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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温阳郡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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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就说了两句气话,全应验了,只不过跟预想的有出入,因为那些人委实不像山贼,环翠定是让他囚了起来,眼前这人让明月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想揍人的冲动来。
不生气,不生气,既然自己都这么窝窝囊囊的被弄到京城里来了,不把当年的事弄清楚实在对不住这好几日的折腾,加上环翠又落在了他手上,唯一一个能打的也让自己弄丢了,目前是人在屋檐下,委曲求全为上。
“闵公子莫要说笑,明月自幼失怙,身边就这么一个贴心的丫鬟,还望公子看在明月背井离乡孤身一人……”话没说完,明月就拉着袖子抹起眼泪来。
闵贤脸上僵硬,嘴角抽动两下说:“你既然知道你是背井离乡孤身一人,那就按我的吩咐做,自然就将那侍女还你。”
果然是谈条件的,这样的说法自己连还价的余地都没了,女子如蒲柳,能屈能伸,能讨得一分是一分,明月心中叹口气继续顶着一张怯懦的脸继续哭诉:“明月初到京城,身边没有端茶服侍之人,明月手拙,如何打点每日穿戴?”
“若你听话,自然能再见到你那丫鬟,若不听话,就权当她死了吧。”
这个混蛋,心肠不是一般黑,女子韧如丝,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心里咕哝一阵,明月咬着嘴唇眨着泪眼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这时马车停在了一处门口,像是谁家宅邸的后门,闵贤瞥了明月一眼便掀帘子下了车,明月看见闵贤带着顺喜进了那小门,驾车的人换成了承宣的随从—顺庆,先前那些闵贤的属下也没了踪影,顺庆没说话径直驾车转了方向。
虽然知道那闵贤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明月却也一直都没动过要逃的心思,因为没机会,这一路上遇袭三次,除了第一次还算是有些风险之外,后面两次明月连活人都没见上,刚掀了帘子往外一瞧便是满地死人,已经打完了,那闵贤的属下身手确实不错。
未到一刻工夫,马车停了,顺庆恭敬地撩起帘子,明月刚一伸头,哟呵,好大的阵势,男男女女几十个杵在马车前,后面是一个朱红色的大门,门上匾额写着“怡郡王府”,明月扯开嘴角轻笑,那闵贤竟把自己塞到这么个地方来了,这时一个女子躬身上前伸出手,明月一手搭在那女子手上,一手轻提着裙摆拿着小姐的架子温吞吞的下车,众人没出声,一个中年妇人捏着帕子接过明月的手,殷切的说道:“可算是见着了,这一路上可是苦了小姐了,瞧瞧,这脸白的,定是累坏了。”
如同婶娘一般絮叨的老妈子,明月心生出几分亲切来。脸白?饿着肚子不白就怪了。明月任由那妇人牵引进了府门,几十个人跟在后面,绕过宽敞的前院,来到左边的精致的院落,一个身着棕红底缎刻金丝夹袄的妇人被簇拥搀扶着走出南面屋门,“人呢?不是说到了么?”妇人看见明月似有些激动,语气急切了起来:“可是来了,总算是找着了。”
明月被领进屋,那些下人都被遣了下去,屋里只剩了那华服的妇人,还有那领她进来的妇人和扶她下车的女子。明月坐稳后,华服的妇人拉着明月问,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明月一径的点头,于是先安排沐浴换衣。
明月自然很是受用,这么多天没洗澡没换衣服,多亏是冬天,这要是夏天,明月心里又把闵贤骂了一遍,唉,洗吧。
这沐浴也是有服侍之人的,幸好来的是那先前的妇人,不是那女子,因为啰嗦的妇人即便心里藏得住话,这嘴上也没有把门的,那女子淡漠如霜,保准是个打死不多说半个字的主。于是几句话问下来,弄清楚不少事。
那华服的妇人是这郡王府上的王妃,也是哲亲王爷府上的长女————玉初,连闺名都问出来了,关键是,她是承宣的母亲,这服侍的妇人叫桐桂,那女子叫芷扇,都是郡王妃贴身的奴婢。承宣早就带了话回来,说是找到了故人之女,近几日便能接到府上来。
当年伯父过世,市井流言的说法是,那叶家姑娘,就是明月的堂姐—桃蕊,因为看上了风流才子闵贤,抵死不嫁怡郡王府的承宣世子,因此郡王妃,便是这承宣的母亲,气不过去皇太后那里告状,于是叶大人获罪,后来这叶大人被贬到山东,赴任路上遇了歹人遭了不幸。市井还传,那怎是歹人,分明是那怡郡王丢了脸面怀恨在心动了杀念。
不过这传言与事实是有出入的,那闵贤与承宣之间是夺妻之恨,奈何此番联手寻她,言谈间也颇有默契,若是叶家得罪了郡王府,此番照顾周到,又是为何?
十年前,明月是在京城的,就在伯父府上,贬斥的皇命下来的时候,堂姐亲自给自己换了小厮的衣裳,送自己上马车,临行前交代了几句话,明月至今记忆犹新。“月儿,人若害你,必先与你假言亲善一番,谋取你的信任,伺机显露杀心;人若救你,必在外人面前与你锋芒相对,谋取那外人的信任,适时伸手施援。切记,莫让流言蒙了心。”明月深信这事儿浅不了,那不为人知的部分大着呢。
明月空着肚子,由着那桐桂给她换了身穿戴,头发未干透,那桐桂便只给明月挽了个偏髻,发尾松松的搭在背上。打点妥当之后,明月来到之前那屋,早已摆好了桌凳饭菜,明月整两日滴水粒米未尽,此时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像踩在了云彩上,恍恍惚惚的要向郡王妃行礼,还未福身便被拉了过去,“行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吃吧,这是江南请的厨子做的,怕你刚换了水土,若不习惯吃食定要病一场的就临时请了个新厨子,到这里就是到家了。”
这般年纪的妇人都是如此么,嘴上的话从不曾少过,明月轻轻点头,饿得头晕眼花了,依旧端着小姐架子细嚼慢咽,没办法,这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郡王妃接着开口:“等会吃完了就去偏厅里歇下吧,王爷和承宣傍晚回来还要见你,先养养精神,瞧这脸,白拉拉的,真让人揪心。”
明月顺从的吃吃喝喝,中间偶尔点头表示一下赞同。一顿饭吃下来,食量如猪,那王妃絮叨的更厉害了,“这路上吃没得吃,睡没得睡,好好的人饿成这样,也不想想,这是照顾姑娘,又不是男子,怎生的这么不周到。”
还有那桐桂,尽职尽责的表示赞同:“格格,他们大男人带着姑娘赶这些天的路自然是不管不顾的,以后让咱们好生调养调养就是了。”
明月也点头同意,洋洋洒洒的说了半个时辰,问到了在江南这些年的生活处境,明月拣了不重要的说了。
明月一到偏厅看见床,倒头便睡,看来是前两日的病没好利落,那闵贤,真不是好东西。
傍晚,屋外有些吵闹,明月醒了过来,那叫芷扇的女子在屋外听见响动便进来服侍明月穿鞋下床,“王爷和世子回来了,王妃请小姐过去。”芷扇说完这话,便给明月整整衣服头发扶明月去了前院。
郡王爷夫妇坐在主位上,承宣坐在郡王妃下方,见明月进来,承宣站起来给明月让了座位,并且开口说道:“明月刚到,与娘多亲近亲近吧。”
郡王妃温和的看看明月点点头,随即转向郡王爷那边说道:“皇上可是同意了?”
王爷端起茶碗开口:“准了,正月十五正式下诏受封,连封号也定下了,皇上特赐了恩典,称郡主,名讳温阳。”
王妃又转向明月,欣喜的开口:“明月,可是温阳郡主呢,这下可是好了,有了身份便不怕别人欺负了,以后就安心在这住下。”
明月指指自己,是在说我么?
王妃喜滋滋的点点头,明月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
温阳郡主?这名字,不温不火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