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步》飞花斋叶

28、第 28 章

　　李垣觉得有些耳熟，回头一看，是苏南带着自己常光顾的那家重庆火锅的老板。

　　“抓子嘛！你嫩个看到我！认不倒我了迈？”老板依旧抄着那口地道的□□，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那个店面，“路过哥子我的店面，你都不过来吃个饭迈！？”

　　李垣楞了楞，仔细的看了看那店子的招牌，的确是以前来吃过的那家店，有些意外，他从来没想过这家店居然是在距离帝都饭店不远的地方。

　　“今天你啷个一个人黯？苏南哪点切老？”老板热情的招呼着他，并随手递了一根烟给李垣。

　　李垣接过烟，尴尬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对了，熙瑶今天说要过来吃饭，你等一哈嘛，她一哈逗过来。”老板并不理会他的尴尬，只是热络的拉着他进了店，然后把李垣推到了那常留的桌前坐下，然后利落的在点菜单上点了好几个苏熙瑶喜欢吃的菜，而至于李垣喜欢吃什么，反而在其次了。

　　李垣觉得很尴尬，刚想要离开，就瞧见苏熙瑶从店外走了进来，于是他只有尴尬的坐下。

　　苏熙瑶瞥了他一眼，也跟着坐了下来，跟老板寒暄了几句之后，她掏出烟，点燃，抽了起来。

　　“前几天，你跟我打电话，问苏南去哪儿，究竟是怎么回事？”苏熙瑶问道。

　　李垣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桌子中间那盆热闹翻滚着的红色锅底发愣。

　　苏熙瑶叹了口气，掐灭了手中的烟。适时，老板点的菜，已经一一送了上来，苏熙瑶又招呼着店员给自己上了两瓶啤酒。

　　苏熙瑶先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然后又给李垣开了一瓶，瞧着锅里煮的菜也好了，她又将菜夹到了李垣的碗里。

　　李垣并不客气，他夹着菜就直接送进了口里。那刚刚烫好的菜，温度极高，即便是用香油裹了，入口的那一瞬间还是烫得他嘴皮发疼，而那辣椒更是刺激得他连连咂舌。

　　“好烫！好辣！”李垣一边说着，眼泪却有些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苏熙瑶看着他好笑的摇了摇头，将酒推到了他的跟前。李垣喝了一口酒，眼泪确是掉得更多了。

　　他忘不了苏南，忘不了那个在舞蹈教室挑着弗拉明戈舞的男人，忘不了这个教会他跳探戈的男人。他是如此深爱的这个男人，他怎么能够就这样松开他的手？

　　苏熙瑶没见过这么失态的李垣，忙问道：“到底怎么了？”

　　李垣抹了一把泪，然后猛的灌了一大口酒，在打了一个酒嗝之后，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苏熙瑶皱着眉，听完李垣说完，叹了口气，她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拼命的挠了挠头，然后说：“爱沙尼亚，其实，是以前哥哥想要去的地方，我想苏南，他说去爱沙尼亚，不过是想要逃避罢了。至于那个萧朗，不见得是真爱上。”

　　李垣又何尝不知道那是苏南的借口，正是因为深刻的明白着这一点，他才没有揭穿对方。

　　“李垣，你知道苏南和我哥的事儿么？”苏熙瑶端着酒杯问李垣。

　　李垣点了点头：“知道。”

　　苏熙瑶笑着摇了摇手指：“不，你并不知道。”

　　“我不知道？”

　　“对，不光你不知道，苏南其实也不知道。”

　　苏熙瑶的话让李垣突然好奇了起来，难道关于苏北，还有些别的旁人不知道的事儿？

　　“苏南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苏熙瑶喝了一口酒，说，“连我都看得出来，苏南喜欢我哥，智商情商双商在线的我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喜欢自己呢？”

　　李垣从苏南口里听说过，苏北是个极其优秀的人，性格好，情商高，从小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上了大学之后，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如果照着苏熙瑶的话来分析，苏北当年不可能不知道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苏南心里的那些小心思。

　　“当年在学校里追我哥的女生很多，但是我哥是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才正式交的女朋友，你知道为什么么”苏熙瑶继续问道。

　　李垣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各种因有。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苏南跟他说，喜欢上了我。”苏熙瑶说着，苦笑着喝了一口酒。

　　“啊！？”李垣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宕机，越发的不明白苏熙瑶的话了。

　　苏熙瑶夹了一筷子到自己的碗里，边吃边继续说道：“我嫂子是我哥的高中同学，虽然不是同班，但是确是同是学生会的干事。后来两个人一起上了同一所大学，念的同一个专业，还是同一个班的同学。我嫂子从高中时期就喜欢我哥，不过她真的很会盘算，从来都不会像其他女人盲目的表白爱意，而是一直默默的在身边支持着我哥，总是在我哥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最有力的援助。”

　　“所以，你哥才娶了了她？”

　　“我哥如果一早就喜欢她，又何必要等到大学毕业了才选择她？”苏熙瑶笑了起来，“苏南对于自己的感情畏缩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发现在那场三角恋情中，最关键的那个人，也就是我哥的想法。”

　　“你哥的想法？”李垣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苏北他……”

　　“我哥一直很宠苏南，宠得有些过头了。”苏熙瑶继续道，“或许是因为我们是家人的关系，所以才会对感情的定义有些太模糊。苏南喜欢我哥，却总觉得，我哥对他的温柔是源于家人的体贴，再加上他是我家的养子，所以他觉得我哥应该是要娶妻生子的。所以在他察觉到我嫂子对我哥的心意之后，就果断的找了我，让我跟他扮演男女朋友的关系。”

　　“他为什么会找你……”

　　“因为他如果找其他的女生，那些女生不会轻易的跟他分手啊。”苏熙瑶说着大笑了起来，“你可得知道，苏南当年那种小白兔一般无害的性格，还是很招女孩子的喜欢的。”

　　关于这一点，李垣倒是同意苏熙瑶的说法。

　　“因为我本来也喜欢苏南，所以当时他找到我，我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后来没有多久，我哥就跟我嫂子在一起，再然后，苏南就毕业，留学去了阿根廷。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哥跟嫂子去研究大熊猫，遇见山体滑坡，双双遇难。”

　　说完这些话，苏熙瑶已经喝完了一瓶啤酒，又继续给自己开了一瓶。

　　“你的意思是说，当初苏北是误会你跟苏南谈恋爱，所以才跟你嫂子在一起的？”李垣问道。

　　“是有这个因素吧？虽然我哥对我嫂子还是很好，但是我总觉得，那不过是他为了扮演他在苏南心目中的理想形象。苏南绝对不会开口说我喜欢你，所以他也绝口不提。互相扮演对方心目中的理想形象，我哥的爱情，还有苏南的爱情，真的少见的扭曲。”

　　“的确是……”

　　“所以说呢，虽然这一次，李垣你有错在先，但是对于苏南来说，是旧事重演，什么去爱沙尼亚参加舞蹈大赛，那不过是想要借着重拾对我哥的记忆来麻痹自己。”苏熙瑶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直勾勾的盯着李垣，“李垣，你明明已经抓住了苏南的手，为什么要松开!你跟我哥明明不是一类人，为什么也要重蹈我哥的覆辙！？”

　　李垣楞住了。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放开苏南的手？

　　“李垣你还记的只差一步的歌词!？”苏熙瑶问他。

　　“Por Una Cabeza？”

　　苏熙瑶笑着掏出手机，把那首歌放给他听，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词，萦绕在李垣的脑海中，满满的是关于苏南的回忆。

　　而至一首曲尽，那脑中的旋律挥之不去，犹如一场没有尽兴的舞蹈，永远只差最后一步，总是怅然若失。仿佛听它，永远也只差一遍。

　　缓慢地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以一步之差赢得比赛的高贵赛马

　　在它回过头来时仿佛还听见它对我说：

　　‘兄弟，你别忘了，你知道你不该赌的’

　　就这么一步之差

　　从那充满情挑、欢愉的女人身上瞬间爆发的爱

　　她的身上仿佛除了微笑与爱之外，□□

　　让我所有的爱都猛烈地燃烧起来

　　就这么一步之差

　　充满了狂热，她那亲吻的唇

　　扫除了所有的悲伤

　　抚慰了所有的痛苦

　　就这么一步之差

　　假如她忘了我，我不惜死去一千次

　　假如她忘了我，我又为什么要活呢

　　诡计啊诡计，就这么一步之差

　　我千百次发誓、告诉自己不要再陷下去了

　　但是只要她在经过我身边时对我一瞥轻笑

　　就让我好想再亲吻她那如烈火般热情的唇

　　如果爱情就像是一场赛马，那也够了吧

　　我不要再赌了，不想再等待那祯离别照

　　但是如果下次有一匹马儿的获胜就像星期天到来的那般确定

　　我还能怎么做呢？

　　我一定还是会赌上一切的

　　李垣听着这首歌，突然想起了那一次，他们第一次合跳编舞后的Por Una Cabeza ，苏南舞步缠绵，却始终只差一步，如同他们的爱情，只差一步。

　　更如同歌中唱的那般：诡计啊诡计，就这么一步之差，我千百次发誓告诉自己不要再陷下去了；但是如果下次有一匹马儿的获胜就像星期天到来的那般确定；我还能怎么做呢？我一定还是会赌上一切的。

　　回味着那些歌词，在某一瞬间，李垣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的，只差这一步，苏南不来，自己就去啊。

　　这一步，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遥远，他和苏南只差了一步，他只需要上前一步抓住苏南的手，一如既往的告诉，自己爱他，只爱他就够了啊。

　　什么同性恋，异性恋，什么订婚，什么老板，什么苏北，什么萧朗，什么舞蹈大赛，统统见鬼去吧！

　　眼瞧着，李垣的眼里突然清明了起来，苏熙瑶摇着酒杯说道：“苏南前天回家跟我爸说，他好像是今天的飞机飞欧洲，然后会在巴黎停留一天，转机去爱沙尼亚。”

　　一听见苏熙瑶说这句话，李垣猛的站起来，狂奔出火锅店，匆忙拦下一架出租车，赶往了机场。

　　苏熙瑶摇着那酒杯里只剩下最后一口的啤酒，想了很久，正想要一口饮尽的时候，酒杯却被火锅店的老板抽走了。

　　“你还是少喝点酒嘛！女娃子家家的！喝多了，伤身体了！”老板一边嘱咐着她，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管我！”苏熙瑶笑着骂了起来。

　　老板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苏熙瑶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一头埋进了他的怀里，不出片刻，只听见一阵呜咽声传出。

　　“好老，好老。”老板拍着苏熙瑶的背轻声安慰着，“都过且老，一哈我再陪你喝几瓶酒就没得事老。”

　　苏熙瑶被他的话逗得破涕为笑：“你不是说喝酒伤身嘛！”

　　“失恋哭鼻子，更伤身啊！”老板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所以两害要取起轻！还是喝酒好！”

　　苏熙瑶笑着，眼里已不再见悲伤，她只是嫌弃的哼了一声：“谁要跟你一起喝酒，一身的火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