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师》attach

3、老宅（3）

　　夜色盘旋在天边，蒙蒙雨落了下来。

　　兰亭泽坐在许方述地车内，雨滴哒哒地落在车窗上，朦胧的雾气腾起，突如其来的大雨仿佛在洗刷城市的罪恶。

　　兰亭泽望向窗外，濛濛一片，路上行人在淅沥的大雨下，奋力疾行，他心里有片阴霾笼罩，随着越来越靠近目的地，开始不安起来。

　　一栋破旧的老社区慢慢地驶入眼帘，许方述把车停在了案发现场前，开门下了车。

　　他望了望副驾驶上的那位，不知为何竟想在这位“道士”朋友面前当一次绅士，准备去帮他打开门。

　　这位“道士”朋友没给他机会，在他动身的那一刻就开门走了下来。

　　兰亭泽看着融入黑夜的这栋楼，低了头，喃喃道：“阴气重”

　　许方述愣了愣，心里暗道装神弄鬼。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他们二人走上了楼梯，黑夜里的光线暗淡，或许因为最近死了人，才八点时分，家家户户都已经紧闭了大门，宣告着死寂。

　　老旧的墙壁上漆油已经坑洼不平，那掉落下的墙漆，在夜的映衬下，想流窜下来的猩红鲜血，挂在墙壁上。

　　许方述二人走过乐一层又一层，时不时传来的猫叫，屋外树桠上吱呀乱鸣的蝉声，那像吐着信子的蛇一般的黑夜，交织冗杂在一起，凝重的气息慢慢逼近许方述二人。

　　许方述不信鬼神之说，因为他儿时被国外的父母寄养在爷爷家。他爷爷是一个头顶白色，年逾半百，迷信的老人。当时不知怎么遇到了一个云游道士的惑言，相信他是招阴之体，不早早处理，以后将会万鬼缠身。

　　许方述爷爷听了这话，担忧尤甚，问道长有什么解决的方法。那位道长说这个体质乃是天生，去除自然不可能，但可以让万鬼无法发现他的体质，自然就不会来找他。说罢，那个道长又说，想要隐藏，必须七七四十九天沐浴在天然温泉口，然后辅以法阵，方可解决。

　　最后许方述只记得他会被烫个半死，身上贴了许多奇奇怪怪得符纸，最后他爷爷还把一大笔钱给了那个道长，连声道谢。

　　许方述觉得那个道长虚张声势，不就是为了骗钱，他爷爷还说不是那个骗子，这些年我可以这么安稳？

　　呸，骗子就是骗子，那么离谱的话也只有骗骗老人了，杜撰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来骗钱，不走正道。许方述在心里嘀咕。

　　他回过神来，兰亭泽已经走到了户房子，漆□□仄的空间里透入几缕月光把门上的得封条映得发亮。

　　许方述绕开了兰亭泽，利落地从裤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插进了门锁，向右扭动了数下，把门向后推开。

　　在那开门的瞬间，许方述腾空的右手上的符纸悬空而起，淡蓝的流苏包裹着红黄相间的符纸，上年稀奇古怪的图案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兰亭泽双手合一，将食指和中指竖起，喃喃道：“天干地支，纪年五行，现！”

　　一团黑气在许方述惊诧的眼神下窜向那张被蓝色流苏围绕的符纸。霎时间，屋内的景象发生变化，那对夫妻站在客厅的一隅，惊恐地看着逼近眼前的黑色影子，嘴里嘶喊着什么，但许方述和宋霖都听不到。

　　林美被一团黑气击中心脏，倒了下来；韩朔被掐着脖子，被仍出了窗户外，掉落到了地上，随机那个黑影就飘出了门外。

　　这一幕缓缓地褪去，又变回了开始四野阒然的样子。

　　兰亭泽挥了挥手，将那张符纸收入衣袖中，走出了这件屋子，许方述跑上去拉住他，想要开口问道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开口，兰亭泽缓缓说道：“一张焕现符罢了。”

　　许方述面带震惊地盯着他，兰亭泽自动忽略了他的难以置信，顺着楼梯走下去。

　　“鬼魂，是真的存在吗？”许方述冷冽的声线传入兰亭泽的耳朵。

　　“嗯，是的，就跟你看到的那样”兰亭泽回过头，对上了许方述的视线。

　　许方述看起来好像很快地接受了，开口：“那张符纸有什么用。”

　　“可以还原一些当时的场景”兰亭泽晃了晃袖子里的那张符纸，说，“还可以收集魂魄的怨气，方便追查。”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知道这个....”许方述顿了顿，“鬼魂的去向”。

　　“要一些时间，我得回去画符列阵，这个魂魄的怨气很重，但却不是恶鬼，这一点我很疑惑。”兰亭泽边走边说，“很难想象没杀过很多的人鬼，死前接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才会有如此强的怨气。并且这个鬼竟然会鬼术”

　　“鬼术，是什么？”许方述淡淡地开口问道。

　　兰亭泽突然笑了起来，“想知道啊，这可是另外的价格”

　　许方述无语地看着他，嘴边的肌肉抽了抽。他实在想不到刚刚一本正经的人突然，变得.....嗯，小孩子？

　　“这一条两百，记得打我卡上。”兰亭泽眯着眼笑道，“我修的是道术，主要是抓一些不能被送去轮回的鬼。”宋霖说道。

　　“什么是不能轮回的鬼？”许方述平稳的口吻里漾起波澜。

　　“就是做了生前很多恶事或者死后杀了很多人，也可能是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有很大的怨气。”兰亭泽答道。

　　许方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周围凝重的空气渐渐消弭，刚进来时的沉郁在兰亭泽二人的沉死里烟消。

　　“我们这类人就叫做府师，你可以理解为地府在人间的代言者。”兰亭泽嬉笑地看着许方述的眼睛，似乎在索要着什么。

　　“府师会把怨气极重而我们也无法消灭的灵魂关在道德轮里。这是一个法阵，在一千多年前被府师的祖师爷建立的。因为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地府突然与人间失去了联系，那些恶鬼以前都会去地府轮回，但自那以后，这些魂魄都无法在进入地府”兰亭泽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因此就产生了道德轮，来关押这些恶鬼。”

　　“那你刚刚说的鬼术又是什么？”许方述继续问道，刨根问底地想要知道这些他前半生未曾踏足过的领域。

　　“鬼术乃是鬼师所修的术法，可以驭鬼，也可杀人。”兰亭泽说道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流露着凛冽的寒光，“鬼师分为人鬼师和魂鬼师，顾名思义，人类修炼鬼术和魂魄，就是你们认为的鬼所修炼鬼术。”

　　许方述附和着他，好像很快就接受了这游离于他世界观外的事物。可实际上他心里已经遍布着紊乱的经脉，杂糅在一起，他只能慢慢地理清并接受这一切。

　　说着说着他们走到了小区楼下，依然是一片乌黑，低空斡旋的气压围绕在他们身边。

　　“大道士，你家住哪儿，我稍一程？”许方述看着兰亭泽瞿瘦的背脊说。

　　兰亭泽努力地压制内心的怒气，好声好气地对他说：“A大B区宿舍。”

　　许方述疑惑地看着他，眼神里萦绕着震惊。

　　“怎么，我还不能上大学了？或者你觉得我不能

　　上这所名校？”兰亭泽背着身对他说道。

　　许方述其实的确是这样想的，他以为像兰亭泽这样的一般都是什么从小学“艺”，没想到竟然是个大学生，还是这所全国都很有名气的大学生。

　　正在许方述腹诽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一阵二十年前的老歌掐入这宁静的氛围。

　　兰亭泽听到后，强忍着笑，眼神里在说着，你真土。

　　许方述没有看他的眼神，顺手接通了电话。

　　里面传来王勇的声音，
　　“那个谁，许方述是吧，这个案子停止查下去，我收回你追查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