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而他踏月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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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男主对男二好感度，50%。
开学的第一个月就这样寻常也不寻常地过去了。
当其他学生听胡一清在讲台上说放假的注意事宜时，言桉生在讲台下听系统做月度总结。
【剧情进度，10%。男女主感情线进度，0%。女主对男主好感度，10%。男主对女主好感度，0%。】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蔫蔫的。
【0%就是萍水相逢陌生人的程度，你明白我意思吗？】
“不是孩子不努力。”言桉生说。
【我没说完，还有两条。】014补充道：【女主对男二好感度，5%，男主对男二好感度，50%。】
【男二指的是你。】
“50%很高吗？”
【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比女主高。】
言桉生：“……”
他被这两句话呛了一下，转过眼悄悄看了看何似歌。
何似歌又在画画，他似乎对于画画格外执着，但笔在画纸上又移动得很敷衍。
余光捕捉到言桉生的视线，他转过身，把画画的那张白纸朝向他，问：“好看么？”
言桉生有些近视，凑近了些，才抿着唇笑：“这兔子画得不错。”
他说完，没听到何似歌回答，一抬眼，对方正以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皱着眉不解道：“我画的是猫。”
言桉生：“……”
彳亍口巴。
言桉生重新将嘴角弯起一点弧度，违心道：“这猫画得不错。”就是耳朵长了点。
何似歌这次笑了：“谢谢。你特别有眼光。”一抖那张纸，拿回去继续画。
系统突然又跳出来一句：【男主对男二好感度，55%。】
言桉生：“……”
言桉生麻木地转过头。
“你看，是你的男主的问题，不是我。”他对系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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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中一个月放一次大周。
这次赶上十一假，所有住读生无特殊情况都要回家。言桉生家里离学校其实不远，住校不过是为了方便。
出学校就是公交站，坐601，赶上放假，车上一般会挤很多人，肩背相碰，奇怪的气味在封闭的小箱子一般的空间里到处窜。言桉生不太喜欢这种氛围。
出租好一些，只是车上有导航语音，僵硬的机械音吵得人头疼。偶尔还会遇上过于热心的司机，一路上不断找话题闲聊。
回家的路上要路过一串很长的防护栏，蓝白色，在眼前略过时划成一道蓝白色的屏障。防护栏后是马路边上一排的花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总之一年四季都开着，艳红或粉紫色，像黄昏时的火烧云。
夜色在花树间流淌。
言桉生盯着那排树，缓缓眨了眨眼。
出租车司机在同他说话：“是云一中的学生吧？哎呀云一中是个好学校啊……你读高二了吧？”言桉生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嗯”。
司机暂时沉默了，在想下一个话题，言桉生趁着这个空档从书包里拿出了耳机，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闭嘴了。
耳机里没有放音乐，耳边除了偶尔的车鸣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他难得这样安静。
出租车很快到达目的地。保安亭里坐着的是个以前当过兵的五六十岁仍精神不错的老爷子，以前中秋节的时候会给言桉生分月饼。他将视线从电视上移开，见是言桉生，忙打招呼：“哟，桉桉回来啦？”
“诶，是我。”言桉生笑答，抿着唇弯弯嘴角弯弯眼，左眼眼尾隐着那颗小痣，愈发显得乖巧。
C栋楼，18号。沿着路走，要先经过一大片花坛，第一个岔路向左转，经过一个小广场，右手边直走就是。
这是言桉生从五岁开始背得最熟的一段路。有人拉着他的手走过无数次。
六楼，甚至可以不用坐电梯。言桉生自己拿钥匙打开了门，轻手轻脚关门换鞋，怕吵到屋内的人。
然而一抬头，还是看见有人站在书房门口，倚着门边儿看他。
那是个极漂亮的女人，近四十岁也不显老，棕色长发盘在脑后，碎发散在鬓边，脸上的妆还没来得及卸，红唇在书房的亮光与客厅的暗的交界处显得愈发美艳，是一副强势又凛厉的模样。
她手里拿着烟，缭绕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脸。
言桉生轻轻吸了口气。
“您喝酒了。”他说。
易安垂着眼，懒散地“嗯”了一声。
言桉生站在玄关，拇指掐住了食指的指节。
“公司应酬。”易安解释。
言桉生正要松口气，却听见易安叫他。
“桉桉。”易安呼出一口气，“我今天看见你妈妈了。”
言桉生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然后怦怦跳动得更快，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易安还在继续说：“她还跟以前一样，一样好看。小黎拉着我喝酒，我正要说自己酒精过敏躲过去，她就过来了，过来把酒杯拿过去，一口闷……那个傻子，明明自己也是一杯倒，在我面前还逞能，以前也是这样……”
她声音越说越小，又停了，似乎是要睡着了。过了好半晌，才突然又开口：“她真好。”
言桉生垂着眸子盯自己的脚尖。玄关灯昏黄的光让他的影子看起来孤零零的。
“嗯。”他这样应了一声。
“所以我恨不了她。”
言桉生放在身侧的手抖了一下，手指攒紧再松开，目光似要寻找依托般移向客厅的窗。下雨了，噼啪声响在玻璃窗上，不远处广场上的钟声响了第九下。
“下雨了，我去收衣服。”他说。脚步快得像逃。
“桉桉。”易安突然转过脸来，她的脸上有泪水濡湿的痕，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皲裂开来，“我是个懦夫。”
“没有的事。”走向阳台的言桉生回过头，“您很好。”
“我不好。我甚至不能恨她。”易安喃喃，“可她偏偏又留下你。”
房间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只有雨点打窗的声音不倦地响起。
言桉生垂下眼，无声地快速换了口气。
再抬眼时，他的脸上又是一贯的笑，平静得近乎淡漠。
“放假了，您多休息。”他说。
——
014看着言桉生沉默地打扫卧室，收拾东西。
他不断地将卧室里的陈设整理好再打乱，然后重新排列整齐，齐整得有些怪异，无限次重复的行为让他的严谨显得病态。
【桉桉。】她终于开口，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
【如果我早知道我的小说会形成一个真实的世界，我不会给你安排这样的……剧情。】
“我没有怪你。”言桉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知道，毕竟是写小说，总要有矛盾冲突一波三折起起伏伏。我都知道。”
系统沉默了。
将书架上的书再一次按照高矮排好后，言桉生坐在床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忙碌了大半天的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这才觉得自己好了些。
【我也不是想故意逼你做任务，是阎王说我执念太重不能投胎，我从迫不得已来当系统……真的对不起。】
言桉生笑了一声，说：“嗯。”
【你，你要是心情不好的话，可以听会儿歌，或者睡一觉？】系统说。
“我出去走走吧。”言桉生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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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夏季来说，九点不算太晚，不过恰好下了雨，才把天色浸染得昏暗。
关上门，言桉生才想起没带伞。左右雨已经小了，也就没必要。
出了小区，站在保安亭的挡雨棚下，言桉生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茫然的无力感。去哪儿？
他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不喜欢和人接触，也不喜欢出门，更何况出门还要先认路。
他的生活因为活动区域而局限在家与学校之间，刻板单调。
保安亭里换了人，言桉生对他打招呼：“晚上好。”青年看了言桉生一眼，点了点头。
言桉生垂着头，背靠保安亭的瓷砖墙，在手机通讯录里翻到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他看着那串数字许久，始终没敢点下拨号键。
他点开短信界面，敲下几个字又迅速删掉，反复几次。像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恳求，仅仅只是存在于脑海都害怕有被发现的风险。
他知道自己不该要求太多，相比同等遭遇的其他人，他实在太幸运，五岁以后得到的，比五岁以前多得多。
但见过光的人有权利怕黑。
雨似乎下大了，打在挡雨棚上的声音噼噼啪啪如响雷，吵人得紧，言桉生却浑然不觉，只机械地把手机桌面翻来覆去地划。
他无意识仰头看向挡雨棚的边缘，成串下坠的水珠子在地上碎成小王冠。
拿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言桉生一惊，再看向屏幕时竟生出了类似“近乡情更怯”的情绪。
——一条新短信。但并不是他所想的人发来的。
是陌生号码。
“在离家出走？怎么不带把伞，给自己找罪受。”
言桉生轻轻皱起眉，不懂这条不知道是谁发过来的莫名其妙的信息是什么意思。发错人了？
他看得太专注，没注意到前方覆过来的影。
远处恰好响了一声惊雷，盖过了渐近的脚步声。
手机又震动一声，那条陌生号码又发过来一条新信息。
“同桌，抬头。”
言桉生一头雾水地抬起了头。
——他撞进了一对深墨色的瞳孔。深沉得像海上的暴风雨，也温柔得像黎明前即将亮开的天色。
惊雷起，天光乍亮复又暗下去，保安亭里的白炽灯恰恰好接着闪电的光亮起，足够照亮这方寸间的两人，照亮那个拿着雨伞弯下腰的高大身影。
天地间昏暗如晕开的水墨，而他从雨幕中踏月而来，披着月光和万家灯火。
言桉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心跳声太大，砰砰撞击着鼓膜，几乎快要盖过雨声。
是何似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而他踏月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