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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梯间 ...


  •   看到诸让的表情都整个飘移了,从头到尾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的空白反应。
      叶云鸢顿时感到了恶作剧得逞后的快乐。
      她轻快地笑了下,将刚才的话又好心重复了遍:“他们说的幽灵呀,是我喔。只有我睡觉是从来不关灯。”
      叶云鸢说出这话时的神情自然极了,就像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诸让却是一阵欲言又止。
      他想不通为什么传闻里的阁楼成了眼前这间。
      更重要的是,才认识的少女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幽灵?她就不觉得奇怪吗?
      至少诸让是越想越觉得奇怪,感觉到处都透着古怪。
      他犹疑着开口:“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过这件事吗?他们就一直这么地深信不疑?”
      叶云鸢嗯了声,她支着颚侧,漫不经心地看向了窗外的昏沉夜色:“不会有人深究真假的,那又不重要。再说了......你一定是听那些孩子们说的吧?”
      诸让抽了下嘴角,他这一晚上的倒霉事都是从傍晚偶遇到孩子们商量着晚上要去阁楼冒险开始的,现在想起来都还清晰得要命。
      叶云鸢瞥见他神情,又笑了下。
      她放缓了声音,像念什么古老传说般地道:“在夜里也不会熄灭的昏黄光亮,来自阁楼里的幽灵......”

      在这仿若故事中的阁楼里,少女像是将要摊开一卷陈旧古老的画卷,揭露出其下的真容。
      她的眉眼间携着飘渺、古朴的沉静与神秘,姿态令人不禁觉得理应去静默倾听之后的话语,唯有这样,才能获知那久远过去的神秘。
      却倏然,少女弯唇一笑,轻慢地道:“像是这样的开头,我早不知道听过几遍了。”

      她这陡然一转的话锋,使得诸让陷入刹那地怔忪,他这才发觉自己其实也不是很好奇这事。
      除了并没有听见内情的遗憾,他感到了更多可称之为放松了下来的心情。
      就好像刚才差点触及到什么他本不该知道的事。
      预感到了危险的存在,而不由自主地为这时能够回避着不去听、不去看而庆幸。
      为了掩饰这奇怪反应,诸让下意识露出了有些无言以对的表情,并以眼神谴责分明是想逗他玩的叶云鸢。
      这却像是戳中了后者某个笑点,让她毫不客气地笑了场。诸让这下是真无语了,好在叶云鸢也没笑太久,她很快就消停了下来。
      诸让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随后他又提起心,小心地问:“所以......你真是幽灵?”
      叶云鸢拉开抽屉,头也不抬地说:“你觉得呢?”
      诸让:“......”
      他就是不清楚,才会冒着风险地试图问清楚的啊!

      总觉得在遇到叶云鸢后就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诸让郁闷地快内伤了,可又不太敢追问。
      褪去了笑意的叶云鸢看起来人很冷淡,又有些认真的气质。对上她,总有种对上了老师偏爱的好学生这样会让他这个普通学生气短的感觉。
      也不知是不是对比出真章,产生过这样的联想后,诸让心里的郁气竟肉眼可见地散了不少。
      他又认真地想了下,在叶云鸢自爆前,他其实已经打消了这个阁楼就是传闻中的那个阁楼的猜测。
      因为这里并不荒芜,叶云鸢也太过像人。
      虽然她情绪善变了些,说话模棱两可了点,从拒不允许到接受他进入阁楼的态度转变也令人迷惑。
      然而会在后来后怕到哭泣,也会在那时对来意不明的自己施以援手的,也只能是心怀善意的人了吧......?
      诸让忽然感到尴尬地咳了两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叶云鸢的揣测不太厚道。人刚才还救过他呢。

      “找到了。”
      叶云鸢低声念了句。她不再翻看抽屉,而是在拿出件什么东西后就反手关上了它。
      诸让好奇过来看了眼,疑惑:“怎么是个手电筒?你这是要去哪里吗,这么晚?”
      叶云鸢按了按开关,一束光投了出去又消失。见能用,她这才抬头去看诸让,矫正道:“不是我,是你。”
      听见这话,诸让茫然:“你说我?”
      叶云鸢迟疑了一下,她站起身,个子果然不算高。诸让觉得她莫约只到他的肩膀左右,挺是小巧玲珑的。
      与他想法相反的是叶云鸢。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她还愿意抬头去看着诸让说话,现在索性就去了这一环节。只是说:“我猜你可能没带手机,那么总不能指望着月光回去。天这么黑,很容易出事的。”
      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下,又不太确定地补充了句:“但也或许你带了手机?”
      诸让摇头,但很快他便意识到叶云鸢并没有看过来,就解释说:“没带。走的时候太匆忙,忘记拿了。”
      叶云鸢听了这话,就回了个哦。
      这声过后,她就像是没了再开口的意思般,自顾地往门口去了。留下还以为会被问到的诸让独自尴尬。

      可这也全然比不过他之前遇见的。

      没有哪个正常人在没有照明工具的情况下,还不带考虑过这事的。诸让之前自然也想过。
      只不过当他连其他人的门也敲不开,喊话也得不来任何回应,反倒是只能引得他们关上灯来拒绝时,这一点就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
      毕竟连路都问不到,还想借东西,不搞笑吗?
      于是诸让后来就也只想着,能问个路回去就可以了。反正今晚的月光明亮,看路也是足够了的。
      然后他就在街上游荡了大半夜,直到现在才知道了回去怎么走。而回答了他的人......
      诸让觍着脸地跟上去,美滋滋地说:“所以这个手电筒是给我的咯?这怎么好意思。”
      叶云鸢“欸”地拉长了声音,慢悠悠地道:“那、你不好意思的话,这事也就不勉强了。”
      诸让一惊,顿时有了煮熟的鸭子还能飞的紧迫感。
      他赶紧找补地说:“不不不,盛情难却,我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而且你都拿出来了,再放回去那多麻烦呀,还不如物尽其用对吧?”
      叶云鸢不置可否。她走到了楼梯边,按开手电筒的开关,里面发出的光束立时斜投向了下方的黑暗。
      木制的扶手与层层往下延伸去的楼梯,苍白墙角也被圈困在了这束光里。诸让看见时,差点发出了这要再来一捧鲜血泼上去,就妥妥一凶杀现场了的声音。
      要不是这到底是别人家,叶云鸢甚至就在他旁边站着,诸让是不能把持也得把持住。
      他其实也挺怀疑自己会直接嚷出来的。

      叶云鸢等到诸让过来,就进了楼梯里。
      诸让跟上了她,却一进去就发觉周边暗了几度。越是远离光源的地方,那样的漆黑感也越重。
      他潦草地瞥过半沉在黑暗里而显得轮廓模糊的楼梯,忽地感到了心跳加快。像是一种胆战心惊。
      诸让的前十七年里,他从未觉得过自己怕黑,可在这时他却不由得对此产生了动摇。
      用稍显诗意地口吻来说,就是分明是已经可以看清前路,却仍觉得自己在一片黑暗中昏茫前行。
      每一步,都像是无法被确定要去往何处的下一步。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让诸让下意识地停在了原地。走在前面的叶云鸢似乎也不知道后面的人掉了队,仍是往下走,突然地说:“手电筒借你,之后要还我。”
      “啊?哦哦。”诸让胡乱地应着,这才回过神来。
      他回神就发现自己站在楼梯上。叶云鸢已经走得有些远了,但这里仍能看到源自手电筒里的光亮。
      诸让疑惑地挠了下脸,觉得有些稀里糊涂的。
      他试图回忆一下,然而叶云鸢越走越远,又叫他着急起来。最后诸让索性也不想了,就去追叶云鸢。

      这时他们已经快要走到了楼梯底。
      最下面有几阶的楼梯似乎是老旧的,人踩上去就要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这不奇怪,却令人不安。
      是让从小就住在这里的叶云鸢也会觉得担心的不安。她总想着,也许哪天这几段楼梯就会因为寿命到了、不堪重负等原因而猝然垮塌。
      前者不过是换个楼梯的事,后者就很说不定会怎样。
      叶云鸢并不想因为这个而进医院,于是今晚走到这段楼梯处,她便像以前一样抓着扶手走得小心。
      留意着脚下,叶云鸢也不忘去提醒后面的诸让。只是还不等她说话,后面就传来了阵稍显急促地下楼声。
      叶云鸢顿住了,她转头去看身后。
      诸让正噔噔噔地下楼梯,冷不防就与叶云鸢打了个照面,这让他结结实实地愣了下。
      叶云鸢却歪了下头,似乎没怎么惊讶地提醒说:“楼梯有点旧了,尤其是这一段。当心着点,别摔了。”
      将这话说完,她才像是有点好奇地问:“你刚才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掉了吗?”
      诸让有点受宠若惊,他摇了下头,也觉得奇怪地说:“不是。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愣了一下。”
      叶云鸢想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太累了?”
      诸让听到这话,深有同感。他可不就是今天晚上累的吗?又是追小鬼,又是爬墙,现在腿都还软的。
      想到这,诸让不禁抱怨:“可能是吧。今天的确是挺累的,也不知道你们这的小孩怎么都这么能跑。”
      “明明出来前还有看到的,出来后就不见了!”
      “等我想着可能是看错了吧,又出现在了街角。就这么一会儿,就跑了这么——远啊!感觉比我都能跑了。”
      “还有刚才在街上遇见的几个小孩,一见面就指着人喊鬼,还完全不听别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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