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
-
[二]“同学，让让，我坐里面儿。”
.
骄阳似火，树上的蝉肆无忌惮地叫。公告栏旁的爬山虎几乎覆了整面墙，又被一些嫌碍事儿的学生扯掉了。言桉生和一堆人一起正伸长了脖子看公告栏上的分班表。
云安第一高级中学的文理科分班是在高二开始的时候进行的。
言桉生选了理科，但他原来在的3班是文科班，前五个重点班中，除了3班，其余都是理科班，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被分到其他四个重点班之一。
他的个子在同龄男生里算中等偏上，但偏偏站在后排，略微有些吃力。他费力地向上看，刚瞥到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看见后面跟着的数字，前面突然起了骚动，有人向后推搡，踮脚的言桉生猝不及防一个趄趔，往后跌了两步，似乎踩到了谁。
他下意识回头看。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那是一个面目俊秀的男生，逆着晚夏烈烈的光，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但言桉生对这张早上在商场时给他带来惊吓的脸实在印象深刻。
这不就是天之骄子男主何似歌吗？
何似歌也看见了他。他略微挑了下眉，其下漂亮的眼睛带着些揶揄地看他：“同学，你有没有觉得硌脚？”
言桉生：“……”
他往后一缩：“对不起。”
“没关系，小心点。”何似歌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言桉生的错觉，尽管对方神色还是带着疏离感，但他总觉得现在的何似歌和早上遇到的不太一样。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态度？
好像更温和些。
没等言桉生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有人在喊：“四哥！老狐狸叫你呢！快回去！”
何似歌应一声，走了。
公告栏前由“带着男主光环的何似歌的路过”而引起的骚动已经平息了，言桉生这次轻而易举地就找到自己的分班。
一班，不出所料，他的名字下面是传说中的女主的名字，也是一班——和男主何似歌在一个班。
果然。
高一升高二要换教学楼，言桉生对着地图找高二教学楼，没来由地一抬头，看向了何似歌离开的方向，想出了是哪儿不对劲。
他通过上午与何似歌的一面之缘判断这人大概是有洁癖——
那他刚刚为什么没拿纸巾擦被踩到的地方？
.
“我怀疑老狐狸是故意的。”刘起江抱着书郁闷道，“他肯定知道我去看校花去了，专门喊我抱书。”
一班的班主任姓胡，全名胡一清，年轻的时候被学生私底下喊狐狸精，年纪大了就喊他老狐狸。
何似歌不置一词，过了会儿才十分敷衍地一点头。
“在想什么？”刘起江问。
何似歌抱着的书比刘起江还高出来一沓，看上去却毫不费力。
他静默了一会儿，说道：“早上遇到的那个人。”
“哦，你说言桉生啊？”刘起江早上和他一起去的商场。
“言桉生？”何似歌偏头。
“对啊。”刘起江挠了挠头，“他入学考和你并列第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是第二，你不记得他名字？他高一下册不还……”
他说到这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改为朝前扬了扬下巴。
何似歌转过去，就看见了对着地图认路的言桉生。
在自己读了一年的学校里看地图。
……活久见。
言桉生站在走廊尽头，正要上楼梯，一抬头就看见了何似歌两人，于是放下了地图，对着他们露出个友善又柔软的笑。
眼睛弯弯，目光又和软，笑得特别好欺负。
何似歌听见自己的好友莫名其妙小声吐槽了句：“还是一副绿茶样。”
何似歌瞥刘起江一眼，皱起了眉。
.
言桉生主动从两人手里接过了一沓书，与他们一起去了教室。
晚自习要从下午七点开始，教室里的人还没来齐，到了的人大多都在做扫除——还有一小部分在补作业。
一班的人数较之其他班是最少的，但六门教科书加一些杂七杂八的练习册也不是一趟能抱完的，等到三人把书都转移到讲台上时，离上课时间只差十来分钟。
刘起江直到坐在座位上还在跟何似歌嘟囔：“唉，可惜了，不能第一时间一睹校花芳颜。哎，你应该听说过吧？六班那个娄楚，据说是开学考失误才到六班去的，分班考一跃年纪第八，分到我们班，天啊！一班又可以多一个女生！你都不感兴趣吗？”
何似歌嫌他烦，带上了耳机，倒是离他俩不远的言桉生，为了不出错，听见这话后不得不在心里默默和系统复习女主人设。
系统：【傻白甜懂吧？真.小白花。又单纯又好骗，柔柔弱弱小女孩儿。】
言桉生：“喔。”
系统：【就是那种，漫画里边儿留着黑长直穿着白色连衣裙善良可爱气质优雅的女孩子。】
言桉生：“哦。”
教室里座位渐渐坐满，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剩五分钟。
突然有人急匆匆跑进来，冲着刘起江的方向就是一声吼：“江哥！你女神来了！”
言桉生眼一亮，看向教室门——就见一个穿着白色风琴褶衬衫，袖子挽到肘关节，头发比言桉生的还要短一截，气场起码一米八的人走了进来——眉眼倒是挺柔和，看上去是个女孩子——传说中的女主娄楚。
言桉生一扬眉。
黑长直，白色连衣裙，气质优雅，柔柔弱弱？
系统：【……我能解释。】
言桉生点点头，抿着唇笑得分外乖巧：“我懂，量子力学。”
系统：【……诶，对。】
中午从商场回去后，他向系统提起表白的事，问起为什么他的记忆和系统说的有偏差，014支支吾吾半晌，最后说：“这个，我们可以用量子力学来解释。”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万能借口。
预备铃响过后，胡一清先生已经进了教室。
开学第一天第一节照常是班会课，老狐狸平常心脏但话不多，要讲的无非是开学典礼开学考的事儿，再多一点就是鼓励大家好好学习。他简单说了几句后，开始调座位。
一班座位安排很随意，胡一清在这上不怎么上心，都是让学生自己按照学号依次选位置。
一班教室两边和每组之间都留了过道，教室大人少，避免了争座位的情况。
一堆人抱着书包站走廊上，有人商量着等会儿换位置。
言桉生探头看着娄楚进了教室，选了教室倒数第二排的第二个位置。不出所料的话，就是从这里开始，男女主成为了同桌，开始了他们日久生情的早恋过程。
言桉生在娄楚后面进教室，他正想着要离男女主远点，避免当电灯泡，脑子里的系统开始尖叫。
【桉桉！坐女主后面！听我说，这样最方便助攻！】
言桉生的脚步顿了一下，改了个方向，坐到了女主后面。
何似歌不愧有男主光环，在他进教室之前，其他人仿佛不认识校花，纷纷避开了娄楚，选了离她较远的其他位置。
就好像所有人都默认坐在她身边的只能是何似歌。
系统对这个状况十分心满意足，如果系统有实体，可能现在的她已经笑得脸上起了褶子。
在014“嘿嘿”的笑声中，男主何似歌走进了教室。他头上的男主光环仿佛有了实体，教室里所有的视线一瞬间都转移到了他身上。他环视了一圈教室，蹙着眉，眼神里的烦躁与不耐毫不遮掩，将那些视线吓得一缩。
言桉生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一步步向娄楚走近，系统甚至激动地开始了现场解说。
【好的！现在我们看见，我们的男主何似歌选手已经动了，何似歌同学帅气逼人，他迈着潇洒又坚定的步伐走向了娄楚！近了，近了！好，男主来到了女主身边！】
言桉生心说果然如此。
——然而那“潇洒又坚定的步伐”并没有在女主身边停留，一点犹豫也没有地继续向前。在娄楚一瞬间突兀地变得含羞带怯的眼神中，何似歌走到了最后一排——言桉生的旁边。
014在此时沉默得像个受了委屈又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
而言桉生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何似歌站到了自己身旁。
他仰头，茫然地看着拎着包站在身边的何似歌，一脑袋问号：干什么？他要坐我旁边？
然后下一秒，他感到何似歌的手落下来，随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那道在大纲里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嗓音就响在他的头顶，清润又带着点儿漫不经心，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一点儿也听不出刚刚烦躁的样子：
“同学，让让，我坐里面儿。”最后一排座位后面是一排书柜，如果言桉生不动，何似歌确实进不去。
但这显然不是重点。
全班鸦雀无声。一屋子的配角如同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在这种与原剧情不符的突发情况下集体失去反应能力。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那个……量子力学……】
言桉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