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日青

3、第二章：云海楼上三生缘(下)

　　第二章：云海楼上三生缘(下)

　　海潮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悄悄翻滚，船便随着海潮的推涌慢慢摇晃着。皎洁皓月悄无声息的悬挂在天空之上，清辉银丝落满海面，似有星星点点的褶皱在海上变换着。这个静谧的夜晚，美丽至极。

　　众人已安然入睡，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如此黑夜中，显得越发刺耳。此时，苏暮正躺在船舱里的木板上假寐，静静聆听着海涛中潺潺的海浪声，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安静的享受来之不易的安逸了。他一直在亡命天涯，连歇息的时间都不曾有过。若是停下，死的人便是他。

　　“你睡着了吗？”

　　细若蚊蝇的声音悄悄潜入他的耳朵里。他睁开眼，隐约间一个细小的黑影窜到他身边，牵动着铃铛，清脆入耳。

　　“我睡不着，想和你说会儿话行吗？”

　　云玉安然的躺到他旁边，全然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之故，亦是厚颜无耻的往他身上蹭。苏暮怒瞪了她一眼，随后往旁边挪。可她依旧跟着挪近一步，苏暮再往后挪她再往前靠……眼见后面没位置可移了，他只好妥协。苏暮蹙眉，望着黑暗中那一双明亮不问世俗的眸子。第一次，他无法驾驭一个人，更没遇过如此脸皮极厚的姑娘。

　　可云玉全然不知他对她的反感。毕竟从小是一直和兄长们睡在一起的，所以在男女关系上，没有想得特别复杂。何况年纪小小的她，也根本不懂这些。她以为他的沉默便是认可，就又开口问道：

　　“喂，你去过云海更远的地方吗？”

　　苏暮没说话，他压根不想听，他只想安稳的睡上一觉。

　　“我可是去过噢！云海最南边是费城，那里可漂亮了，有美丽的椰子树还有巨大无比的大象，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那里的天空比云海的更蓝，晚上还有许多数不清的星星。更远的地方是珂尔巴岛，只是天气热得跟烤炉一样，让人吃不惜。那里盛产猴子和葵籽酒。我阿爹还带回来一只小猴子给我，它叫小巴。估计地域关系，没多久就死了。”

　　云玉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的津津有味，时不时手舞足蹈，异常兴奋。苏暮原本困意连连，却被她绘声绘色的风景所吸引住，竟不自觉地听下去。那些他从未听过的名字，从未去过的地方，从云玉口中传述，即神秘又生动。仿佛他随着云玉一同走过那些地方。

　　“看你是外地人，你家住在哪里啊？”

　　苏暮敏感的沉默，原来简短的两个字说出口竟是难如登天。那个他永不想记得的地方，那个给他带来无数血腥记忆的地方，如阿修罗地狱般死死缠绕着他，警惕他，他的人生不会从此安逸，不会快乐。他必须谨记他的身份，待时来运转时，他必须要得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沧州。”

　　“沧州啊！那里可是天子脚下的京城，我二哥曾和我阿爹去过那里进货。阿爹说沧州很漂亮很繁华，有美人才子，有歌坊赌场，还有美味佳肴。但却不适和我们这些漂泊于海上的人。”

　　“为何？”

　　“阿爹说沧州是觥筹交错，蛊媚人心的城市。太美的地方会迷失了人心。阿爹也不准我去那里，他说沧州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伤心。可我不懂，为何会伤心？”

　　苏暮怔怔出神，那几句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在别人眼中沧州的确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可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性。而于他，那里是手足相残的炼狱场。父亲最后的叮咛此刻又浮现眼前，他双眸闪烁，带着无尽悲凉。

　　“你阿爹说的对，沧州的确不是个好地方。”

　　“可我只有沧州没去过，我很想看看那里的繁华。”

　　苏暮低头时，云玉的青丝便在他的颚下来回窜动，她身上有淡淡的桃花味，萦绕于鼻尖，惹得他心里痒痒的，身子燥热。等他发觉自己身体的异常时，慌张的心便跳的更快。因是黑夜，才可遮盖他的羞涩和急促的呼吸。

　　他沙哑的问道：

　　“你不怕迷失了心？”

　　云玉靠在他身旁摇摇头，随即抬起头，月光便穿透进她清澈的眼眸里，璨如星辰，“那你呢？有没有迷失过伤心过？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沧州才对。”

　　朦胧黑夜里，云玉洁白无瑕的脸孔悄悄收进苏暮眼底。他好想遮住那对眸子，不然这让他无法自持。从未有哪个女人让他如此动心过。即便在宫阙中，无数美女缭绕周围时，他也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想法。

　　她是美好的，是他向往的，所以才显得更加珍贵吧。也许云玉的阿爹也是如此想的，才不肯让她被那妖魅之地给污染了。

　　见他不语，云玉习惯性的撇撇嘴说道：

　　“谢谢你陪我说话，这些日子我快憋死了。”

　　“你话这么多，怎么会憋死？”

　　“说来话长……因为大哥有病在身，三哥还要管帐，阿爹才逼不得已叫我跟着二哥一起去打渔的。可谁知二哥还老嫌我笨，也不和我说话，天天就知道练什么武功。粗重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再做！回头一定要向阿爹告状，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苏暮望向船窗外静谧的夜，心中五味杂陈。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他们兄弟之间大概也如平常人家一样过着安逸的日子吧。

　　若不是父皇说他生性孤僻，涉世未深，他就不会被人有机可乘，也不会蒙冤背井离乡。也好，出去可从新锻炼自己。待时日回转，他便重返这片国土。

　　沉默半晌，云玉竟没了回应。苏暮这才发觉她早已靠在他胸膛上熟睡了，身子随着呼吸声轻轻起伏。她纤细的小手放在他的小腹上，惹得他又燥热起来。

　　“自己倒先睡了……”

　　苏暮轻扯笑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于是，便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往自己身旁带了带，让她靠的更近些。她很乖顺，便自觉地靠得更紧。苏暮便也安然的闭目，沉睡过去。这一夜，如此长绵又安心。

　　翌日清晨，赵有陵醒来时非常诧异。少爷身旁何时多了个小姑娘，而且还抱着他的身体呼呼大睡？可赵有陵随后却安然的浅笑起来，苏暮很少睡得如此安稳了。

　　时日飞逝，赵有陵开始发觉叫云玉的女孩时不时出现在少爷身旁，闹腾的不行。无论少爷是否沉默，她都有本事坚持自言自语的对策，放佛有说不完的话要讲给他听。赵有陵看得出，心智成熟的苏暮，并没有反感她的作为，反倒时常浅浅一笑。

　　有时便是如此，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可以改变他的一切。

　　渐渐两人熟络起来，没了先前的隔阂竟也能畅谈。夜间云玉和苏暮睡在一起，讲她那些离奇玄妙的故事，苏暮竟也听得认真。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忘却残忍的过去。白天，苏暮被云玉拉着去晒网钓鱼，如此倒也成为每天的习惯。

　　而在船上渡过的日子竟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月，

　　有一晚，怕苏暮无趣，趁着七襄喝醉之际，云玉悄悄从他房里偷来了玉箫，那是他的宝贝。

　　“苏暮，你不是会吹箫吗？吹一段来听听。”

　　“你从哪儿弄来的？”

　　“哎哟，这你就别管了。”

　　“又是偷你二哥的吧？”

　　“少罗嗦，赶快吹！”
　　“你要听哪一首？”

　　“我…我又不懂萧，你看着办吧。”

　　“不是你想听吗？”

　　“你今晚怎么这么多废话？”

　　难道非要她说“怕你觉得无聊，我给你找些乐子。”吗？她才不要自取其辱。

　　苏暮便轻轻一笑，把玉箫放在嘴边，轻轻吹奏起来。是《九歌》，那欢快的曲调此起彼伏，婉转跳跃，犹如仙踪林中偏偏飞舞的精灵。

　　云玉安静的聆听，《九歌》也是阿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幼时，阿爹便手把手教他们几个学习吹箫，这首曲子早已烂熟于心。

　　灵活的手指在玉箫上飞快的转动，似乎很是陶醉，便闭上了双眸。思绪便飞过了长河大海，飘向了远方。那肯定是快乐的回忆，苏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和以往阴暗的他，截然不同。今夜，他是快乐的。只要他快乐，她就满足了。

　　从此，他浅笑的样子便时常出现在脑里，挥散不去。只是，时常她为自己生出这样奇妙的感觉而烦恼。谁知了问了二哥，竟被他揍了一顿说她不想正经事儿。还说她没有贤良淑德的风范。

　　她委屈了，她哪里不贤良淑德了？那什么才是正经事儿呢？

　　可只要一看见苏暮，她的心情就会无比的欢快起来。时而缠着他教她写字，时而逼着他吃手艺欠佳的饭菜。时而对他大呼小叫。想必，这天下没有比她更厚颜无耻的姑娘了。其实她不是那么烦的，她只是想让苏暮记住她。

　　她甚至在他熟睡之时，偷偷亲吻他的额头。她想，自己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大抵是因为他那俊俏的脸庞而着了魔，一时间无法控制吧。

　　终于在某个傍晚，那场暴风雨突如其来。如同第一次一般，闪电雷鸣，地动山摇，海面涨潮的厉害，如同猛兽的獠牙，凶恶的吞噬一切。骤风呼啸，暴雨打在船舶上，甲板上湿滑一片。

　　因之前七襄做好了防护准备，已把所有的船帆都拉了起来，借着风力阻挡一下撞击，防止船只被大浪给吞灭。可即便如此，在船舱里控制掌舵的七襄动用了内力，却仍感受到它无坚不摧的可怕力量。

　　站在船舱门口的云玉紧张的盯着前方疯狂摇曳的船帆。如帆绳一有异样，她便要像往常一般冲出去从新固定绳索。一阵大风夹杂着雨迅速的刮过来，吹的她眼睛睁不开。

　　“吱啦”一声，云玉敏捷的抬起头，察觉到某根柱子上船帆竟被冷冽如刀的风刮了一个大口子！风肆无忌惮的从里面灌进来，白帆摇摆的厉害。她心中大惊，这样只会连同柱子一同断裂啊。

　　她顾不得一切，匆忙拿起身旁准备好的绳索，便要往腰上套。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绳索，她诧异抬起头，苏暮正眉目紧蹙，神情严肃的望着她。

　　她突然笑起来道：

　　“放心吧，这种事我做惯了。”

　　苏暮抿着双唇，也不说话。蓦的，一把扯过她手上的绳索，接着迅速往自己腰上套了几圈，紧紧扎了个结固定好它。然后冷静的吩咐道：

　　“我去把它放下来，你抓好绳子可别松了。”

　　云玉眉头紧缩，目光流转于他脸上每一寸。他沉着的眸子带给了她淡定的安心和信赖。她紧紧抓住绳子，用力点点头：

　　“你小心点！”

　　他便不说话，冒着风雨冲了出去，赵有陵甚至来不及阻挠他不负责任的举动。甲板上湿滑一片，苏暮在疾步的同时差点有几次滑倒在地，看的云玉和赵有陵心惊肉跳。而这时，海风竟不知何时卷起漩涡，从海平面上迅速刮来！

　　云玉一看情势不妙，便急着大喊起来：

　　“苏暮！赶快回来！别管了！”

　　苏暮此刻哪听得到到云玉的喊叫，却是专心致志的解开绳索把船帆落下来。而他也根本不知后方正有一股强劲的龙卷风猛烈刮来。突然一个海浪拍过来，船便迅速的摇晃颠簸起来。在白帆迅速下滑的同时，苏暮也一不留心随着海浪一起摇晃。脚下正好一滑，就径直的摔下来！

　　云玉吓得双眼迅速涌上泪水，随着他一滑倒便滚落到甲板的栏杆上！只要再差一点，他就滚落到海底！云玉手中的绳索也拼命的撕扯起来，骤然，竟把云玉也一同拉了出去！

　　赵有陵见势不妙，还未来得及抓住绳索，云玉便已经被拉了出去。他迅速的冲进控舱里，见七襄也神情严肃的控制左右打晃的罗盘，便急着跑上前抓住船舵，“七襄！他们俩有危险，都在甲板上！快！就你会武功，赶紧把他们救回来！我看着这里！”

　　“他妈的！”

　　七襄神情灰败，嘴里大声咒骂了一句，便冲了出去！

　　一道闪电飞速的划过天际，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那道刺眼的光芒仿佛神明的利器，一头栽进了天边的大海里，周而复始。暴雨依旧倾泻在空中，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云玉摔在地上，燕裙下竟是一片血迹。在触地之时被卷来的尖锐沙石割破了膝盖，可她顾不得这些，迅速的爬起来朝苏暮跑去。

　　“暮哥哥！你别动！我现在往回跑，把你拉过去！”

　　苍穹越发的漆黑起来，黑夜就要降临。此刻，她根本看不到他身处何地，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她甚至害怕失去他！她更不知此时的苏暮早已翻出了围栏，只是咬紧牙关双手抓在栏杆上。只要再来一个猛烈的浪，他便是真的栽倒海里了。

　　白帆四处摇摆，仿佛要挣脱束缚，断裂开来。七襄眼疾手快，一个飞身而置，跳到船的顶端。突然发觉船下有异，便紧紧拉着白帆上套着的绳索。

　　“啪”的一声，一个巨浪涌了过来，似乎控舱里的赵有陵转了舵，那龙卷风便只差分毫就盖了过来！如此，倒也推了一把船的速度，向前飞驰了一段距离。

　　“玉儿，赶快往船舱内跑！不然我看不到那臭小子在哪儿。”

　　云玉抬头看见甲板顶端的七襄，一身玉纶白衫，在风中飘曵可怖。她立即点点头，擦去脸上的泪痕，抓紧腰上的绳索便提步往回跑。七襄有个优点，便是耳朵，灵敏的如同豹子。他右耳一动，便一个跃身到围栏下。

　　找到苏暮时，七襄一愣。他看到苏暮一双坚硬如磐石的眸子，闪烁着墨绿的光芒冷静的盯着他看。他不自觉放荡一笑，便一把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拽，回了船板上。

　　七襄上前用力拍了一下他单薄的肩膀，“小子，耐力不错嘛！看你身子骨是块习武的料。往后要是有机会习武，对你这幅脆弱不堪一击的皮囊也有好处。”

　　生死离别一瞬间，往往人在这时才领悟，与大自然相比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这是他们一起渡过的一次最难忘的经历。

　　风浪渐渐平息，七襄和赵有陵便一同去甲板上检查船受损的程度。船舱里只剩下苏暮和云玉。云玉背对着他不吭声，气氛顿时凝固起来。苏暮坐到她身旁，轻轻碰了她一下，“怎么不说话了，吓着了？”

　　云玉摇摇头，身子颤抖着。苏暮发觉她的异样，便用力扳过她的身子。

　　“怎么哭了？胆小鬼，就这点……”

　　苏暮愕然顿住，云玉的身子忽然靠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苏暮立即感受到脖子上有些凉意，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身子颤抖着，哽噎道：

　　“你想死我不拦着你。”

　　其实她想说的是，若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可倔强的云玉，却不肯说出这样的话。

　　“谁说我想死了？”

　　云玉摇头，无赖的说道：

　　“你明明就有！”

　　“好好，我有成了吧。”

　　苏暮摆手投降，下一刻轻轻拥住了她。两人很有默契，一切都应是理所当然。便这样依偎在对方胸膛上，闻着各自熟悉的味道。

　　云玉的头靠在他的肩头上，苏暮心神摇曳，无法把持那股躁动。是啊，他大抵是喜欢上她了吧。他轻轻在她脖颈上吻了一下，云玉的身子僵硬起来，手紧紧抓住他的手。

　　“苏暮。”

　　“嗯？”

　　“你能留下来吗？我不想你走。”

　　霎时，苏暮冷静过来。许是在船上的这段日子，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须臾，他没有反应，云玉便推开他。望着时，他竟又变回原来目无表情的苏暮。那时候，云玉气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想他永远陪在她身边而已。难道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能兑现吗。可能大抵是不成熟的少女，有些东西想的远远不够透彻。

　　时间匆匆，转眼便到了登岸的那一天。

　　云玉头一次如此沉静，开口问道：

　　“云海楼是不是快看到了？”

　　“嗯。”

　　“是吗，可我宁愿不要看见它……”

　　云玉整个人都沉寂下来。小巴死时，她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难过。她的暮哥哥很快就要走了。她讲了那么多故事，只有他一直耐心的聆听。也只有他，那双墨绿的眼眸里，流露着对异世界的渴望与想象。

　　“走，我带你去甲板。”

　　苏暮拉起她细嫩的手走出船舱。和煦的暖风吹散了云玉的发丝，青丝三千便从苏暮的脸上飘过。有一瞬的恍惚，他觉得站在眼前的人像极了他的母亲。她们拥有同样淡淡海水的味道，拥有同样的一对银铃铛，她们有着许多古怪的故事。

　　一时间忘却松开她的手，怔怔的望着她，真的不舍吧？云玉转身，神情顾盼的问道：

　　“苏暮，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她眼眸前所未有的镇定，等待他的回答。她想通了，苏暮不会一直陪着她，总会离开的。可她需要一个支撑她继续思念的承诺，她似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苏暮望着云玉沉默了良久。他有种想留下的冲动，想继续听她那些玄妙的故事。若是从前，他定会要了她。可现在不行，他的身份和命运不可以让他长谈儿女私情。可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再回到沧州这个地方。

　　届时，他便回来娶她。

　　“云玉，伸出手来。”

　　云玉听话的伸出手，只见苏暮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剔透的玉佩放到她手心里。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现在送给你。以后你要是能去沧州，就拿玉佩来找我。若是我不在，你就等着我。我定会回来找你。”

　　云玉不知在沧州的习俗里，少年把家传玉佩送给少女意味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摸摸口袋却什么也没有。她摸摸鼻子，灵光一闪，带着些许私心，把脚上的铃铛拆下来送给他。

　　“没什么送的，这是我从小带的铃铛，现在送给你。你若先找到我，就示出铃铛，我便知那是你。”

　　就算没有铃铛的牵绊，她也会认得他，哪怕是过了几十年几百年。

　　苏暮一怔，随后接过那银白铃铛，他下意识扬起笑容：

　　“云玉，你记住，我在沧州等着你。”

　　两人相视而笑，紧握对方的手。一起望向海边的尽头，浪涛依旧，鸟鸥在半空中飞翔。

　　不知不觉，眼前浮现出传说中的云海楼，云玉大声叫起来，兴奋的不能自已。原来那不是传说。只是她不知那谜底只是海上蜃楼的缘故。

　　“苏暮，请别忘了玉儿。”

　　渐渐的云海楼的岸边也慢慢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