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嫁吧》司晓雪

32、玻璃房子

　　看过一本小说，男主角喜欢一切简单的东西，讨厌复杂。他把自己的房子用玻璃装修，不要砖头木板，不要金属钢条。于是他拥有了玻璃的墙壁，玻璃的门，无论他站在家的哪一个角落，都能对这个家一目了然。但是再亲密的家人都是有秘密的，不可能像玻璃房子一样任你一目了然，即使秘密有善意恶意之分。所以这世界不存在玻璃房子，也不存在没有欺骗的家庭。
　　原来我的梦不是从见到连心的那一刻开始的，而是从那一刻结束的。醒来之后，妈妈告诉我我睡了一天一夜，那天我哭完之后觉得很累，就睡过去了，其实我是晕过去了，就在沙发上。送到医院后，医生说我是急怒攻心而产生的自我保护，我把自己保护在我不愿意接受的伤害之外，所以我晕过去了。但是我只逃避了一天一夜，因为我的心最后告诉我不想保护变成伤害，我还是起来面对吧，于是我醒过来了。但是我发现自己不能言语了。
　　醒过来之后，我就出院回家了，这几天我都在想发生在每一个身上的事情，从韩在晴、萧、丁楠到小敏，小雪，爸爸妈妈，阿迪。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生如戏，就像高中时班主任给我们说的一个绝对：萍水相逢逢场作戏戏终人散。这样就概括了一个人的一生，对也罢错也罢，爱也罢恨也罢，最终不过是戏终人散。
　　妈妈帮我请了假，她也不开花店了，就在家陪我，她没尝试着让我说话，没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我知道她很担心。阿迪这几天每天下班就过来，跟我说话，哄我，还把Honey带来陪我，只是我对此毫无反应，连对Honey也无动于衷。从他的眼里能看出心疼和难过，但是我不确定那是为了什么？
　　那天在医院的时候，阿迪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了好久，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他很着急，但是我努力的想说什么，还是说不出口，他想抱我，我马上扑进妈妈的怀里。妈妈见到这样的情形就让他先走了，说慢慢来，先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阿姨，她今天还是这样吗？”他们在厨房边做饭边说话，我以前很奇怪为什么妈妈会这么相信阿迪，现在知道了还是很奇怪，我对他这么明显的拒绝，妈妈怎么还能跟他相处融洽呢？她不是应该肯定阿迪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我才这样的吗？还是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当然互相相信？
　　“嗯，还是不说话，发呆。你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唉，我问了她的同事，都说她那天下班就像平时一样走了，也没说要去干嘛。我也问过韩在晴和小雪，他们都说一直没见她。”
　　“你有事瞒我吗？”
　　“阿姨，我知道朵朵的对我的态度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是我可以发誓除了那件事，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伤心？”
　　“你说会不会是她知道了？”
　　“可是她是怎么会知道的呢？”
　　“世事难料，先吃饭吧。”
　　爸爸也来了，我真的很佩服他们，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装不认识装得那么像？现在我知道阿迪的心思缜密、体贴关怀是怎么来的了，我的喜好，我的口味他可以拿捏得这么准，他的浪漫温情让我惊喜而窝心，然后一步步沦陷，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真是难为他了，也难为他背后的军师了。他虽然好，但是爸妈不担心他不爱我吗？他们不担心我知道后会很难过吗？
　　爸爸一边吃饭，一边向阿迪说我小时候做的一些糗事，妈妈也在旁边符合，然后大家一起笑话我。我知道他们想让开口我反驳，想让我笑，但我只知道自己在看戏，很滑稽，看话剧也不可能跟演员这么靠近，这么融入生活。
　　爸爸走之前对我说：“朵朵，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就是因为他们，我才成这样的，不过，结束的时候到了。虽然我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我并不想知道为什么，每个人做什么说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理由被接受者视为正确，被不接受者视为错误，而真正的原因未必为我所接受，所以还是不要让越抹越黑的情况出现吧。
　　妈妈送爸爸下楼了，阿迪蹲在我面前，握着我手，我想要抽出来，但他不让，然后他说：“朵朵，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是什么事你不能说出来呢？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的难过以至于不愿意说话，你可以质问我，可以骂我，但是你不要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好吗？不管怎么样，朵朵，我还是那句话，我一定要你，非你不可。”妈妈回来了，他跟妈妈说了两句，然后对我说明天再来就走了。
　　“妈妈，我有话跟你说。”
　　“朵朵，你，你说话了，你没事了？”妈妈声音哽咽，走过来把我抱在了怀里，“你吓死妈妈了，傻孩子啊。”
　　“对不起。”
　　“你没事就好了，说什么对不起呢。”妈妈把我放开，然后慢慢摸着我的头，我的脸，我的手，像是确定我是真的。
　　“我没事，只是觉得没力气，不想说话而已。”
　　“说吧，告诉妈妈，是怎么了？”
　　“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果然是这样。”妈妈听了松了一口气，也许她觉得没有发生什么她不知道，不能控制的事情就好。
　　“所以爸爸上次来，你才会跟我说那些话，是吗？”
　　“对，但，没想到，还是让你这么难受了。朵朵，对不起，妈妈不该跟他们一起骗你的，看到你这样，妈妈的心都碎了。”妈妈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知道我对她的重要性。
　　“妈，别哭了，是我不好，你怎么可以为了我，让这样的事情来伤害你？”
　　“你是说阿迪是她外甥的事吗？只要他是个好人，他对你好，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妈，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愿意这么做，他是真的爱我吗？”
　　“当时，你爸爸说，你秦阿姨有个外甥，经常听他说起你，在看过你的照片后，就说想认识你，后来我就和阿迪见了面，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所以才同意先让你们见面的。”
　　“不管怎么样吧，他是为了爸爸才来的，因为爸爸想让我原谅他。”
　　“不会的，他爱你，我们都知道的。”
　　“到底是不是只有他自己明白，妈妈，我只想告诉你，对爸爸，没有原谅与否，我不怪他，也不恨他，但是我没有办法再像从前一样爱他，你明白吗？”
　　“明白，无论是什么人之间的感情，都是不能勉强的，我不会逼你的。”
　　“嗯，妈妈，我要跟小雪去成都一段时间，去散散心。”
　　“那阿迪怎么办？”
　　“你可以告诉他我知道了这件事，告诉他我不怪他，但是先不告诉他我去了成都，我需要冷静一下。”
　　“好，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你早就做好准备了？”
　　“是的，别怪我，妈。”
　　“事到如今，谁还能怪你呢？玩得开心点。”
　　“好，那我去睡了。”
　　“嗯。”
　　第二天上午9：30，我和小雪坐上了开往云南的火车。是的，我骗了妈妈，因为我知道她喜欢并且相信阿迪，所以她就算不会告诉阿迪我今天走，让他到机场拦住我，她也一定会告诉阿迪我是去成都，让他随后就到。所以我不得不耍了点小计谋，正如在我醒过来之后就开始为今天做准备一样。我能体谅一个做母亲的苦心，但我真的需要自己想一想。
　　我从医院回来之后，在网上把事情告诉了小雪，然后说跟她一起去旅行，小雪一口就答应了，还说我们就去丽江吧，正好见一见Alan，反正她也正打算要去。我想了想觉得也好，还能认识一个有趣的人，见识一下他的收藏。我通过E-mail辞职了，刚开始经理以为我是因为公司的闲话，还劝我别管他们，但是我说我要去长途旅行，不想耽误工作，她就开心的放行了，让我一路顺风。于是小雪就开始为我们的旅程准备，期间我们用短信和□□联系。在身边的人都让我伤心的时候，我多感谢还有一个挚友，能在人生道路上陪伴我，安慰我。
　　“你是什么感觉，现在？”
　　“开心。”
　　“真的吗？”
　　“有必要骗你吗？真的，我一想到我们要去玩我就很开心，其它的都一边儿去。”
　　“你果然变态。”
　　“但你不介意啊。”
　　“哈哈，没错，我就喜欢你这样，心怀阳光。”
　　“那是因为我有你啊。”
　　“朵朵，对我来说，朋友比恋人重要，I will always be with you.”我的回答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玻璃房子只是一个房子，不是一个家，世上没有玻璃房子一样一目了然的家，没有一目了然的家人和朋友，如果住在玻璃房子里，人们只会因为不能保守秘密而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