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十三行》老橘子

3、老宅

　　付一买了早餐回去给明神启，两人吃饱喝足了便准备去老家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本秘志。
　　“你会开车吗？”付一把车钥匙拿在手上圈在食指上甩来甩去。
　　“当然。”明神启把刀背上，一把夺过钥匙，一脸自信地走了出去。
　　“我说的是摩托车啊！”付一边说边小跑上去追明神启。
　　“别废话了，上来。”明神启把头盔递给付一，自己也戴上头盔。
　　“你怎么什么都……”付一刚刚坐上摩托车，还没来得及把话讲完，耳边就只有强风刮过的声音。
　　你妹的！明神启！你想摔死我啊！
　　“抓稳了！”
　　“什～么～”车跑起来风太大了付一没听清楚。
　　“什么～稳了～？”付一身体前倾去听明神启讲话。手没抓稳，一头磕在他肩上。付一下意识往后仰，差点摔下，亏得明神启一只手拉住了他。

　　“停！到了。”付一拍了一下明神启。
　　明神启把头盔摘下，因为是寸头，对发型完全没影响。倒是付一，取下头盔那一头黑色顺毛像被炸过一样。
　　明神启站在一旁，看着付一捋头发。明付一边捋头发边问明神启:“你刚刚说什么稳了？”
　　“没什么。叫你坐稳了。”
　　“哦。我磕你那下没问题吧？挺重的，要是我肯定得疼死，你这么强健还有肌肉应该没问题。”
　　付一边说着边贱兮兮地笑了一下。
　　“现在打你也没问题。”明神启面无表情，眼里甚至还透露着一丝嫌弃。
　　付一看了看明神启小声说道:“什么天地鬼差，就是一个没有表情的杀手。”

　　二人来到老宅门前，看样子已经许久没人住了。双层小楼，已经脱了漆的黄色木门前面长着两颗高高的松树，树下有些杂草和碎石。院子里有颗高大的黄角兰树，已经和两层楼房齐高，树上的黄角兰正开的茂盛，整个院子都飘着一股黄角兰的花香味。
　　“好熟悉的味道。”明神启自言自语道。
　　“这花到处都是，普通得很，闻过也不稀奇吧。”
　　“是吗？”明神启抬头去望那棵树，眼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虽然认识明神启的时间不长，也不太了解面前这个人，这样的神情一点也不像他该有的情绪。他大概是想到什么伤感的事了吧，付一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指不定活了多少年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事，有伤感的事也不奇怪了。
　　不过明神启这侧脸还挺好看，棱角分明的，配上寸头，还挺有男人味。付一再审视了一下自己，一种男生青春期的中二感油然而生……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你看什么？”
　　听见明神启的声音，付一突然从自我反省的失败感中清醒过来。
　　“随便看看。”说完付一便径直往前开了门锁进了屋里。

　　“我爷爷去世后这里就没人住了。”付一用手抹了一下一楼的木制楼梯，然后拿给明神启看。
　　“你看灰都这么厚了。”
　　“嗯。”明神启仔细地环顾了四周，不放过每个角落。
　　“明神启，你说这本鬼怪秘志会在哪里啊？一点头绪都没有，要不咱们俩一人找一层楼”
　　嗯怎么没人回答。
　　付一转头一看，明神启不见了。
　　“明神启！”付一四处找了找也没人。
　　二楼有些昏暗看不清，付一上去顺手把走廊上的灯开了。灯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走廊尽头的画。这幅画确实从付一有记忆起就有了，似乎爷爷很喜欢。那画画的是一个闭眼用手抵着下巴沉思的中年男人戴着一顶帽子。
　　但是，为什么，是我记忆错乱了吗？
　　他的眼为什么睁开了！从这个角度看，那个男人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付一一下慌了神。
　　这灯！几年没人住了，早就断电了，竟然亮起来了。付一感觉事情不太对，不敢再往前，往后慢慢退了几步。
　　再抬眼看，那画前竟有个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正在后退。那走廊中间似乎有面镜子，而付一看见的就是镜面里的自己。既然是这样，那幅画……此时应该在自己身后。
　　付一猛地回头，那幅画确实挂着。那为什么刚刚上楼的时候没看见呢付一再往前看，那幅也还在。付一看见前面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
　　“闭上眼，不要看！”
　　是明神启的声音！付一听见他的声音，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只听“哐啷”一声，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付一好奇地睁开眼，地上什么都没有。眼前一模一样的自己和那幅画也消失了。
　　明神启手上还握着刀，眉头微皱。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看见一模一样的自己刚刚走廊前面有幅画和这个一模一样！”付一着急地指那副画给明神启看。
　　两人看向那幅画，付一却懵了。
　　“不对！刚刚这幅画明明是睁开了眼的，现在又闭上眼了，恢复正常了。”
　　“你的意思那幅画本来是闭眼的，刚刚却睁眼了？”
　　“对，它本是闭眼的。但是刚刚在镜面里它睁眼了。”
　　“看来那镜面的虚像也不完全是真的。”
　　“什么意思”
　　“那人藏在画的后面，看着你。”
　　付一脑子嗡嗡响，吓得够呛。意思是刚刚那画的虚像后面藏着人，而付一却毫不知情。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遇到事了的，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就上了楼”付一下意识身体往后稍退了一下，他在怀疑面前的明神启，他现在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因为有镜子。”
　　“什么镜子？”
　　“前面还有一面镜子。”
　　这句话听得付一毛骨悚然，他缓缓朝前看。他和明神启都被映在那面“镜子”里。画也被映上去了，唯一不同的是，画恢复正常了，“镜子”里的画闭眼了！
　　画里的人闭眼了，也就是说画后面的人不在了，不在了他会不会出来了，会不会就在自己身边？付一抬头看明神启，看着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那种感觉，和刚刚那画里的眼睛直直看着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不是明神启！他就是画后面那个人，那双眼睛！付一疯狂地跑下楼。被正要上来的明神启一把拽住。
　　付一已经分不清谁是鬼谁是人，被拽住后惊恐万分。
　　“别慌！冷静！你越是慌越是容易被鬼入侵。”明神启紧紧拽住付一。
　　“你究竟是鬼还是明神启？”付一神色慌张地问道。
　　“明神启。”
　　付一盯着他的眼睛，再三确认才敢稍微放松下来。
　　“发生了什么”
　　付一把刚刚楼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明神启，明神启大概明白了。
　　“你刚刚上楼时并没有看见那幅画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有小鬼用手捂住了你的眼，在你身后和你一起走上了楼梯。然后才有后面的事发生。”
　　“不止一个鬼啊？我这是什么体质啊，这么招鬼！”
　　付一崩溃地喊道。
　　“等一下，你那是什么眼神！”付一看着明神启那关爱智障般的眼神，整个人就像炮仗被点了一样。
　　“没什么，只是要是再不找到那本秘志这样的事就会越来越多。”
　　“知道了。你刚刚去哪里了？你不在我差点被吓死！”
　　“这里很可疑，混杂着其他人的味道。我一直追着那股味道查看，最后却消失了，现在看来是故意引我离开。”
　　“刚刚那个镜面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住在这里的鬼跟你开玩笑。”
　　“开玩笑！有这么开玩笑的吗！我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按理来讲，你家的老宅能住进来的鬼类是不会害你的，这老宅也有你的味道。”
　　“狗屁！老子都快吓死了。”
　　“这个倒不是大事，但是引我离开的就不一定是善类了。他知道我在，小鬼是不敢明目张胆近你身的。”
　　付一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突然激动起来。
　　“那要是我以后天天跟着你是不是就没事了？是不是！是不是！”
　　“不一定。”
　　“也就是说大部分时间是可以的。这样吧！我认你做大哥，零用钱也分你一半，我家你随便住。”
　　付一用真挚的眼神看着明神启，明神启没说话。
　　付一接着说:“求你了，大哥！”
　　“我不收这么废的小弟。”说完明神启就上楼去了。
　　“你等等我！你怕不怕被小鬼蒙眼啊！我刚刚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走到楼梯那幅画的面前时，付一又仔仔细细地看了那画，确实闭着眼。然后紧紧跟着明神启，一步都不敢远离。
　　“我跟你说，那些小鬼开玩笑有多过分，他假扮你。”
　　操！为什么有种我在跟明神启打人家小鬼小报告的感觉。不应该啊！我又不是小弟。
　　“这里都被搬空了吗？”明神启边查看边问付一。
　　“没有，那些家具什么的都还在。但是书啊，小件物品都被搬走了。”
　　“搬去哪里了？”
　　“我家里，就你住的那里。”
　　明神启没说话，付一最害怕明神启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吗？”
　　“说不定就在你家里，不然那些鬼一天天地往你家里跑，跟参观动物园一样来看你。”
　　“我家里有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本秘志就是一本普通的书，普通到大家都忘了它到底长什么样了。你天天和它呆在一起沾染了它的味道，鬼不来找你，找谁？”
　　“好像很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别急，既然来都来了，就看看这里到底住着何方神圣。”
　　那个人，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