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操作系怎么谈恋爱》微笑的问号

10、10『修』

　　敌船侥幸逃脱，海军却没有穷追不舍。
　　现在的堂吉诃德对海军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添头，鹤中将主次分明，在战斗结束后当即率众登岛，有条不紊地接收了洛克希德·格鲁门最重要的遗产。
　　其中之一。
　　另一个则是多弗朗明哥被迫放弃的武器工厂。
　　返航途中收到传讯，武器工厂果然也落于海军之手，堂吉诃德白忙一场，最终替海军做了嫁衣，让多弗朗明哥连自嘲都笑不出来。
　　但局势没有给他更多时间怨天尤人。
　　作为北海首屈一指的军火龙头，洛克希德·格鲁门经营半生，扎根极深，与各方势力都有牵扯，共同编织出一张互惠互利也相互制衡的关系网，因此当格鲁门尚在人世时，北海虽然小打小闹不断，却一直处在相对稳定的状态里。
　　这种稳定曾让海军无处下嘴，也让堂吉诃德这类新兴势力难以出头。
　　无名岛一役之后，在有心人的操作下，格鲁门覆灭的消息短短几天就传遍北海。
　　所谓人皆趋利，各家势力闻风而动，犹如食腐动物，看似牢固的关系网转瞬之间分崩离析，整个北海彻底乱了起来。
　　比起一个本就不在计划内的东西，这种“大洗牌”的时机对堂吉诃德更为重要，多弗朗明哥搅完浑水立刻重振旗鼓，带领家族投入眼前的争权夺势中。

　　于是你发现自己的工作量突然增加了。
　　大海贼时代自有其时代特点，横冲直撞、一往无前，无论是海贼还是□□火并起来都是大动干戈，潜行暗杀之流不过小道，偶尔一用。
　　随着堂吉诃德开疆扩土的征程向前推进，人才短缺的问题越发暴露出来。
　　连少主都要亲身作战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端坐后方无所事事，这显然不合情理。
　　并且有点过分。
　　“我是一个杀手。”
　　家族会议上，你再一次强调。
　　尽管你早已离开揍敌客，实际上并没有资格如此自称，但你既不乐衷于战斗，也不嗜好于杀人，没钱的白工谁都不想多干。
　　多弗朗明哥对此只说了一句话——
　　“特种人员归托雷波尔管，既然你坚持只做暗杀工作，那你以后就跟着他吧。”
　　托雷波尔挂着两条晶亮的鼻涕，隔着墨镜对你抛了一个媚眼。
　　“……”
　　你隐忍地转开头。
　　邻座坐着柯拉松，正好在喝茶，小动作不动声色，先是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探了一下杯沿，接着又原封不动地把茶杯放回原处。
　　似乎是个娇气的人，你想道，已经弹出指尖的利爪不知不觉收了回去。
　　“好吧，但是我要跟柯拉松一组。”
　　你开始讨价还价。
　　没有人觉得意外。
　　多弗朗明哥皱了一下眉，为了保持一个家主的公正，他决定询问柯拉松本人的意愿。
　　装模作样。
　　柯拉松掏出白纸本，慢条斯理地写下几个字，翻到你面前。
　　Baby5知道你大字不识，贴心地朗读出声:“‘不想干就滚蛋’——哇，柯拉先生好凶啊。”
　　嘲笑声此起彼伏。
　　柯拉松在墨镜后面注视你，眼中流动着你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密语——
　　离开这里。
　　你看懂了，笑起来，从他手中取走纸和笔，收拾好放回他怀里。
　　"那就这样定了。你可要好好地看着我啊，柯拉松。"
　　听到熟悉的话语，柯拉松闭上眼，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略显烦躁的表情在旁人看来就像沾上甩不掉的麻烦。
　　但他终究没有拒绝。

　　作为一个恶名昭著的海贼团，堂吉诃德其实很少伤害平民。
　　倒不是多弗朗明哥良心未泯，而是黑吃黑能带来更大利益。
　　你发现这种全是死有余辜之人的战场反倒让柯拉松适应良好，他并非对所有生命都会心慈手软，而是自有一套判断准则。
　　可见他就只是见不得你杀人。
　　这不是什么难事，不杀而屈人之兵的办法不胜枚举，不过多费一些功夫。
　　善良使人短命，你很高兴柯拉松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然而就在你自以为终于能够和柯拉松的偏执和谐共处时，另一个问题悄然浮出水面。
　　那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战斗，你与柯拉松在正面战场上，这是你们分配到的任务区域。
　　当你击落一个敌人的武器，正要像平时一样折断他的手脚时，背后突然响起微乎其微的破空之音。
　　于海贼而言少见的狙击手隐身于暗处，训练有素，弹无虚发，手中枪械正是格鲁门生前制造的最新款。
　　黑恶势力不讲武德，你如今的外表又极具欺骗性，总让自作聪明的敌人优先选择你，而非人高马大又看似凶悍的柯拉松。
　　你的「圆」早已为你预判出弹道轨迹，因此你没有闪避，只是从覆盖全身的「坚」里分流出一部分「气」，强化后背保护着弹点。
　　但在骨头折断的脆响与敌人凄厉的惨叫中，你听到另一种令你不快的声音。
　　穿透肉、击碎骨，血花绽放而出，幻觉般的闷哼转瞬即逝，而后是震耳欲聋的枪声。
　　你从未觉得枪声是如此刺耳。
　　柯拉松的站位让他比你更早注意到那个狙击手，他无法出声示警，只能以身挡下这颗根本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的子弹。
　　他的行动显然未经大脑，但他油彩覆盖的面容上却不见一丝悔意，镇定地举起枪，将残余敌人逐一击毙。
　　而后周遭安静下来，唯有血与硝烟的味道经久不散。
　　柯拉松站在你面前，背影犹如巨树参天，红色细流自手背蜿蜒而下，滴滴落在碎裂的地砖上。
　　你睁大眼睛，静止了呼吸。
　　一截针头在指缝间若隐若现，寒光幽幽。

　　最终你什么也没做。
　　柯拉松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战斗结束后他回头看了你一眼，确认你安然无恙便收起枪，甩掉手上的血珠，扣上袖扣，用大衣藏起伤口与血腥气。
　　你们在不变的沉默中返回火烈鸟号。
　　被子弹击穿的万幸不是惯用手，没有人注意到柯拉松受了伤，就连多弗朗明哥也没能从他面具般的脸孔上发现任何异常。
　　那个狙击手最终死在你手里，不怎么轻松，你让他亲手拧断了自己的脖子，当然是在柯拉松看不见的地方。
　　这一次你们负责的区域大获全胜，多弗朗明哥高兴极了。
　　“你们两个都是我行我素的家伙，原本还担心你们合不来，现在看来你们配合得越来越好了。”
　　柯拉松一言不发地点上烟，总是如此旁若无人。
　　你却一反常态，没有再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边，而是冷淡地对多弗朗明哥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下船舱。
　　多弗朗明哥挑起眉，在身后略带惊奇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
　　柯拉松咬着烟耸了耸肩。
　　之后的三个月里，奇怪的事情依然在发生。
　　多弗朗明哥分配任务时你竟然放弃争取来的福利，不再与柯拉松同组，转而成了Baby5的“babysitter”。
　　Baby5已经足以走上战场，武器果实顾名思义，能够让能力者化血肉之躯为各种武器，勉强与你算是同一类型。
　　这导致巴法罗经常被迫超重飞行。
　　而在战斗以外的时间，除了担当Baby5的陪练，你更多地身在多弗朗明哥的藏书室，自学这个世界的通用语，当其他人反应过来时，你已经很久没有和柯拉松说过话了。
　　他们不禁心生怀疑，当初那个一见面就对柯拉松发表独占宣言的你，可能只是他们的一场群体幻觉。
　　多弗朗明哥对此欣慰又担忧，年纪轻轻就表现得像一个操心家庭矛盾的老父亲。

　　这一天，Baby5结束训练，路过客厅，看了看正在看报纸的柯拉松，又看到你打算洗个澡继续去读书，终于忍不住发出和多弗朗明哥同样的疑问——
　　“你和柯拉先生吵架了吗？”
　　“没有，他又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的人当然无法“吵架”，但Baby5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小脸不自觉皱成一团。
　　你只好解释道：“我是单打独斗的类型，跟人合作会让我觉得束手束脚。”
　　Baby5艰难地想了一会儿，突然变得难过起来：“就是说你不再需要柯拉先生了吗？”
　　“需要？”
　　你一时愣住了，许久之后才回道：“不，实际上是我答应过他某件事，但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再实现，所以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那一次让柯拉松为了保护你而受伤的战斗过后，你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结论是你可能并不适合与柯拉松待在同一块战场上。
　　他目光所及之处本该是你履行诺言的地方，但你在家族的定位终究是一个杀人者，不再杀人不仅会让你的价值和用心遭到质疑，还会让人顺藤摸瓜抓到柯拉松的马脚，再完美的伪装也难免留下痕迹，无名岛被海军发现的古怪至今都时常被人提起。
　　何况柯拉松在赶不走你之后似乎就把你当成某种责任担到肩上，没有你的战场对他来说可能更加安全——无论这危险来自于敌人，还是你本人。
　　Baby5似懂非懂，你请她帮你泡一杯牛奶。
　　只要被人请求甚至可以献出生命的女孩立刻抛下先前的话题，蹦蹦跳跳地跑向厨房。

　　上楼前你在楼梯口停顿片刻，而后收回脚，转身走进大厅。
　　众目睽睽之下你爬上柯拉松所在的沙发，钻进羽毛大衣，张开双臂从侧面拥抱他。
　　柯拉松和他的报纸全都纹丝不动，看起来已经认了命。
　　男人健硕的身体干燥而温暖，烟草味日久沉淀，是他抽惯的牌子，但你记得他也很喜欢你买给他的那一款。
　　他的衣领没有扣齐，光滑的脖颈近在咫尺，血流脉动的声音生机勃发，你不止一次想把针扎进这根血管里。
　　夺取他，或是杀死他，他都将会属于你。
　　然而每一次你都没有付诸实际。
　　你在他胸前长叹一气，仰首贴上他颈侧脆弱的肌肤，轻轻咬了一口。
　　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已经相当越界，柯拉松对未成年人除了暴力倾向外没有更多奇怪的癖好，也没想到你都三个月没有纠缠他了竟然还能得寸进尺，顿时吓得扔掉报纸跳起来。
　　随即不孚众望地脚下一滑。
　　你不着痕迹地抓住他的手臂，谁都看不见的「气」像流水一样裹住那处尚未痊愈的伤口。
　　柯拉松倒下后你顺势坐在他身上，旁观之人纷纷露出“你们终于正常了”的神情，而后让你们注意这里是公共区域。
　　你充耳不闻，俯身捧住柯拉松气急败坏的脸，细数自己相较于平时略有波动的心跳声。
　　——想要的东西抢过来就是。
　　某个强盗里的标杆又在记忆里对你说教。
　　你笑起来，Baby5的无心之言就像清风吹散迷雾。
　　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