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等你到准备好的那一天》埃里欧

81、回家

　　八十一 回家

　　我们周围一辆一辆的小轿车飞驰而过，他带着我在，骑着他的小电驴，慢悠悠地行驶在繁华的大马路上。初夏的上海，气温适中，午后余温还在，我们随着夕阳一路前进。

　　“陀哥哥，我们去哪儿？”我故意逗逗他。

　　“回家啊！沐弟弟。”他的语气平静但有温度。

　　“好吧，回家吧！”我很乖很乖地回答了一句。

　　他租住的房子在一个老式小区里，这个小区大概是1980年代初期建成的，属于老公房，比我们的年龄都大。他一个人租住在顶层六楼，没有电梯，等我爬上去的时候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

　　“你这样不行哦，要多运动，你看我一点都不喘！”他给我说。

　　“你都夺冠了，我能和你比么？”我狡辩道。

　　进到屋里，房间不大，一室一厅，但是很整齐很干净。这是陀则平从小的特点，高中他坐我同桌之前，我一个人独霸一张桌子，把东西摊了满满一桌子，李少龙说我像住在垃圾堆里。他搬过来坐我旁边后，每天在帮我找书的过程中就把桌子整理得干干净净，书本摞得整整齐齐。

　　不仅如此，他每次来我家，待在我房间里，翻翻我的东西，然后顺便把我的房间也整理了。也没有刻意地去整理，好像在不知不觉当中，他就把所有的东西归置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我换好拖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让我喝点水，自己跑到厨房里准备晚饭，我端着水杯在房间里转悠，卧室里有很多书，他喜欢看书，每次来我家都喜欢翻我的书柜。书架中层醒目的位置，方方正正地叠着一条淡紫色的羊毛围巾，我拿下来闻了闻，好像有他的味道。

　　房间虽小，而且光线一般，但是感觉住在这里的是一个会生活的人。

　　卧室写字台的玻璃下面，压了一张宣纸，纸上有一行铿锵有力的楷体字：“怀着一颗谦卑的心，仰望天空，一步一步的前进！”

　　我敲开厨房的门，问他是否需要我的帮忙，他系着尾裙，满头大汗地拿着锅铲说不用不用。

　　四菜一汤，我俩坐在小饭桌的两边。

　　“牧沐，快尝尝，我的手艺，看好不好吃？”他有点焦急地问我。

　　我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嘴里，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么样？”我感觉他更着急了。

　　“有酒吗？”我问。

　　“有吧，我找找看。”他起身去厨房：“牧沐，你现在喝酒啊？”他问我。

　　他进去了半天，拿着两听啤酒出来，说：“我家就剩两听啤酒了，你喝么？”

　　“喝！”我接过一听直接打开，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大口。

　　“牧沐，你以前死活不喝酒的呀，”他惊讶地看着我，“我想把你灌醉都没有机会。”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早开始喝酒了。”我开始瞎编起来，其实我工作后依旧不太饮酒，主要是我工作的原因，为了保持时刻清醒，我在工作期间是坚决不沾一滴酒的，有时候连醪糟都不喝。

　　问他要酒，只是为了酒壮怂人胆吧。

　　“你不喝吗？”我看他都没打开，“你戒酒了？”

　　“没戒酒，回国后，我就不怎么喝酒了！”他看着我，示意我要不要把他那一罐也喝了。

　　“为什么？”我问，我又喝了一口，苦苦的，不咋好喝！

　　“为了保持清醒呗！”他若有所思地说。

　　我突然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身子往他跟前一挪，把手伸到他脑门后，用力往我脸上一靠，嘴对着嘴，他的喉结动了一下。

　　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边漏出来的啤酒，看着他，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陀则平，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老泪纵横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他的消息被我置顶在第一位，我点看让他看，我来上海后所有和他发的消息都在，一直到两年前只有我一个劲儿地发消息，没有他的回复。

　　“你这么多年没换手机么，这么多消息还保存着？”他看着我最新型号的手机，问道，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让我破涕为笑。

　　“换手机可以同步信息记录啊！”我让他不要随便转移话题，把关注点移回短信上。

　　他伸手从沙发上拿过他的手机，点开短消息，说：“哦，原来可以这样，早知道我也同步一下。”然后把手机放到我眼前，我伸手指划了一下屏幕，短信的时间一下子回到了2009年。

　　我又上当了！

　　我坐起来，把椅子往一边挪一挪，离他远一点，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继续吃起来，我饿了，工作了一天基本没怎么吃东西，刚才还嚎啕大哭了一场，我累了，需要补充体力。

　　你不能指望着这样一个单身大小伙子能给你把晚饭做成五星级酒店大厨的味道，我觉得我的厨艺应该在他之上，但是估计味道也半斤八两。

　　吃完饭，我要帮他一起收拾，他不肯，非要我休息。我拿着刚才没喝完的半听啤酒，站在厨房外看他洗碗。

　　他围着尾裙站在洗碗池边，微弯着腰，很认真地在洗碗，这就是日剧中的管家式暖男男友的样子吗？

　　他告诉我，两年前，他本打算卖掉公司，然后回国。但是他的合伙人骗了他的签字，把他的股份全部吞掉后，把公司卖给了一家大公司，他被骗得一毛不剩。回到上海时，他连租房的钱都不够，还是李少龙给他借的。他本打算直接回老家，但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就找了现在这份房地产销售的工作，他在美国的公司就是和房地产生意有关的，所以他想从头开始。

　　只是时代不一样了，国内房地产生意不好做，他的收入也是起起伏伏，算是勉强维持生活。这套房子也是半年前才搬进来的，之前他都是住群租房，一个房间分隔成15间房，住了将近20个人，公用厨房和卫生间。他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板床，他说关起门睡在里面就像停尸房一样。

　　我头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问他为什么没有去走法律程序，追回自己的那部分股权。他说这件事已经进入司法程序，只不过美国的司法流程和国内不一样，而且整个过程很漫长，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但他一直没放弃。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不回我消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直起身子，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没啃声，拿着抹布擦灶台。他把抹布在水里冲洗了几遍，然后用力拧干晾在架子上。脱下尾裙，朝我走过来。

　　他站在我面前，平视着我的眼睛，他比我高一点点，我觉得有点压抑。

　　“牧沐，”他突然抱住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失败的样子！”

　　他紧紧地搂住我的身子，差点把我刚才吃的晚饭都要挤出来了。

　　“我本打算卖了公司，回到上海，等你毕业，然后建立我们自己的家庭。”他叹了一口气：“可是当我身无分文地站在机场出站口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翻身，风风光光地出现在你面前。”

　　“你是风风光光地出现在我面前啊，你是网球冠军啊！”我用力推开他，我没有笑，也没有哭，而是面无表情。

　　“陀则平，如果不是我们在球场相遇，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直躲着不见我？”我问他。

　　“没有，我想再多挣一些钱，再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的时候，就去找你！”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会等你，谁会等你到你准备好的那一天？”我语气平静，但是充满了力量。

　　他没有回答，带我从厨房走到了阳台。

　　老小区不像我住的新小区那么光鲜亮丽，外面黑乎乎的，零星的几盏路灯在地上投出几个昏暗的阴影。

　　他打开窗户，双臂靠在围栏上，看着外面，说：“牧沐，我一直都关注着你的动向，我从你的主页里知道你顺利毕业，还去了联合国总部实习，后来在各种高端会议里做翻译。我一直都关注着你，连你的住址我也早问过你妈了。”

　　“我有几次在你家楼下，差一点就上楼去找你了！”他转头对我说。

　　“你进不来，我们楼下有门禁！”我故意气他。

　　他被我气笑了，伸手摸摸我的刘海，“你头发有点粘了，一会儿我帮你洗洗。”

　　“要洗现在就洗！”我猛地抓住他的领子，嘴已经紧紧地贴在他的嘴上，我绝对不会允许，再让他从我身边消失。

　　他家没有浴缸，小小的卫生间有点拥挤。我不在乎，哪怕是睡在他以前那间和停尸房一样小的隔间里，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也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主动，这么奔放！

　　洗好澡，他帮我把头发吹干，我本来柔顺的自来卷，被他硬生生地吹成了鸡窝头。坐在床上，他拿着手机把他给我弄的新发型拍下来。我使出浑身的力量和他扭打在一起，他用他那像大蟒蛇一样的大腿牢牢地把我锁住。

　　然后，他用力把我一翻，我面朝下，背对着他紧紧地被他压在身下，他一只手抚摸我的脖子，一只手伸进我的内裤，然后往下一扒。

　　“陀则平，你要干嘛？”我整个脖子和耳朵都在发烫。

　　“干我想干的事情。”我感觉他的呼吸变得局促起来。

　　“我还没准备好！”我叫到，使劲扭动身体。

　　“谁要等你准备好，我准备好就行！”他在我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我一下就缴械投降了。

　　原来，这句话还可以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