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步》飞花斋叶

2、第 2 章

　　翌日，李垣精神抖擞的去了公司。

　　啊，为什么是精神抖擞呢？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早上起床的时候，没有床气，精神很清爽，然后还给自己煎了一个鸡蛋，夹在两片吐司里面，就着从冰箱里摸出来冲开的速溶咖啡，做了早餐。事实上，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吃饭的习惯了。以前的女朋友给他做的时候，他反而是不大高兴的将牛奶一类的东西推到了一旁，更多的时候是抱怨她们打扰了他的回笼觉。

　　总之，今天他是很奇怪的，吃了早饭，然后神采奕奕的去了公司。在下面等电梯的时候，他还面色和蔼的冲着公司里的同事和下属打招呼，这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进了公司，他对着自己办公室外的秘书交代了一下今天的工作事项之后，关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在外面，所有的职员开始窃窃私语起他的举动起来。均认为他们的上司李总监，脑子犯抽抽了。

　　冯正霖听着这些同事议论着李垣今天的异常举动，皱了眉，思念半天不得结果之后，他不着痕迹的抓起桌子上的文件推开了了李垣的办公室。李垣原本正在看秘书交给自己的报告，看到冯正霖进来，他将笔停了下来。

　　“什么事？”

　　冯正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道：“销售报告。”

　　李垣皱了眉，有些不满：“昨天你没有交给尹秘书吗？”

　　冯正霖走到桌前，将报告丢到他的桌面上，然后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弯腰低头看着他：“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儿啊！！！李大总监！！！”

　　李垣抬眼瞄了他一眼：“姓冯的，有事说事，没事就出去工作，不要到我这里来摸鱼。”

　　冯正霖看了他一会，暧昧的笑了，捅了捅他的肩胛窝，道：“老实说，昨天是不是有什么艳遇？”

　　“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常的，不要老是那档子龌龊事。”

　　“食色性也，民以食为天，这色与性排在吃饭后面，你怎么说能将其归纳为龌龊事呢？再说了，像你这样，把男女之间的情事想象为龌龊事的人，只能证明你这个人思想本来就龌龊……”

　　看着冯正霖十分得意的卖弄着自己的口才，李垣干脆环抱着双臂，将背靠上椅背看他表演，看他说得口沫横飞的，就是不打断他。然后在他歇气的时候，李垣开口了：“说完了？”

　　“差不多。”

　　“说完了，就请出去，顺便替我把门关好。”

　　“哦，好。”冯正霖说着就往外走，当他出了办公室，然后将门拉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进他办公室的目的，但是他已经没有别的理由再推门进去了，同事们都看着他，最后他只能满脸黑线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诅咒李垣。

　　在他出去之后，李垣稍微觉得松了口气，他实在是很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低头继续看报表，总结完这个月的销售成绩之后，他又罗列出了下个月的销售方案和计划额，紧接着，他又接了几通来自客户方的电话。忙完这些，他抬手看了一下表，时针和分针指向了11点26分，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午饭时候。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望向窗外。

　　这里是市中心最高建筑物的第二十七楼，楼下正对着正繁华的步行街，街道上来往穿梭着各色的型男素女，看上去是别有一番味道。

　　只是，李垣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属于这个城市，即是他现在在这个城市的最中心。

　　突然，他觉得自己心情有些烦躁，挠了挠头，他摸出烟点燃了，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才觉得稍稍的有些放松。此时，桌面上的电话响了，他按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了尹秘书的声音。

　　“李总监，有您的电话，是范小姐打来的。”

　　“接过来。”

　　“是。给您接到二线。”

　　在她说完之后，李垣拿起了电话，里面传来了范婕的声音，那是甜甜的，带了些大小姐娇蛮性格的语气，下意识的，李垣将听筒拿远了一些。

　　“范小姐，有什么事吗？”他客套的问着电话那一头的女人。

　　“李垣，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个舞会，你是确定要去参加吧？”范婕在电话那头认真的问着。
　　李垣手里夹着烟，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回道：“是的。我记得上次我已经跟范小姐您确定过了。”

　　范婕在电话那头呵呵笑着，道：“我需要再确认一下嘛，如果你到时候爽约，让我没了男伴，那我就丢人了。”

　　李垣听着她的笑声，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自己突然想起了那个叫苏南的男人，似乎对方也是喜欢这样呵呵的笑。“范小姐您想要什么的舞伴，还不是一句话，就算是没有我，身边也不乏比我更出色的对象吧。”

　　范婕在电话那头大笑了起来，听上去，她很是开心，半晌，她停了笑，道：“那就这样定了，舞会是这个月的二十五号，现在算还有十天的时间，改天抽个时间，我们先在一起跳一下吧。”

　　“我也是如此认为的，不过得看范小姐您什么时候方便。”李垣客套的说着，心里想的却是最好你给我定晚一点，因为我还没有学会那个舞。

　　“行，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范婕说着挂了电话。李垣这边也搁下了电话，他将手中的烟头捻熄在烟灰缸里，坐回到了椅子上，闭目想了一会，他打开了电脑，点开网页，脑子里开始迅速的回忆起昨天跳舞的那支曲子，他记得是在某个电影里听过那个曲子。

　　是什么呢？……印度迷香？不对……不对……那电影是有个香字，但是不是这个名字……他皱着眉毛使劲想了一下了，最终在搜索那一栏，敲下了“闻香识女人”五个字，然后下面出现了一大溜相关的内容。

　　“配乐，配乐，配乐……”念叨着，他按住鼠标将网页下拉，眼睛则是迅速的在里面寻找自己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然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Por Una Cabeza……”他看着屏幕上的字母，艰涩的念了出来。

　　搜了一下这个曲子，他点开来，那熟悉的旋律从音响里飘了出来，的确是昨天跳舞的曲子。当曲子走到某一小章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闪过了苏南那魅惑人的眼神和鼻息，还有在舞蹈中，两个人交叉着的双腿……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原本在跳着的时候，他根本不会去注意和想到，然而在这个时候，确是鲜明的浮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幕幕的，令人觉得暧昧到非常。

　　“不过是Tango舞蹈中特定的表情和动作而已……”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对着自己打着哈哈，然后再次在心中肯定这一认知。

　　门被人再次推开了，冯正霖探进头来，暧昧的看着他：“哟，大总监，听音乐呢？”

　　李垣迅速的板上了脸，却并不将音响关掉：“什么事？”

　　冯正霖嘿嘿的笑了一声，走了进来，将门关上了：“到了午饭时间了，一起吃饭吧？”

　　李垣抬了一下手腕，看了一下表，的确是到了午饭时间，他将电脑显示器关掉，起身道：
　　“行啊，走吧，吃饭去。”

　　“我最近知道一家店，猪排饭很赞，要不要去试试？”

　　“猪排饭，的确是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了。好吧，今天就吃这个吧。”

　　冯正霖带着李垣去了地铁站附近的一家茶餐厅，进了店里，李垣看了一眼将菜单送到面前来的女服务员，就知道这肯定是冯正霖上下班的时候路过，发现服务生长得可爱，所以才会拉他到这里。

　　冯正霖点了两个猪排饭，在服务生带着单子下去了之后，他拽了一下李垣的袖子，道：“不错吧，很正点的服务生。”

　　李垣撇了他一眼，取过一旁的杂志翻了起来：“你这个制服控，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冯正霖无奈的耸肩：“老李同志，你不要因为失恋了，受了刺激就抨击别人的爱好，你看女人也是没有眼光的，爆乳女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一手难以掌握的感觉有那么棒吗？事实上我更喜欢可以一手掌握的感觉！！！那感觉就好像把全世界握在了手中。”

　　李垣瞪了他一眼，倒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让自己不高兴，而是因为这个家伙的声音太大，引来无数人的侧目，其中甚至有以怪异目光的打量着他们。冯正霖有些不高兴的住了嘴，四下打量着看自己要的饭有没有送上来。在发觉还没有动静的时候，他又开始了新的话题。

　　“话说，老李同志，你的那个勾兑计划如何了？”

　　李垣将书翻过一页，头也不抬的回道：“什么勾兑计划？”

　　“就是那个范小姐啊，她爹不是我们大客户吗？我们这个片区，他是最大的代理商。” 冯正霖说着，冲他挤眉弄眼了起来。

　　李垣看了他一眼，将书合了起来：“我和她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她会邀请你去参加她们那堆女人中的私人派对？不是这样简单吧？”

　　“龌龊人自有龌龊想法。”

　　“老李同志，你这话说得好像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似的，好歹我和你也是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拜托你还是用点不同的眼光看我吧。”

　　“我正是因为太了解你，才说那样的话。”

　　李垣刚刚说完，服务生已经端着他们点的套餐站到了桌前，替他们收拾了一下桌子之后，将套餐放了下来：“这是二位要的猪排饭，请慢用。一会还有本店附送的餐后咖啡。”

　　“谢谢。”

　　冯正霖看着李垣埋头吃饭，他脑子里的想法又窜了出来，他实在是很想知道这个家伙昨天究竟遇见了什么，今天早上一到公司就这样不对劲。但是，他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问，因为李垣这个家伙从来不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此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李垣伸手掏出手机来，接了。冯正霖看着他的表情在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些迟疑，然后停顿了数秒，说了一声“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他将电话搁到桌子上，冯正霖问道：“谁来的电话？”

　　“舞蹈班的那个女老师。”

　　“什么事？”

　　“说最近一段时间请假去外地旅游，给我另外安排了一个老师代课。”

　　听他提起舞蹈班，冯正霖才突然想起李垣前几天参加了个舞蹈培训班，是因为那个范小姐突然邀请他参加舞会的结果。

　　李垣这个人从小成绩优秀，体育也不错，口才也是一流的，但是有一点是致命的，就是不会跳舞，两个人就读一个大学的时候，曾经因为这个闹了一个笑话。

　　李垣当年是学生会副主席，冯正霖是宣传部长，那一年组织学生会开舞会。李垣当时被拖着去跳舞，然后被冯正霖安排去和一个某系的系花跳舞，接过一曲舞下来，李垣踩了系花不知道多少脚，害得系花一颗暗恋李垣的少女心顿时碎了，后来学生会附送给了李垣一个“李千脚”的别号，以嘲笑他舞步极烂。

　　话说起来，这个李垣最近都是下班之后直接去舞蹈班，莫不是他和那个舞蹈老师有点什么猫腻吧？冯正霖想着，不由得贼贼的笑了起来，他瞄着李垣道：“老李，今天你听的曲子是Por Una Cabeza吧？”

　　“恩，你知道？”

　　“知道啊，那个可是很出名的Tango舞曲，你最近是学的Tango？”

　　“是的。”

　　“Tango啊……”冯正霖笑着将叉子叉到了猪排上，“那岂不是要大腿缠腰，还要深情对视了！？而且还是近得连鼻息都可以听见的距离……”

　　他的话，让李垣突然的楞了一下，然后极为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回道：“是的。”

　　冯正霖狡黠的眯了眼睛，嘿嘿的笑着，压低了嗓门道：“喂，你和那个舞蹈老师有过什么了吧？”

　　“哪个舞蹈老师？”李垣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就是教你跳舞的那个女老师啊，我记得上次去找你的时候见过，是个身材不错的女人，怎样？你上了她吗？感觉……”冯正霖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李垣用一旁的黑胡椒罐子敲了一记，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见他知道疼，李垣放下了胡椒罐，道：“对你说再说些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直接用手比较好。”

　　冯正霖想还手，但是服务生却是十二分不凑巧的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先生，咖啡。”于是，他只得作罢。李垣接过咖啡，看了一眼杯子里的液体，嗅了一下，他发现这个味道比昨日苏南给他冲的咖啡要来得香浓，尝了一口，果不其然。于是他叫住了还没有走远的服务生。

　　“这个咖啡，你们是自己煮的吗？”他指着咖啡问服务生。

　　“是的，先生。这个都是本店磨煮的咖啡，请问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那么你们有半成品一类的东西卖吗？”

　　“咖啡豆和咖啡粉都有，先生您需要哪种？”

　　“咖啡粉的分量是多少？”

　　“450克和750克的两种。”

　　“那麻烦你给我包上两包450克的，分开包。一会一起结账。”

　　“好的，先生。”

　　李垣谢过服务生，继续吃着午饭，在将盘中的食物消灭完的时候，他抬头发现冯正霖正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己。

　　“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记得你好像不太喜欢喝咖啡啊……老李同志……”

　　“我现在突然喜欢上了不行吗？”

　　“行是行，但是为什么，要两袋，还要分开装呢？”冯正霖说着，脸上的笑更加暧昧了。

　　“你在多话，今天的午饭你自己掏钱吧。”李垣瞪了他一眼。

　　听到午饭要自己掏钱，冯正霖住了口，脸上的暧昧笑容确是没有见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