就连这休息室屋子所在的位置都是这狭窄地带的犄角旮旯，不然他秦石也不会想着来这里藏啊。

　　更况且这活动说是请了很多人，但秦石打眼看了这位屋子一圈也就只看到了梁辰换下的衣服和随身带的行李，并没有他人之物，这不就说明，只有梁辰被打发到了这小屋子嘛。

　　秦石手里摆弄着自己的相机。视线在机场拍到的，梁辰的怒颜，和在如安寺抱着猫咪笑得有些甜的梁辰，这两张照片之间不停切换着。似乎是在比较着什么。

　　没一会他对着梁辰微笑的照片勾动了一下嘴角哼笑出一声，眉头却皱着，面色有些纠结。

　　这时，一直寂静无声的门外传来了几个女生轻声聊天的声音，因为休息室的门隔音不是很好，所以秦石只要略微聚神就能听得很清楚。

　　其中一个女生语气兴奋地说道：“诶诶诶，我听说梁辰的休息室就在前面。”

　　“啊？梁辰哥哥？哥哥怎么在这儿啊？我听说别人的休息室都在大会议室。”另一个女生语气有些吃惊地说道。

　　这时另一个女生叹了口气：“唉，听说这次的主办方早就敲定了香水的系列代言人，请梁辰过来也不过是想把自己的活动热闹点，听说定了的那个艺人和梁辰这边之前有过番位之争，就是最近大火的那部剧。”

　　“哦哦！”女生恍然大悟般接道：“你这么一说确实，但梁辰哥哥明明就让步了现在又何必这样挤兑人家呢？”

　　“谁叫梁辰借着这剧打出人气了呢？娱乐圈都这样，毕竟梁辰现在还不算大红大紫要是想挤兑他也就现在了吧，诶，我这些可都是内部消息，你可别发到网上哦，不然咱俩都得倒霉。”

　　“嗯嗯，知道了啊，快去会场吧，东西得快点送过去。”说完，这两个女声的脚步声便渐行渐远，秦石的耳边便又恢复了安静。

　　番位之争？这是秦石不懂的词儿，不过他这人虽然理解力不高，好在记忆里不错能把刚才那俩女声的一字一句都记下。

　　大致的意思不就是梁辰之所以被差别待遇是因为这活动请的真正代言人估计给他使绊子嘛。

　　记得之前在机场的那些记者也问过梁辰一些与之好似相关的事情秦石在脑中稍作整理过后，砸了两下舌，摇着脑袋对手中相机上梁辰的脸小声念叨道：“啧啧啧，怪不得你笑不出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门外的走廊里便又传来了嘈杂的声响，看来这是有大批的人又进来了，于是秦石两三步便跑回了拿衣服堆的后面再次藏了起来。

　　他的目的可是拍照片，刚刚可以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借口，现在可不行。

　　半个多小时后，休息室的门才再次被打开。然而瞄向门口的秦石发现走进来的只有梁辰一人。

　　他推开门后就直接坐到了之前那台化妆台的前面，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秦石自然觉得纳闷，怎么就他一个人，形影不离的绵绵姐呢？

　　坐在位置上的梁辰先是大喘了几口气后将双手撑在桌子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并呆呆地望起了镜子中他自己的脸。大概过了几秒，他的那张没有一点神情起伏呆滞的双眸中突然涌出了一些泪花。

　　梁辰又哭了，这是秦石在这短短不到半天时间里看到他哭的第二次了。

　　秦石皱起了眉头，本来想要拿起对着不远处梁辰的偷拍相机也慢慢放了下来，他似乎特看不惯梁辰哭的样子。

　　哪怕梁辰是暴怒，秦石也能做到冷静地拍下去。唯独面对含着泪的梁辰，秦石就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化妆师和绵绵姐都走了进来后，梁辰才直起身子抹了一把眼角，将刚才所有的情绪全部藏了起来，然后表现得又和之前毫无差别了。

　　在梁辰卸了妆也换回了自己原来的那件白t，和绵绵姐还有化妆师一起走出了休息室后，秦石才缓过了神并也谨慎地溜了出去。

　　但直至走出这间仓库，秦石面色也依旧很复杂。面对立刻凑上前问他战果如何的张展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钥匙还给了张展并抱歉地说道：“啥也没拍到。”

　　“啊？你不是进去了吗？怎么能什么也没拍到？”张展很是不解，语气十分焦急的问道。

　　这也不怪他，难得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内部消息打了水漂，谁不着急。

　　“怎么说呢……进去是进去了，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按快门。”秦石靠在三楼联络桥的栏杆上回头看了一下楼下的活动会场。现在在那里依然聚集着很多的人，台子上也有主持人做着商品的介绍，热闹得很。

　　张展看秦石心不在焉地就用手怼了他一下，有些生气的说道：“咱们又不是摄影师，谁还管你给艺人拍的美不美啊。”

　　“我错了我错了。”秦石伸出胳膊拍了拍张展的肩头，表情也是一副认输的样子，对他说道：“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了，晚上请你吃饭，这不是还有几天呢嘛别着急。”

　　据瑶瑶所说，这次梁辰来中央市的活动日程为期三天，第一天是这商场室内的产品宣传外加同一个商场别处的小型粉丝见面会，明天还有杂志的特辑拍摄。还有两天呢秦石是一点都不担心没东西拍，张展却相反。

　　他指了两下秦石，欲言又止，最后只好泄气般说道：“哎呀说你什么好呢……行吧行吧！剩下两天可打起点精神头，不然真的白瞎你的腿脚功夫了。”

　　见张展没继续和自己置气的意思，秦石自然笑开了些，搂住比自己矮一些的张展的肩头说道：“消消气，消消气，你晚上想吃什么我都请。”就算欠债，瑶瑶给他这几天出远门拍梁辰的公费也够他请张展吃顿好的。

　　毕竟如果没有张展，秦石跟梁辰也不会这么顺利，搞不好半路就把人看丢了都有可能。

　　跟拍这一学门里面，可不光机灵就够用，还要有大局的一手信息，而刚好这就是秦石缺少的。

　　“吃什么吃啊。”张展撇了下嘴，还皱着的眉头让他的笑意显得有些无奈。“待会你请我几个面包也就对付了，得赶紧去车上看梁辰他们什么时候动身去酒店了。”

　　酒店这茬秦石知道，他之前还问过瑶瑶今天梁辰下榻的酒店名字。

　　“酒店？酒店有什么着急的啊，吃完饭再过去蹲着不就好了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住在哪？”秦石问道。

　　“唉！”张展将秦石够在他肩上的手拿了开来然后拍着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要不说你涉世尚浅呢，那明星可能住的酒店太多了，我还跟过不少临时转移的呢。就这方面来说，消息都不是很可靠，还得靠自己跟。花边新闻哪个不是靠我们这些人跑出来的，没有什么是打听就打听得到手的。”

　　秦石之前不懂，但听了张展这么一说也通了道理点着头，跟在张展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回了那辆黑色轿车上。

　　上车后的张展一直望着车窗外可能出现的梁辰身影，一丝不苟。

　　秦石虽然也在看着，但他很明显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张展这个老手，毕竟说好了张展谋，秦石勇。而秦石他自己也确实懂得少。

　　“话说你是专门干这个的嘛？”秦石对一旁目不转睛看着窗外的张展发问。

　　张展点点头回道：“是啊，边娱听说过吗？边缘娱乐。”

　　秦石摇摇头，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没听过，什么意思？”

　　“娱乐杂志，我就是在给他们打工混口饭吃。”张展说着轻笑了一下，有些自嘲的意思后接着开口：“我本来是想应聘编辑的，没想到干的全是记者狗仔这样跑腿的活，不过能怎么办呢？现在找工作本来就费劲，能有钱拿就不错了，还谈什么理想。”

　　秦石听着这张展说着还有些负能量的意思，好似对自己现在工作没达到期望一事耿耿于怀。

　　其实秦石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是个一直活在当下的人。临近大学毕业的他，抱着一团糟的成绩却始终没什么紧迫感。

　　秦石对于未来很少去想，也尽量避而不谈。

　　近些年的他也只是为了身上背着债务，不停地去赚点可怜的利息罢了。

　　没等秦石再开口说些什么，半趴在方向盘上的张展立刻来了精神，连忙发动了车子说道：“来了，梁辰出现了。”

　　梁辰坐的那辆面包车赫然驶出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一个转向去了大马路。张展也一脚油门，毫不费力地便追了上去，只是这次比起刚才相距的位置要远一些，显得十分谨慎。

　　“咱们这次就静静地跟着就行，摸好梁辰住哪就先算一段落，那之后就留在酒店周围，如果他晚上有出门或者别的什么活动就再出发。”

　　秦石点头。“你干这行多久了？我看你年龄也不大，经验倒是不少嘛，刚才还说有内线，挺牛逼的啊。”

　　对于秦石的夸赞张展扬了下脑袋，有了些沾沾自喜：“我啊，没干几年，也就是多亏了认识的人多，要不然估计这个饭碗都保不住。”

　　两人一路跟下去，最终到达的目的地还真跟瑶瑶之前提供的不同，甚至都不在一个方向，只是人生地不熟的秦石到地儿了才意识到。

　　张展把车子停在酒店的马路对面后，秦石便拿起相机记录了两张梁辰所坐车子停进酒店后身儿的照片，之后回头问张展：“怎么说？工作告一段落？”

　　“算是吧。”张展伸了个懒腰：“接下来就靠缘分咯。”

　　秦石又瞄了两眼窗外，这酒店光看外面就知道档次不低，少说四星，更别提还是在中央市偏市中心的地段了，绝对差不到哪去，也不知道一晚上要多少钱。

　　“我不是很懂娱乐圈，我要是问了什么小白问题你可别笑我。”秦石回头看向张展说道。“梁辰他很火嘛？”

　　张展一听这问题就笑了出来，直接答道：“很火嘛？在机场的架势你又不是没看到，今天活动现场有多少人啊！这问题可太小白了。”

　　秦石动了动嘴有些不满，都说别笑了，张展还是没给留面子笑了出来。

　　“那他在圈里人品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对家之类的。”看来秦石对在休息室听到的那两个女生的谈话，很是在意。

　　听到秦石这么问张展双手环在胸前向身后的椅背靠了下，沉吟片刻后开口道：“嗯……具体的对家倒是没太听说，不过他在娱乐圈挺孤立的，确实没什么朋友。”

　　“怎么说？”秦石也提起了兴趣，身子向张展那边侧了一下。

　　“他这人出道没两年，也并非专科电影戏曲学院一类出身的。一开始也就是被星探挖去做做模特，去年才开始进组，拍了几部网剧。让他名声稍微大噪的也就是今年年初刚播出一个电视剧。也就是火的太快脚跟站不稳这个道理吧。最近在他身上的焦点还是挺多的，还有人传他贿赂导演才拿到这个角色之类的。”

　　这个问题之前在机场的时候秦石也听记者问过，但还是好似没太明白眉头拧了一下。

　　张展见他这样又接着说道：“我干这行也有三年了，不说摸透了娱乐圈也见多不怪了，要是没点家底儿和权利，娱乐圈也没那么容易混下去，多多少少都和钱挂点勾。”

　　说着张展用手比划了一下：“像梁辰这样半路杀出来的小鲜肉最容易让那些实力大佬不爽了，不也经常有人说嘛，要演技没演技要学识没学识的，甚至连性格都是人设，包装出一个洋娃娃给小姑娘喜欢有什么难度，凭什么能赚这么多钱？”

　　秦石听过后也后知后觉地点了下头，认同了张展的说法，但还是开口道：“可我听说他演技不错啊？”关于这点是瑶瑶之前与他提过的，她说梁辰颜值和演技都在线，这也是他能快速火起来的根本原因。

　　“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总有意见不统一的。梁辰在业界里也没有大佬做靠山，这墙不也就随意两边倒了嘛。”张展小小地叹出鼻息。“我本身对他们这些艺人没什么兴趣，也就因为工作才不得不涉及。也算是替自己看到的说句公道话吧，都有自己的难处。”

　　秦石没有再就此说什么，只是面色变得有些深沉。

　　好似在心里默默地打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