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神明·be·if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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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他神情执拗：“您说过，我会需要这份权利。若通过考核，我至少……”
鹤容卡了壳。
——摘自第二卷的part12】
【正文里，小鹤容继续倾诉了心声，回忆起了与公良闻的对话，坦诚了“我不恨你”、“谢谢你把我领入这个世界”。
if线的分支是——】
他沉默了。
嘉纳背弃了他，他不知道嘉纳的想法；长鸣和疏宜年皆是自愿赴死，他也不够明晰；反叛者的愿望过于宏大，他没把握……
鹤容思绪万千，一时哑然。
“总之，我不会放弃的。”他嘟囔。
公良闻没再说话。
男人替他治疗了伤势，在改造他的体质时犹豫了片刻：一旦完成改造，这颗赤诚又柔软的心脏便不会跳了。
纯粹的法则体，可以逐渐适应、掌控三大本源，真正地继承这个世界。可……
“你恨我吗？”
这四个字，始终无法问出口。
公良闻想：带着这么残酷的初衷诞生，在我选定的试炼场里经历了一系列的抛弃、背叛，被伤得奄奄一息。
……何必自取其辱。
他不言不语地完成了改造。
鹤容的心跳停止的刹那，曾被少年勾起的期待与鲜活纷纷碎裂，伴随着冬日的风，飘往远方。
……终于到了这一步。
他的伪装天衣无缝，本就不太敏锐的鹤容一无所觉地抱着法典，越过他，急匆匆地拉开了门。
离开前，少年偏头，温声说。
“我很快回来。”
……
公良闻望着窗外的雾气，神色倦怠。
他已经懒得思考鹤容的潜台词了。死水般寂寥而漠然的大脑根本分析不出“等我”这一层含义，或者说——
等待有什么意义吗？
鹤容了解了他的动机，他亲手扼杀了那颗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丁点乐趣随之湮灭。
他再次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
锁住无藏后，鹤容正打算询问嘉纳的位置，却意外收到了法典的汇报：【闻大人陷入永眠，属于世界意识的能量会逐步转移到您身上。】
少年怔住。
他刚平复完的心绪又变得混乱。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他纵容别人。唯独在公良闻面前，他是被纵容的。
赋予了他生命，不许嘉纳喂他酒，三番四次地暗示他“不必急”，甚至直接劝他远离这些是非……他隐约感受到了，男人因他而纠结，不愿他替自己承受无止境的孤独，才会让他放弃考核。
若他放弃考核，公良闻亦会放弃沉眠。
……是我错了吗。
鹤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被抛下了。他肯定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不然……一直在踟蹰的世界，为何会不等他回家？
为何会突然抛下他？
少年红了眼眶。
胸膛被他捅穿，披着一身血的无藏靠着岩壁，如穷途末路的孤狼，哑着嗓子道：“——求你。”
……
他什么都做不到啊。
嘉纳选择离开、长鸣燃尽自己、水神跟他道别，连最宠他的世界，都不要他了。
求他有什么用呢？
现在的他，尚未完全接纳公良闻的力量，没办法重建神代……鹤容背对着狼狈至极的无藏，轻声问。
“除了神代，你别无所求吗？”
“是。”
“除了神代，我别无所求。”
鹤容安静了半晌，忽地笑了笑。他利用传送通道，打断了信使与火神的争斗，将少女带回无藏旁边。
“世界意识陨落了。而我的能力不足以重构规则，无法复原神代。”鹤容平静地陈述了现状，“同时，我不会坐视你们祸乱人间，搅乱秩序……”
——无藏半跪了下来。
伤痕累累的神明挣扎着调动四肢，半跪着，垂下了头颅。血“啪嗒”，“啪嗒”地滴着，涂抹了他的语调。
“那么，但求一死。”
雀以惜愣了会儿，跟着他跪下，再笑吟吟地调侃道：“历史上的叛党，都会被剿灭吧……合情合理！”
……
鹤容看着地面，半阖眼眸。
由水神燃烧灵魂换来的济世之慈雨仍在下，不断绽开的烟花点亮了被“厄运”笼罩的天空，映衬着他的面容。
他的睫毛颤动，眸光在闪烁的焰火中明灭不定。
“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
少年没有关闭属于世界的全知全能。见到无藏的瞬间，他便知晓了神明的过往……包括留下遗书，准备自杀的事。
救下无藏的是丰成礼。
那时的黎明神，根本没有看到关于未来的片段，却一派镇定地撒了谎：“你不放弃的话，神代就还有希望。”
于是无藏停了手。
他脖颈处的纹路，曾是一道深深的疤痕。为了遮住这道疤痕，避免被同族看出端倪，无藏纹了身。
他一直被渺茫的希望折磨着。
如今，希望破碎……
自然会寻死。
鹤容不确定自己的能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得到多少增强，可不可以唤回属于神代的一切。
他满心迷茫地从虚空中拿出长明灯。
淅淅沥沥的雨熄灭不了长明灯。金红色的火苗摇曳着，和天空内的烟花交相辉映，勾勒出少年的侧脸。
鹤容的黑发湿润，发尾滴着水。
“抱歉，我下不了手。”
“连限制你的行动的方式，都是向你学的……我不喜欢打架，不喜欢流血，不喜欢杀人。”
“所以。”
少年笑了笑，眼眶内盈着剔透的水光：“长鸣，帮帮我吧？我希望，无藏与以惜，可以做一个弥补了所有遗憾的，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这就是，我的愿望。”
无藏咬紧了牙，不敢抬头看他。雀以惜则抓住了沉眠前的短短几秒，快速地往他手里塞了颗糖。
“说好……”
自长明灯中飘出的光点吞噬了两人的意识，堵住了少女的咽喉。细碎的光点隐隐组成了一个小妖怪的模样，领着心怀悔恨的灵魂走向虚妄的理想乡。
“说好的，给我更甜的糖。”
鹤容自言自语地补完了雀以惜的话语。他注视着反叛者的身体和银白的灯盏一同消散，慢吞吞地剥开糖纸，咬住了坚硬的糖果。
少年眨了眨眼，泪珠滚进嘴里。
……又甜又涩。
“做个好梦。”
一场温柔旧梦。
……
鹤容赶到洞穴，拆掉刺穿了嘉纳的四肢的锁链，毁掉了阵法，再细致地替神明修复了伤势。
他的眼眶还红着，睫毛沾了泪。
“又把自己弄得那么糟糕。”少年的指尖抚过嘉纳的头发，温软的嗓音在浸泡过伤痛后，染了些沙哑，“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做，嘉纳才会变得开心呢？”
“变得不再害怕，不再惶恐……”
在“全知全能”的状态下，鹤容看见了神代陨落前的嘉纳，矜贵而柔和、风雅又明媚——那是嘉纳最好的姿态。
是从未展现于他眼前的姿态。
“嘉纳明明是很灿烂的人吧。”
“……我不知道。”
银发黑眸的神明躺于他怀中，簌簌的眼泪晕染了他的外套：“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身边的人总会受伤。”
“一次又一次……我怕我会害你，我怕你会不要我，我怕我重蹈覆辙。”嘉纳泣不成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自己。”
鹤容抱着他，倚着墙壁，呢喃道：“忘记过去会不会好一点？如果受困于记忆，那就丢掉记忆。”
“嘉纳。”
少年弯下红通通的眼睛，温声细语地问：“我们抛下神代，抛下阴霾，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你会来找我吗？”
“会的。”
嘉纳和他对视，发现了他眉宇间的疼惜与疲惫，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他的衣角，不舍得再违抗他。
虽然会忘记你……
“好。”
神明说：“我们重新开始。”
——我等你来找我。
……
既然在人间，便转生为人类。
鹤容安置完嘉纳，就寻到了傻愣愣地站在交错的藤蔓间的深林，认真地讲诉了自己的计划。
“不回答，我当你默认了？”
深林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蓦地上前，轻轻地拥住他，苍白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黑发。
“……我说过会好起来吧！”
鹤容抵着她的肩膀，语调含着轻快的笑意，却不可避免地带了哭腔：“这一次，世界不会再崩塌了。”
“你不会再被死亡夺走家人了。”
……
将深林一家重置为人类后，鹤容数了数，驿站内还剩下他，信使，和黎明神。
黎明神向来擅长审时度势。他听完现状，冷静地选择了转生。只是……“我看到的‘希望’，果然是假的吗。”
男人摘下了眼镜，金红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讽刺。
“抱歉，我失态了。”
他极快地调整好情绪，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冷淡：“往后的日子，您多保重。”
某种意义上，他的预知是正确的。
目前的鹤容无法重塑神代，彻底掌握了世界意识的能量的鹤容，大概率可以承载起他所见过的“希望”。
不过……
在那个遥远的未来里，已经没有人追忆神代了。
……
鹤容没有立刻回驿站。
他指挥法典把“历史”灌输给信使，自己负责处理反叛者制造的灾难，将除了神明以外的全世界的时间倒流回一天前。
然后，他坐在公园内，发了半小时呆。
这是他降临的地方。
初到人间，不知所措的他，听着鸟鸣，闻着花草树木的清香，握住嘉纳的手，盯着那抹笑，第一次明白了“美好”的含义。
少年迎着日光，扪心自问。
事到如今，你还爱着这个世界吗？
……爱着的。
事到如今。
他依旧爱着这个世界。
鹤容捂着不再跳动的胸膛，轻笑了一声。他呼了口气，振作起来，瞬移到驿站，推开了门。
吧台旁的信使抬头看他。
“我走了，你怎么办？”信使皱着眉，别扭地表达着关切，“别想劝我转生，我就要当全世界只有一个的珍稀物种。”
……骗人。
推开门的一瞬，信使百无聊赖地趴着，俊秀的脸上全是落寞，总是凶恶地瞪他的红眸都黯淡了。
被剩下的感觉并不好受。
鹤容拿着笔，在法典上写下几行字。
【我一个人可以的。】
【不必担心我。】
【我不怕孤独。】
信使怔了怔。根据字迹里蕴含的思绪，他得出了“不是谎言”的结论，不由得动摇。
“你真的没问题？”
鹤容强调道：“全世界有几十亿人，我不会交不到新朋友的。”
……
信使稍微被说服了。
神代陨落后，他遭受的反噬是最重的。互联网的发明、普及，甚至直接扭曲了他的性格。
他无时无刻不在忍耐痛苦。
一堆老古董，与世界格格不入。
……谁都不快乐。
“你比我认为的坚强很多。”信使顿了顿，继续道，“要是太寂寞，你就唤醒我的记忆……多保重。”
“好。”鹤容笑着应道。
【少年踩着摇晃且斑驳的影子，撑着纯黑色的伞，身姿挺拔地前行着。倾盆大雨声势鼎沸，掩盖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万物似吵嚷，又似寂静。
天空阴沉，像是一首悲歌。
而他踽踽独行——
世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或许。
他不创造鹤容比较好。
——摘自第一卷的024】
……
未来的日子似乎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个人住在只有一个人的家罢了。
诚如世界所说。
“从睁开眼睛的那刻起。”
“你便注定孤独。”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神明·be·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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