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与我相恋》可念不可说

2、第一卷 02

　　“我在站台等你”

　　寥寥几个字，也没有什么动人心弦的特别之处，但就是能精准地触动到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地方，然后人也会随之行动起来。

　　“苏蔷你怎么突然开始打扮了，恋爱了？”拿着报纸的男人问，他头也不抬，专心盯着报纸上的内容。

　　“这是当老爹的人该说的话吗？哪有刚开学就开始和人交往的，你以为你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一见钟情派么。”苏蔷已经换过好几身衣服，各式各样的款式和风格都被她尝试过，还是没有心仪的那一款。

　　准确地说，是没有程浩心仪的那一款，自己以前是怎么让程浩喜欢上自己的来着？苏蔷想不起来，她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只觉得日子甜着甜着也就过去了。说到底苏蔷也不知道程浩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她从没问过，他也从没提过。

　　“你这股突然开始打扮的劲头让我想起你妈。”老爹还是盯着报纸，手里拿着一支笔，在财经板块里重要的地方圈点着，“当年我和你妈好上，你妈的家里人不同意，然后把你妈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当时我俩都傻眼了，你说传个情书都是隔着墙裹着石头扔的，怎么就突然会被发现，情书也没丢啊？”

　　苏蔷没有回答，老爹也自顾自地讲下去。

　　“因为你妈每次出来见我的时候都要打扮很久很久，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嘛。”老爹把脑袋探出来，他看着苏蔷，一字一句地说，“现在不是旧社会，如果有男友就把他带过来让你爹我见一见，把把关，我不反对年轻人谈恋爱，但我觉得我身为父母是有知情权的。”

　　现在的男朋友还没有，这是事实，不过马上就会有了。

　　“好好好，真有会让你见的。”苏蔷提着一件连衣裙，“老爹你说我穿这一身好看吗？会不会有点土？”

　　“我的女儿能土吗？就算在地里插秧那也是全村最美丽的一枝花啊。”

　　橘先生就站在客厅里，这个小男孩还是穿着唐装，手里拿着一把纸伞，他在客厅里走动着，时不时绕到苏蔷爸爸背后去看看他究竟在圈点些什么，时不时又躺在沙发上做百无聊赖状。

　　只有苏蔷能看到他，但他是真实存在的，苏蔷看见橘先生偷吃了一块饼干，他还特意把那块饼干拿到老爹面前晃晃再吃掉，但老爹还是没有反应，无动于衷。

　　“那么我出门了，老爸拜拜。”苏蔷最终还是决定穿第一条连衣裙，她换好鞋子关上门，橘先生也一起跟着出来。

　　“你要记住我和你的约定，这是铁则，不能触碰。”橘先生说。

　　“不能说或者做让人察觉到我来自未来的事，对吗？”苏蔷看着橘先生，“谢谢你，我会遵守我和你的约定的。”

　　“有机会再联系。”橘先生盯着苏蔷的背影，随后他便如风般消散不见。

　　家附近的站台边，程浩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苏蔷老远就看见那个高瘦的身影，她小跑起来，在程浩的旁边原地转个圈，又一下蹦到程浩面前，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甚至能感到对方变得粗重的呼吸，“老实交代，好看吗？”

　　“什什什什什么好看？”程浩盯着苏蔷的脸，他有些吞吞吐吐的，墨迹半天也没讲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衣服啦，衣服，我的衣服好看吗？”看见程浩的慌张表情，苏蔷感觉开心极了，她挑着眉，嘴角也上扬起来。

　　“这衣服很好看。”程浩目光躲闪，隔一会儿，他又小声嘟囔一句：“你也很好看。”

　　“听不见听不见。”苏蔷开心极了，她一把抓起程浩的手，没有给对方丝毫迟疑的机会，“要不要再说一遍？”

　　“那个......”程浩有些为难，他的头埋低，声音像是蚊子在嗡嗡叫一样，“手。”

　　“本姑娘在小学可是把全班男同学的手都牵过的。”苏蔷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怎么着，你还害羞啊？”

　　“那那那那当然是不会的。”程浩挺直腰板，他面色通红，胸口也挺得高高的，整个人都紧绷着。

　　苏蔷没有过多地去刺激他，她知道程浩现在和自己只能算是初识不太久，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如果太过分把人吓跑也说不定。

　　两人在车上一路无话，他们一个看着窗外，一个瞥着另一人的脸，车轮旋转，时光也开始流逝，快得抓不住，摸不透，两人都觉得自己还没看够，目的地就已经到了。

　　他这次约上苏蔷到水族馆来玩，在“上一次”，程浩也经常约苏蔷去水族馆，苏蔷也喜欢去水族馆，至于是因为程浩约她去她才爱去，还是爱去所以程浩才约，这点已经无从考证，但不论去多少次，他们都很珍惜这段独处的时光。

　　苏蔷在观光隧道前驻足，她看着各式各样的鱼从自己头顶游过，地面上投射出各式各样的影子，曾几何时，两人曾在这里牵手，拥吻，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全世界都被抛到脑后，只有这些游动的鱼留下来给这对恩爱的情侣做个见证。

　　现在她与程浩又一次站在这个位置，心弦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一股子温暖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是程浩，他贴过来，用手指着那只最大的鱼说，“这只叫鳐鱼哦。”

　　苏蔷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虽然现在还有些稚嫩，但和记忆中那个温柔的人别无二致，两人对视着，一时间气氛有些暧昧，程浩的手还保持着指向前方的姿势，脸却红起来。

　　“那只鱼呢，那只黄色的鱼叫什么名字？”苏蔷问。

　　“是蝴蝶鱼。”

　　“那只橘红色的呢？”

　　“红绸鱼！”

　　“这个有白斑的鱼又是什么鱼？”

　　“小丑鱼！”

　　程浩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语气也硬朗起来，话语的主动权终于回到他这个男人的身上，这让他决定要好好表现一下。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跟苏蔷讲起这些鱼的习性和特点来，每每讲到激动处他还会用手比划着各种姿势，显得十分卖力。

　　苏蔷则是一脸饶有兴致地听着，说实话，程浩讲得并不有趣，甚至不如教科书上的知识简单易懂，有些地方还有错误，但苏蔷还是认真地听着，她之前就听过一遍又一遍，程浩每次都会讲，讲一遍她就听一遍，永远都不会腻。

　　终于所有鱼都被讲完，水族馆的出口也就在眼前，程浩一口气干了一大瓶水，他扔掉水瓶准备走出大门，苏蔷却没有跟上。程浩回头看着苏蔷，眼神里有些不解，但苏蔷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两人再次四目相对，苏蔷把右手伸出来，静静地看着他。

　　“牵。”就一个字，坚决而果断，带着锋利且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我我我还有事，先走了！”程浩深深鞠一躬，这鞠躬实在是太用力，他的脸也因为充血变得通红，然后他迈着大步开始远离。

　　走到一半，他又回过头来再鞠一躬，“真的很对不起，我有急事，你一个人回去吧！”

　　苏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

　　又过了十多分钟，微信里收到一张图片，是程浩发的，这是一张聊天记录。

　　上面是一个老鼠头像的人，备注是铁哥们，消息也只有短短的一句，“有急事，快回来。”

　　苏蔷认得这个老鼠头像，这是程浩的小号，他一个号用来联系同学、家人，另一个号则用来发各种萌宠和动物的图片。程浩会偷偷用小号转发萌宠，再用大号的朋友圈来堂而皇之地看，他个人碍于不明不白的面子所以一直都偷偷浏览这些东西，被苏蔷撞破后他俩还约好要一起养一条拉布拉多。

　　拉布拉多的名字准备叫大牛来着，只不过还没正式去领养呢，悲剧就已经发生。

　　想到过往的事情，苏蔷有些失落，她又看了眼这张聊天记录，这个笨拙的谎言，再加上程浩走时那红透的脸，心情又好转几分。

　　“我是不是逼得太紧了？”苏蔷贴在玻璃上，对着水族箱里的鱼说。

　　鱼没有回应，只是吐着泡泡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