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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四九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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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你有时间嘛，我想请你帮个忙？”
江黎几乎不能相信，站在自己宿舍门口的人竟然是孙博，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孙博来找他是想请他做向导，他想逛逛四九城。
自那天起，江黎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带着孙老师参观幽城古老的有些破败的胡同，连他都有些惊讶，那些他从小钻过无数次的小巷子里竟然还有那么多他从未留意过的细枝末节。俊美无双的孙老师带着个相机到处乱拍，喜欢蹲人家大门口拍地上的门墩，恨不得爬上院墙外边的小树拍院子里屋角的飞檐，他这个样子不被胡同里戴红箍的老大妈盯上才怪。
“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子！怎么这么大了还蹬梯子爬杆的。”
“别扒人家墙头，那转头不结实！”
江黎：“大妈，他不上墙，他是个外国人，拍个照就走。”
“外国人也不能扒墙头呀！哼，甭蒙我，外国人，外国人长这样嘛？哪个外国来的呀？长得到是真俊，跟咱们有什么区别？不是说外国人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么！”
大妈还真是见多识广。
“这个胡同有多少年的历史了呀？”再次路过宁静胡同时孙博问。
“大概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吧！”江黎挠挠头。人对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从来都有种理所当然的视而不见，这里是他的家，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跑不了丢不开，它就存在在那里，想看随时都在眼前, 干嘛还在意它存在过多久呢？
“大清朝灭亡的时候改的这个名字，确实一百来年了。”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来，又是那个张大爷。
“对呀！张大爷当过这一片房管所的所长，你有什么问题问他最合适。”江黎似看到了救星。
江黎：“大爷，您又找我爸去？”
张大爷：“不是，我找收破烂的把家里东西倒腾倒腾。”“这小伙子怎么老到咱们这儿来转悠呀？”
江黎：“大爷，他是个外国留学生，对咱们胡同文化感兴趣。”
“呃，要听这片胡同的故事问我就行。”张大爷嘘嘘地看着正认真望着他的俊美男子。
“这前后两条胡同早年间都归一家人家，这家人可是四九城里出了名的富贵豪门。可惜后来解放了，这些房子就收归国家了。”
“还有这事呢！”江黎似乎也是头回听说。
“就你家原来住的那个院子，原来住着一家姓孙的，就是他家祖上。”张大爷说着话眼睛扫视了一眼两个年轻人，似乎在检验自己的话引起的反应。
江黎：“啊，这样呀！我爸可从来也没说过。”
“这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家早就没人了。后代子孙再看见自己家的祖业这个样子也是惭愧呀！”张老头又撇了一眼旁边若有所思的孙博，见他没什么反应，抬了抬手，正要走。
“孙家的人在江黎家也住了好久吧？”措不及防的孙博问出这么一句来，另外的两个人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的时候，那家人就住在里边，那房子不是他家的了，可也不是江家的，是国家的，好几家人住着。”张大爷把‘国家的’说的很大声音，似乎这样听他说话的人能对他或者他说的这件事情肃然起敬一般。
“大爷，我们家跟孙家什么时候做的邻居，您知道吗？”听张大爷说起自己家，江黎也来了兴趣。
“大概是孙家的老爷子死了之后的事吧！他儿子带着媳妇孙子搬进去的，那时候你爷爷他们已经住在那里了。”别看张大爷年纪大，可是记性似乎还挺好，听的江黎直点头。
“那孙家怎么就没人了呢？”孙博突然发问。
“死了呗！”张大爷的眼光一冷，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孙博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是张大爷已经扭身走了。
看着愣在原地的孙博，江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胡同里历史故事多的是，赶明儿再碰上个大爷大妈的又能说俩，别太上心了。”
孙博回过神来望了一眼江黎。被那对似含了秋水的浅色眸子撩了个正着，江黎心头一颤说不上来怎么麻酥酥的，外国人，还真是个外国人。
相处的久了，江黎发现孙博还挺健谈，他很喜欢操着一口幽城口音的中文跟人交流，以至于旁人不留心看他只把他当作本地人。他对本地历史悠久的饮食也格外感兴趣，这一点上江黎简直是自愧不如。
“哎呦，小伙子现在能吃的下这个年轻人可真没几个了。”东升烤肉刘的老师傅对着正在喝豆汁的孙博笑嘻嘻地调侃。
孙博：“还成，就是有点儿酸了吧唧的味儿。”“江黎你怎么不喝呀？”
这人，跟胡同里混了两天还真把自己混进人民内部了！江黎一脑袋的黑线，他自己就是被老师傅说的喝不了那酸了吧唧玩意儿的年轻人的一员。江黎白了孙老师一眼心里腹诽：哼，过会儿遇到听不懂的事儿不还得我给你解释么！
逛胡同怎么都像是在旅游，可是孙老师可不只是个外国游客，他还真是想了解的更专业一些。江黎推荐他去市图书馆找找资料，然而市图书馆需要本地人的身份证才能办借阅证，于是江黎只好再一次地陪伴在这位外国人的左右。
一转眼两个来月过去，江黎发现自己的大好业余时间竟然都跟这个博诺特孙厮混掉了，却也没觉得厌烦，反倒是李斌有时候会抱怨上两句江黎没有时间跟他去打球了。
日子过得忙碌却很是平静，然而有那么一句老话：你不找事儿，可保不齐事儿来找你。
这一天，是个周日，江黎还是照样被孙老师拉近了城，下午去了趟图书馆，不知道孙老师看到了什么新鲜东西，竟然磨蹭到了闭馆才走。他心里过意不去于是便要请江黎吃饭，而且非要吃有特色的本地馆子。大周末的，出了名的馆子到处排队，等吃完了饭再闲逛一会儿，赶回学校的时候就已经过十一点了。
那些年正是幽城日新月异大发展的时候，到处都在大兴土木地建设之中，幽城大学作为幽城的一处地标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学校的东边修路，而东门恰恰正是很多住在城市中心的学生和教师最方便的一个门。因为道路不能通行这个门就被封掉了，在东侧偏南的地方还有一扇小门，原来因为南边非常偏僻，附近经常出没的人也很复杂，大家都不愿意从这里走，可是现在最近的也就是它了，于是‘懒’战胜了怯懦。
那个晚上江黎便是带着孙博走的奔往这个偏门的路。其实对于两个已经成年了的男人来说也没什么，毕竟穷学生身上也都没什么钱财。劫色？在那个时代，男色还真的没那么的抢手，想劫两个大小伙子的剽悍女人还真没几个。虽然天已经非常晚了，江黎和孙老师也没太在意，只是因为天黑没路灯要更加低头留心四处横流的污水和时而不备的坑洼不平。
从车站往校门走的这段路不算短，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喝了一点儿酒自然话就有些多。孙博一直以来跟江黎谈论的不是中国历史便是胡同见闻，今天在这乌漆嘛黑的安静小路上让人格外有敞开心扉的冲动。
孙博：“江黎，你为什么来学法语呀？”
‘不来学法语能认识你嘛！’江黎心里嘀咕嘴上却回答：“我室友想学，拉着来了。”
孙博：“你好像对语言文学没多喜欢呀！可是上课还挺认真的。”“老跟你坐一起的是你的那个室友嘛？”“你们两个住一起？”
这话怎么越听越别扭呢？江黎刚想给留学生孙好好解释一下中国大学生的住宿现状，却被突然不知道那里传来的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惊住了。
接着是第二声。
想等第三声，却再也听不见了。
这一下江黎和孙博都紧张起来，拼命往前后看，却见前边有个墙角似乎有个小小的岔路。声音似乎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而这会儿突然又没了生息。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一起跑了过去。
黑暗之中，只见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捂住了嘴正要将她往墙角托，另一个俯下身体要去抄她的腿。女人两脚乱踢，两手乱抓。
旁边似乎还站着一个男人嘴里嗤笑着不干不净：“你俩真特么的，打晕了不完了嘛！”
“傻东西，打晕了跟死人有什么区别呀！”两个手忙脚乱的男人还有闲工夫还嘴。
“干什么呢！”一声断喝打断了几个人的动作。
已经几乎倒下的女人一听见有旁人的声音，似得了生机一般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捂住她嘴的那个人一愣神的功夫，被女人挣开了捂嘴的手。
“流氓，耍流氓！”女人含糊地说出两个词。
这还废什么话呀！江黎和孙博同时跳到了近前。旁边站着的和本来要去帮忙制服女人的两个男人立即扑过来挡在两个陌生人的面前。
“哥们儿，少特么的管闲事儿，走你妈的路。”两个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江黎他们才看清楚了些。一个寸头，个子不高，脸挺大，眼睛却只是两道缝，一睁大了还有点三角眼。另一个是个大个子，不知道是身上穿的多还是天生的，看上去他身形很宽阔，秃头，一脸的横肉把五官挤兑的无处安放，天气冷，光溜溜的脑门上似乎还冒着蒸汽。
“把人放开！”还没等江黎开口，孙博愤怒地吼出一句。
“什么玩意儿？”后边的男人似乎终于又制住了女人竟然有闲工夫发问。
“俩学生崽子，管闲事儿，打不死丫的。”小眼睛的男人咬牙切齿道。
原来他们知道这旁边是学校，也正是欺负学生教师都是书呆子，胆子小，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这么嚣张的吧。江黎眉头紧蹙，手暗暗握成了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