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铺》不貔

2、第一颗糖果

　　吃完饭，社团里面的其他人还打算去KTV续摊。
　　叶霜看着自己身边醉醺醺的方夏，没心思继续掺和。
　　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叶霜扶着方夏上了出租车。

　　回到学校，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这个时候，学校里面的路灯还亮着，但路上除了几对恋恋不舍的校园情侣也没什么人。
　　宿舍区在整座学校的最里面，要途径教学楼、图书馆、食堂。
　　方夏喝醉了好在不会耍酒疯，只是被叶霜扶着时不时踉跄一步，两个人经过一盏又一盏路灯，影子由长及短重复变幻。

　　“我们靠的好近啊，影子……”方夏咕哝着说，脚下的动作慢了几分。
　　方夏和叶霜不仅是影子靠的近，叶霜一手揽着方夏的腰，一手握着对方的手腕。
　　方夏比叶霜矮那么一点，她如今侧头一说话，唇齿间呼出的热气刚好打在叶霜耳边。
　　叶霜的脚步被方夏那么一连带也慢了下来，明明方夏聚餐的时候喝了不少酒，如今这个人凑近说话时，叶霜非但没有感觉到酒气，反而嗅到了属于对方身上的淡淡的奶香。

　　之前叶霜喝的酒经过短暂的沉淀似乎发了酵，酒精伴随着身边的奶香味，叶霜觉得自己脸颊和耳廓的温度升了上来。
　　“好好走路。”侧头轻咳一声，握着方夏手腕的手紧了几分，叶霜正色道。
　　只是人不能和醉醺醺的酒鬼讲道理，叶霜话音刚落下，方夏似乎被激起了什么叛逆因子，也不好好走路了，甚至身子一歪整个人栽进了叶霜怀中，手还伸出来想要揽住叶霜的脖颈。

　　她们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图书馆外，图书馆早早地闭了馆，原本可以从图书馆穿过去的近路行不通，只能绕小半圈回到宿舍。
　　叶霜被方夏抱着脖子，也无法走路了，她为了保持两个人的平衡只能一再放缓脚步。
　　随着叶霜放缓动作，某位方姓酒鬼更加肆无忌惮，她推着叶霜往前走了几步，把人抵在了图书馆外的墙壁上。
　　图书馆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落地窗，外面的路灯打在落地窗上，可以清晰地照出事物。
　　“你……”方夏的位置刚好避光，叶霜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

　　叶霜的后背有支撑，方夏不清醒把身体的重量全都交给了叶霜，怀里的人不重，她的腰软软的、肩膀软软的、手臂也软软的，叶霜倒也不着急把人带回宿舍了。
　　原本握着方夏手腕的手指松开，叶霜戳了戳方夏的脸颊，唇角无所觉地扬起来，“你壁咚我想干什么？”
　　方夏没说话，她任凭叶霜戳着自己的侧脸，还十分配合的鼓了鼓脸颊。
　　时间刚刚入夏，夜晚的气温不凉，却也会有微风乍起，裙摆些微掠起，两个人鬓角的碎发也因为这风交织了起来。
　　方夏抬起朦胧的醉眼，昏黄的灯光下，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人的一切。
　　“你……”方夏努力地看着叶霜，眉眼都弯了起来，醉意让她的声音不那么清晰，哼哼唧唧的像是小兽嘤咛。

　　叶霜被方夏不知遮掩的视线看的有些紧张，她知道方夏喝多了如今她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不能当真，可是叶霜忍不住，被方夏这样认真的看着，她忍不住低头回看过去。
　　方夏的眼睛里有些水雾，瞳眸却是一动不动只盯着叶霜，仿若这个世界上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方夏……”叶霜轻喊着她的名字，手拂过方夏的面庞最后停在了她的发间。
　　方夏没有给叶霜进一步动作的机会，她仿佛彻底看清了面前人的全貌，歪了歪头方夏直起身体。
　　怀间的温度骤然消失大半，方夏主动拉开距离让叶霜原本有些飘飘然的思绪清醒了不少，“回宿舍——”
　　叶霜话没说完，方夏一字一句道：“你好漂亮啊，我可以抱抱你吗？”
　　她看了自己这么久就在想这些吗？叶霜哑然失笑。
　　眼前是个可怜兮兮的醉鬼，她那么眼巴巴，叶霜怎么能不答应？

　　“只抱吗？”叶霜喃喃自语。
　　叶霜看着方夏，先是身体前倾，额头抵住了方夏的额头，紧接着抬起手，把人抱拥进了自己的怀中。
　　被奶香扑了满怀，叶霜也算是成全了自己。

　　并没有抱太久，时间本就不早，要是再拖下去，宿管锁了宿舍大门，她们就只能露宿了。
　　因此虽然方夏很好抱，叶霜强迫自己松开手，拖着人往宿舍走去。
　　从图书馆到宿舍没什么浩荡的路途，只是这短短几步路，方夏口中却嘟囔了不少东西：
　　“你好漂亮啊，我还想抱。”
　　“抱抱……”
　　“你怎么那么漂亮，我好喜欢。”

　　叶霜在满耳朵“漂亮”、“喜欢”、“抱抱”中，终于带着方夏抵达了宿舍。

　　推开宿舍门，申秀媛和魏易馨还都没睡。
　　申秀媛坐在桌前看着综艺，魏易馨则在敷面膜，两个人听到声响都抬起头往门口看去。
　　见叶霜带着方夏回来，她们赶紧站起身搭把手。
　　“方夏喝多了啊。”和叶霜一起把方夏安置在椅子上，申秀媛也不用问怎么了，凭借方夏身上的酒味就可以判断出来。
　　“她这是喝了多少？”魏易馨接了杯温水过来，递给方夏，方夏没接。
　　“一瓶不到。”叶霜回答道。

　　看着方夏没有接过魏易馨手里的水，叶霜拿过水，微微弯腰轻声对着方夏说：“方夏要喝水吗？”
　　方夏没有马上回答，她先抬头看叶霜，似乎要确定眼前的人是谁，视线在叶霜脸上停驻片刻，仿佛终于认出了人，方夏点点头，“要。”
　　说完，她抬起手双手捧着水杯，一口又一口喝着。
　　“感觉自己有被歧视到。”魏易馨侧头对着申秀媛说。

　　方夏喝多了酒，她身上有酒气，脸上的妆也没卸，肯定不能让她这样睡。
　　还好方夏还有些许意识，可以自己走到卫生间。。
　　不过放着她一个人也不是事，叶霜跟在方夏身后，帮她漱口杯里接水、挤牙膏，等到叶霜做完这一切，方夏像是一个被伺候惯了的大小姐，她微微张开嘴看样子是想要叶霜帮她漱口。

　　镜子里叶霜和方夏的眼睛对视上，她差点就动手帮方夏了，在抬起手的最后一刻，叶霜清醒过来。
　　她一遍接着一遍告诉自己不要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现在还不行，叶霜这样想着，把水杯和牙刷塞进方夏手里说：“自己漱。”
　　叶霜的语气并没有多么严厉，就是之前她和方夏说话的态度，但是方夏听到叶霜这样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她抿着唇低下头，睫毛似乎都有些湿了。
　　宛若刚出生不久就被遗弃的小兽。
　　叶霜的心一下子软了，她伸出手捏了捏方夏的后颈，声音又柔和了几分，“乖。”

　　方夏洗脸的时候，魏易馨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我找到方夏的睡衣了。”
　　说完，魏易馨抬手敲了敲门，叶霜开门把衣服拿进来。
　　找到睡衣，先把睡裤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方夏，你自己可以……换睡衣吗？”
　　叶霜话还没说完，方夏顶着湿漉漉的脸凑了过来，水珠顺着脸颊滑至下巴，方夏微仰着头看着叶霜，声音软软的，“不……”
　　“怎么不擦脸？”叶霜有些无奈地说，她放下手里的睡衣，去拿毛巾给方夏擦脸。
　　“要漂亮姐姐给我擦。”方夏仗着喝醉厚颜无耻地说。

　　“你怎么喝多了跟个小孩一样？”叶霜把毛巾盖在方夏脸上，她的声音清冷似珠玉，手上的动作却是柔和极了。
　　“只对你这样。”方夏突然说道，声调依旧是绵长软和的，像是在对着叶霜说，“只对着你撒娇”。
　　方夏这句话突然让叶霜泄了力，方夏脸上的水珠已经擦拭干净，叶霜挂好毛巾，低下头看着眼前人，方夏的眼睛像是小鹿一般，乌黑透亮纯粹极了，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好像从来都不会说谎。

　　“我可以相信你吗？”叶霜呢喃一般地问着，“我可以信你这个小醉鬼吗？”
　　也不知道叶霜的话方夏听到没有，随着叶霜的话语落下，方夏紧接着说：“喜欢……”
　　叶霜心头一跳。
　　“喜欢，喜欢漂亮——”方夏弯起眉眼笑着说，看着有些傻。

　　她口中的“漂亮”自然是叶霜，也不知道方夏对着多少人夸赞过漂亮，又喜欢过多少漂亮。
　　叶霜不由得想起，聚会上方夏吐露的那些感情史。
　　算了，和一个小醉鬼理论什么呢？

　　“换睡衣。”叶霜拿起睡衣说。
　　方夏不知道叶霜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听到叶霜说换睡衣就抬起手要脱裙子，然而手脱了一半，连衣裙还没拉下肩，刚露出内衣衣带，方夏的动作一停。
　　“要被你看光光了。”方夏说。

　　方夏脸颊红着，酒劲没有褪去，她用着一副懵懂样子说着让叶霜脸红的话。
　　“你到底喝多了没？”叶霜没忍住问道。
　　不过这话说完，她没打算听方夏的回答，就侧过身体移开了视线。
　　只是卫生间空间本就不大，方夏换衣服的声音因为着狭小的空间有所放大。
　　按理如果方夏没喝醉叶霜是要出去的，但是现在她得注意着方夏，以防她脚下不稳摔倒。

　　叶霜凭着耳边的声音听出，方夏裙子已经脱了，正在穿上衣……尽管努力让自己心无杂念，叶霜的耳朵还是不由得红透了。
　　确实……有些刺激。

　　“我好啦。”直到方夏的声音再次响起，叶霜看她换好睡衣。
　　打开卫生间的门，清凉的空气席卷走狭小空间的暧昧氛围，叶霜缓慢地呼出一口气，耳廓的温度降低了不少。

　　拉着方夏走出来，又喂方夏喝了点水，接下来要考虑的是：怎么把人送到上铺去。
　　上床下桌虽然个人空间大了不少，但面对喝醉人的睡觉问题，确实有着不小的挑战。
　　方夏的床上挂着遮光帘，申秀媛先上了方夏的床拉开床帘接应。
　　魏易馨也顾不得许多，她扯下脸上的面膜，和叶霜在下面把人推上去。
　　好在方夏没有忘记怎么回到上铺，她也没挣扎，还算轻松地抵达了目的地。

　　只是，方夏上了床，一打眼看到的是自己床上的不速之客，她和申秀媛对视一眼，转头就要往下走，“这不是我的床。”
　　“是你的，是你的。”申秀媛赶紧拉住方夏，自己先下了楼梯，“快睡哈。”
　　看着申秀媛离开，方夏才乖乖地钻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申秀媛看方夏一副睡着的样子，她松一口气，对着叶霜和魏易馨比了个“OK”手势，放心地爬了下去。

　　“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去洗漱吧。”魏易馨轻声对着叶霜道。
　　叶霜点点头。
　　然而两个人刚交流完，方夏突然从帘子里面探出头来，她伸出手，动作带掉了自己床上的抱枕都无所察觉。

　　方夏搭在床边的手自然下垂，眼睛却看着叶霜，“我要漂亮姐姐陪我睡！”方夏十分理直气壮地提要求。
　　“做梦吧你！”魏易馨没有顺毛的意思，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抱枕，把抱枕掖进方夏怀里说。
　　“呜——”方夏哼唧一声，却没有更多的言语，她抱紧了怀里的抱枕，人缩回了帘子后面。

　　听方夏没再有什么动静，叶霜才抬步去洗漱。
　　等到叶霜洗漱完、换好睡衣，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
　　宿舍楼已经变得安静下来，除了少数一两个房间还亮着灯。
　　申秀媛和魏易馨爬上了床，宿舍灯的开关在申秀媛床头，叶霜爬上床和对方说了下。
　　“啪嗒”一声，宿舍灯光熄灭，归为宁静。

　　叶霜坐在床头，还没有躺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今晚可以清晰地听到方夏的呼吸声。
　　明明和方夏对床一年多，直到今天叶霜才敏锐的感觉到。
　　今天晚上喝多酒上头的不仅是方夏吧？
　　叶霜身体微微前倾，她的手指拉住了方夏床上挂的帘子，帘子轻易可以掀。
　　房间里面的灯已经关了，窗帘紧拉着，眼前是漆黑一片，叶霜透过黑，却清楚的看到了方夏侧着脸的睡颜。

　　方夏怀抱着抱枕，身体蜷缩起来窝在被子里，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叶霜垂眸眼睛描摹着方夏，耳畔舒缓的呼吸声，让叶霜的心情宁静下来。
　　如果可以，叶霜觉得自己可以一动不动就这样坐一晚上，只看着她。
　　叶霜知道今晚之后，有些事情或许会变得不一样了。她感受到过拥抱方夏的温暖，便怎么也无法忍受怀里的清冷了。
　　这是不应该的，可是她控制不住。在叶霜抬起手揽住方夏的腰的那一个瞬间，就覆水难收了。

　　叶霜没有放纵自己看方夏太久，捏着帘子的手紧了紧，就在叶霜打算放下窗帘睡觉的时候，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方夏动了动身体，脸更深的埋进被子里，喉间却轻哼一声。
　　接着，一声轻微和软的声调被方夏诉说出来，“晚安哦。”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