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布幽

3、第三回 风云

　　婉幽对上官策的热情，超出了他的想象，几乎每时每刻都黏着他。有时缠着他教她下棋，婉幽的领悟能力很强，上官策每教她一步，都会认真寻思下一步的策略，并融会贯通。只是耐力不够，时常分心，一会和小左小右玩，一会跑去照料花花草草，一会去拿点心。上官策每每装作被气恼，一脸冷浚不理婉幽。婉幽总会想方设法逗他开心，或讲故事，或唱小曲，或干脆只是抱住他，口里喃喃地说：“策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气你的，再说，气多了不好看。”

　　这天下起了雪，婉幽有了兴致，拽住上官策往外跑。来到屋子外面，一片白茫茫，雪花纷纷扬扬，几片落在婉幽的头上，更是增添了她的俏皮。婉幽突生玩心，悄悄地蹲下身捧起一把雪搓成一个大雪球，瞄准时机，正中他的脸。抹去之后，看不出任何表情，婉幽眨了眨眼睛，大笑说：“策哥哥，我们来玩打雪仗吧？”继续从地上拿起雪搓成一团，冷不防被上官策偷袭，随即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但上官策处处留力，也只是闪躲得多。

　　一时间，婉幽的脸红扑扑的，突然一下躺倒在雪地，一动不动。上官策忙跑过去，蹲下去察看，只看见那黑宝石般的眼眸在不断地闪耀，原来这丫头在捉弄他。气得他转身就走，婉幽拉住他的手，娇憨地说：“策哥哥，你怎么那么喜欢生气？和你玩的。”上官策听到，闪现出一抹邪气的笑容，顺势抱住婉幽，掀开她的衣领，将一团雪塞了进去。顿时冷得婉幽乱蹦乱跳，哇哇乱叫，上官策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笑得极其得意。婉幽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放肆的笑，明眉朗目更加分明，一时看呆了，也顾不上冷。

　　“好了，我们进去吧，天冷。”上官策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婉幽犹豫了一下，将小手递了过去，即使漫天飞雪，他手里的温度足以温暖她整个小人。她扯了扯手，上官策低下头看她，温柔一笑，仿佛融化了冰雪一般。这个画面尽收在陆峥的眼里，淡淡地浮现出忧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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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婉幽瞅见陆峥和程素心不在，好言好语地哄着小左小右，硬是拖着上官策走出屋外的树林。婉幽对树林极其熟悉，左穿右插，聪敏如上官策，也在暗暗研究树林究竟步了什么阵形，稍为走错，可能就会迷失方向。转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豁然开朗，一大片梅林在眼前，娇艳欲滴，透露着几分秀气与隽美。尤其那雪后的阳光洒在梅花上面，偶尔泛起一层层的光晕。

　　上官策从来没有如此惬意地看着如斯美景，心想如果可以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就好了，不用再去面对那些尔虞我诈、钩心斗角、腥风血雨。婉幽没有察觉他强烈的思绪，尽情和小左小右在广阔的空间嬉笑，大声喊：“策哥哥，快来玩啊。”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上官策抛开了一切烦恼，屏住气息，轻盈往树上一闪，随手带下一枝红梅，睇到婉幽面前，轻声地说：“给。”婉幽的小嘴抿成了很好看的弧度，欣然接过来，朗声道：“谢谢策哥哥，原来你会武功呀？”大眼珠不断地在上官策身上转来转去，好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上官策被她这样一看，耳畔又是一抹淡红。实在无法忍受了，清咳一声：“丫头，看够了没有？”婉幽撇了撇嘴角，略带委屈地说：“策哥哥，人家不叫丫头，我叫婉幽，你可以叫我小幽，但是不要叫丫头好不好？”上官策才想起，自己以前都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伫立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好。”

　　婉幽听罢，笑得异常灿烂。这时听见小左小右急促的呼吸声，两人奇怪，顺着它们的方向看去，一个人从远处慢慢走来，身形摇晃，步履不稳，走近些，是个少年，年纪和上官策差不多，向他们扬扬手之后，就倒在地上。婉幽着急想过去，上官策一把将她拦住，自己先行过去探看。

　　只见那少年一身华贵服饰，虽然脸色苍白，但俊秀不失英气。上官策正在犹豫间，婉幽跑过来，探探鼻息和心跳，忙说：“策哥哥，你能背他回去吗？他很虚弱，不能继续留在雪地里。”上官策唯有背上少年。一路上，婉幽看看少年，又看看上官策，只见那冷峻的脸庞多了一份冷清，不敢再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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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后，婉幽按照程素心救上官策的办法一一照做，少年的呼吸逐渐平缓。婉幽擦擦额头上的细汗，高兴地看着上官策，他却将眼光移走了。婉幽不知为何原因，也没有时间细究，又去厨房煮粥。

　　婉幽将材料收掇好之后，放进锅里面，拾起一把火星草，点燃放进灶里面，火顿时就旺了起来，可是她不够高，够不着灶面，踮着脚也不能将锅放上去，有人接住放好，原来是上官策，眉眼中有淡淡的不悦。婉幽吐了吐舌头，伸手抱住他，将头埋进他怀里，娇嗔地说：“我就知道策哥哥是个好人，今天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上官策身体一僵，右手想拂上她的黑发，但还是停在了半空。

　　少年醒来，得知婉幽他们出手相救，表示了感激之情，并告知自己姓宁，名彻。婉幽上官策也分别介绍了自己。婉幽喂他吃下粥。忽然想起什么，笑笑说：“没有想到连续在梅林看见你们两个，刚好都晕过去了。不知道这是不是缘分，你们的名字也很相仿，策哥哥、彻哥哥。”上官策和宁彻对望了一下，细细想想，的确如此。

　　“婉幽。”听到程素心的声音，婉幽高兴极了，跳到她怀里，含嗔带怨地说：“心姨，你们怎么出去那么久呀？好想念您和陆叔叔喔。”程素心点了点她的鼻子，摇了摇头，看向宁彻，满脸疑问：“这位是？”宁彻下床，行了一个拜见礼：“在下宁彻。”冷眼观察的陆峥明白所以然后，一脸的无奈和叹息，依旧那句：“我，陆峥，内子程素心。”婉幽大叫：“彻哥哥，你身子还很虚弱呢，快回床上躺着。”连忙上去帮他拉好被子。上官策嘴角动了动，没有作声，隐隐透着一股冷漠。

　　陆峥和程素心回到房内，气氛极其怪异，陆峥幽幽地开口：“本想把上官策送走，无奈大雪封山，如今却又来了一个宁彻，如何是好？”程素心想了想，问：“峥哥哥，你可有留意宁彻的服饰，像是轩国人吧？那他和上官策岂不是……？”想起两国的纷争，陆峥好看的眉头紧绷在一起，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程素心嫣然一笑，抚平他的眉头，说：“即来自则安之吧，也许上天自有安排吧。婉幽倒是很高兴有两个哥哥陪她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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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润如玉的宁彻自然让婉幽喜出望外，两人很快就熟悉了，上官策更加沉默，但由于和宁彻共处一个房间，有时也寒暄一番。婉幽时常缠着宁彻讲故事，皆因其口才很好，绘声绘色，让人如置身其中。

　　他闭目思索了一下，想到一个传说：“话说从前，在龙蓝氏的统领下，国家太平，人人安居乐业，一片和睦，也得到了天帝的眷顾，风调雨顺。龙蓝氏受到人们的爱戴，日渐骄奢淫逸，终得罪众神，天帝一怒之下，天灾人祸不断，国家也四分五裂，陷入混乱，民不聊生。龙蓝氏一后人名龙蓝昊天生聪慧，他醒悟过来，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拯救苍生。”

　　“他不吃不喝，最后坐化，人们按照他的遗愿将其火化，不料却形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贪婪的人们争先恐后抢夺此玉，玉摔在地上分成几块，被众人抢了去。天帝看在眼里，摇摇头说说：‘若非世人的贪婪，世间早已经和平，何至如此？此玉需要凝结成一块，方保天下苍生。’”

　　婉幽听得入神，她很佩服龙蓝昊舍己救人，但是不明白世人为什么那么贪婪，也想知道最后结局怎样，便问：“彻哥哥，那玉最后在一起了吗？”宁彻伸出手，轻轻地刮了刮婉幽的鼻子，含笑道：“小傻瓜，这只是传说，不要当真。”上官策若有所思，眼眸暗了一层。

　　这天又是大雪，婉幽无聊得紧，建议：“策哥哥、彻哥哥，不如你们下棋吧？好让我观摩一下。”两人应允了，随即摆下棋盘，宁彻持白子，上官策持黑子。

　　刚一开始，云淡风轻，两人看似随意落子，很快棋盘上就有了将近四分之一的棋子。过后风云乍起，上官策如风，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宁彻如云，变化多端高深莫测，两人对弈如高手过招，看得婉幽目瞪口呆。突然，上官策手起棋落，犹如狂风暴起，席卷大地，眼看宁彻白子不保，只见他不慌不忙下一子，仿佛流云奔涌，群山浮动，挡住了黑子的攻势。

　　风起云涌，两人镇定自如，上官策凝神思考片刻，再下一子，棋盘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乾坤昏荡。宁彻看在心里，通观全局寻找破绽，忽见白子如白云般越积越厚，忽而如汪洋一片，日月暗沉。

　　婉幽看得兴起，偷偷瞄瞄他们，少年意气风发，一个俊秀而冷峻，一个英挺而温雅。棋子已剩不多，风谲云诡之间依然未分高低。已经过了约两个时辰，到了用膳时间，两人丝毫不察觉，一心一意想着如何破局。不料这时小左鲁莽地闯了进来，撞到了棋盘，婉幽“呀”地叫了一声，甚觉可惜。上官策和宁彻则会心一笑，不曾有怨色。

　　饭桌上，婉幽眉飞色舞地形容着刚才的棋局，宁彻的笑意直达眼底，墨玉般温润的眸子平静清澈，而上官策一贯的清冷，只是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而陆峥只是“喔”、“嗯”地回应，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倒是程素心听得津津有味。最后，程素心神秘地笑笑，柔声地说：“明日是冬至，我们好好热闹一下。”婉幽听后，欢呼雀跃：“太好了，我要包饺子，策哥哥，彻哥哥，你们要一起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