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十三行》老橘子

9、白族将军洞

　　晚上关上灯月光透过玻璃窗从窗帘缝隙透进来，付一躺在床上睡不着望着天花板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知道旁边的明神启也没有睡着。
　　“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刚刚，没看清，等我回过头的时候那个东西就已经消失了。”
　　“我爷爷委托你来保护我的时候有期限吗？我这个体质走到哪里都招那些脏东西，要是哪天你不在，我可能就莫名暴毙了。”
　　“任务完成自动到期，只有鬼怪秘志的事情彻底解决任务才算完成。”
　　付一松了口气。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问吧。”
　　“你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付一沉默了几秒。
　　“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小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我妈再嫁又生了个儿子，我爸另娶生了一儿一女。最后只有我没有人要。”
　　明神启一时说不出话，随后他向付一道歉：“抱歉，问了不该问的事。”
　　“没事，我早就已经不难过了。这样也挺好的虽然没有亲情，但是我在物质上是富足的，他们会不断给我钱，害怕我一个人过得不好，又或许哪天过的不好了去找他们任何一个人打扰他们各自的家庭生活吧。”
　　付一冷笑了一声，明神启第一次听付一这么冷静地说话，完全不像平时嬉皮笑脸的付一。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还能拥有这么乐观开朗的性格也确实难能可贵。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
　　“我？我没有什么故事可说。”
　　“你总不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你怎么来的，怎么长大的总能说说吧？”
　　“从小就没人告诉我我的父母是谁，我只是明氏一族的一员，从古至今都是服务于阴司的天地鬼差，不属于阴阳两界。我从小天赋异禀族里长辈说我是天生的鬼差，由于我的记忆丢失了一部分所以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族里也无人知晓。逐渐地我就不再问了，只是一直在做同一件事就是保护我的委托人。你是我的第二百七十七位委托人。”
　　“第二百七十七位！你个老妖怪你告诉我你到底活了多少年？”
　　“三百多年了，具体多少不知道因为我忘记了。”
　　“你居然是清朝人，大清都亡了你居然还活着！”
　　付一侧着头看了看旁边明神启的脸，明明看起来才二十六七的脸居然已经三百多岁了，想想自己竟然跟个活了三百多年的古人躺在一起，付一不禁寒毛竖起，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清朝人却姓明，你不会是来反清复明的吧？”
　　付一笑起来然后又停下，自己也觉得是个烂梗，明神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话。付一用手戳了一下明神启的手臂。
　　然后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是活的。”
　　“睡吧。”
　　“哦。”
　　付一闭上眼放心睡下。

　　第二日醒来时，明神启早就已经起来准备好了。
　　起来后他对明神启道：“真是奇怪，昨天晚上我睡得也太好了，也没做噩梦，只是后半夜时梦里有个女子求我帮忙，让我去什么将军洞找她，但是很和善一点都不吓人。跟昨天晚上那个东西一样穿着一身红衣，我看清了是喜服但是已经破旧不堪了，会不会是她托梦给我让我帮她完成什么未了的心愿啊。”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没有可能，昨晚那个东西也没有来，它的出现倒像是在提醒我们它的存在。”
　　“那要不去一趟？我的梦很灵验的。”
　　“嗯。”
　　“不过她说的地方在哪里？”
　　“白族的本主庙。”
　　“你怎么知道？”
　　“刚好知道。”

　　两人来到将军洞外，多是本地人来参拜，也有一些慕名前来的游客。将军庙建在苍山之上，外围是凉亭和长廊。亭上有一条瀑布倾泻而下，潺潺泉水环绕庙宇四周。从石坊进去正门上挂着“唐李公之庙”的牌匾。
　　付一抬头看了看牌匾，“原来是位唐朝的将军。”
　　“进去吧。”
　　庙前有棵逾越百年的榕树，已经生出了树灵，明神启走到树前驻足希望能从树灵那里打探到一些什么。
　　“有位痴女在你朋友身上，她跨越千年虽是鬼魂在这山水的照养下却也生出了一点灵性，所以你很难察觉她。”
　　明神启转头再看时付一已经不见了。
　　“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名叫女鸢，爱慕此庙供奉的李宓将军，唐天宝年间将军李宓奉唐王令率兵攻打当时的南诏国，兵败西洱河畔最后投入洱海自尽，人们敬佩他的忠勇在此建庙祭拜。那女鸢怎知他竟一去不返，她郁郁而终魂灵竟追随李宓到了南诏国。可惜她一只孤魂野鬼在此等灵地无法找寻到李宓的尸体连一丝魂魄也找不到。后来人们为李宓建了将军庙在庙中塑像她便一直想要亲自上来看看，可是苍山有灵使得她的鬼魂不得靠近将军庙，她千等万等终于等来了一个与苍山灵相通之人她终于可以去找李宓了。”
　　“我的委托人会不会有危险。”
　　“这就要看女鸢的目的了。”
　　听完树灵的话明神启立刻跑进庙内，在李宓的像前却并没有看见付一。
　　庙旁有一条石阶路明神启顺着石阶上去，山荫下有许多孤冢。明神启在这里感觉到了大量魂魄在聚集，由四方而来却不从孤冢中而来，可是他竟然全都看不见。
　　明神启想到只能尝试和山灵相通来找寻付一和女鸢的下落，几次尝试之后都没有找到山灵。
　　明神启犹豫片刻之后决定开天眼。
　　此时本就多风的苍山狂风骤起，聚集的魂魄越来越多对付一身体的损害就会越来越大。明神启伸出左手食指在额头中央划出一道红色血痕，皮肉绽开时天眼顿开。
　　明神启的双眼变成灰绿色，额头的天眼却是黑色。山风在山中传递，走兽皆惊，奔走躲藏。
　　“还不现身！”
　　山风呼啸而过，女鸢现身，她的身后是一队古代士兵正在不断聚集，仿佛回到了古战场上将军正在点兵召将。
　　明神启手持玄铁古刀道：“把人叫出来，否则我让你在我刀下灰飞烟灭。”
　　女鸢露出一抹挑衅的笑，随后退后没入军队之中。随后白雾四起，军队和女鸢一起消失不见。
　　明神启天眼已开不便现身于人群中，于是召唤山中神兽前来。白雾中一只麋鹿缓缓走来，身旁的白雾被驱散。
　　明神启欲滴血于麋鹿角下令命此灵鹿寻找付一，麋鹿没有受血在向明神启低头后朝着他身后奔去。此时天色忽暗似有狂风骤雨将来，山上的游客居民纷纷离去，明神启跟随麋鹿下山在庙中古龙祀门前停下。
　　明神启循石阶而上在石门后的青草丛中找到付一，付一身上被极细的红线缠绕，没有任何知觉。
　　明神启用手在付一后脑勺一探才发觉他的生魂已经离开身体。
　　“你能带我们去找到她吗？”明神启对灵鹿道。
　　灵鹿点头，古龙祀的门前出现一个时空漩涡，明神启背上付一和灵鹿一起走进漩涡。出来时便在洱海岸边，出来的地方还未被开发因此没有人看见他们的出现。明神启把付一放下平躺在地上，灵鹿在一旁卧倒守着付一。
　　明神启在湖面上发现女鸢和她带领的军队，那些鬼魂正没入洱海，明神启在女鸢没入之际将她拉起。
　　“我命你将生魂还回。”
　　女鸢露出恶相，湖面波涛汹涌。
　　莫非她在找李宓？李宓自愿投湖魂魄早已消散，尸身沉湖更是成为尘埃，根本就不可能找的到。
　　明神启对她道：“李宓将军魂魄已散，尸身已毁，你找不到他的。”
　　女鸢听了变得暴怒起来，挥手让剩下的鬼魂下去，下去的鬼魂全部灰飞烟灭不能再回世。洱海极具灵性一般的鬼魂更是侵犯不得。她要付一的生魂也是给自己延长时间，若是下去时间长了一样灰飞烟灭，可是付一就会永远醒不过来。
　　湖面上忽然下起大雨，天色昏暗，明神启转身查看付一，幸好有灵鹿金光庇体。
　　明神启与女鸢僵持不下，不敢伤了她。
　　这时天空中乌云散开一片，太阳的金色光束照在洱海上，湖面恢复平静。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身着战甲手持宝剑。女鸢收回恶相，眼中含泪向着那个幻像走去。
　　明神启亦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这是，神迹。”
　　幻像轰然倒塌将女鸢覆盖，形成一张金色的用光编织的网。一个巨大的神女身影倒映在湖面。随后付一的生魂被抽出回到了岸边的肉身。
　　神女的声音响起：“此女的鬼魂交给你处理，在此之前带她去将军像前再见他一面。”
　　话音消失，神女的身影也随之消失。灵鹿在岸边跪下，像是在恭送神的离开。
　　明神启环顾四周用天眼看见远处有一尊白色的渔家女雕像。
　　“原来是阿嵯耶的神祇。虽不生于一界，却一样在守护一方安宁，多谢。”

　　明神启带着女鸢的孤魂回到岸边，付一已经苏醒。他环顾四周全是碎石，身边躺着一只麋鹿。于是问明神启：“我不是还在客栈睡觉吗？怎么在这里？”
　　“在客栈睡觉？”
　　“是啊。”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被俯身了，怪不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去再说。”
　　明神启让灵鹿指路，带着付一和女鸢的孤魂从回到了将军洞。
　　因为将军洞长年香火旺盛阳气聚集加上山灵庇护没有了付一的□□女鸢依旧无法进到李宓的祠堂。
　　一位守庙的老人在外面对明神启和付一说道：“今日已经闭庙了。不过庙里有只异瞳的黑猫总是不肯走说不定可以帮到你们。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
　　明神启看向身边的女鸢，女鸢点头。
　　明神启向那老人的背影道了声多谢便和女鸢俯身在付一身上进到了将军庙，明神启在庙门前见到了那只异瞳的黑猫。明神启抽出女鸢的阴魂附到猫的身上，女鸢的孤魂消失，那只猫也没有了关于女鸢的任何记忆。
　　黑猫叫了几声，走进庙内在李宓的石像旁边趴下安静地睡着了。

　　“两千年换来十年，即使只是一尊石像，真是个痴女。”
　　付一道：“你别说其实还挺感人的，就是我挺危险的。”
　　“你差点就葬身洱海了，还去吗？”
　　“不去了，简直是一段可怕的记忆，幸好你在这里，不然我就死定了，请你吃大餐啊。”
　　“随便。”
　　“你头上的怎么有伤痕？”
　　“昨晚你睡觉梦游被你挠的。”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展开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