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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离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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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闪电撕破了宁静的黑夜,人世间的喜怒哀乐都被随即而来的暴雨掩盖了。雨狂怒地下着,风肆虐地刮着,似乎要摧毁整个世界。江湖一下就被填满了,雨水夹杂着河水一起越过了堤坝,洗刷皇城的每个角落,房屋“吱吱”地响,在风雨中颤抖不已,稍为脆弱的已然坍塌下来了,后人说这是一百年难遇的景象。
睡着的人们都被惊醒了,纷纷往外逃,暴露在风雨中,更是无处藏身,哭爹喊娘,惨烈不已。闪电布满了整个天空,让大地更为狰狞起来,在极度的刺眼银光照射下,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见血色,只是无止境的惊恐,有的人已经开始忏悔,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得到了老天爷的报应?
“小姐,再用力,很快就出来了,您忍忍。”一绿衣女子尽力忍住眼泪,但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哭腔。她小心翼翼给一位年轻女子擦汗,却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子躺在床上,黑绸似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两旁,丝毫不妨碍她无与伦比的美丽。细细看,白玉细致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如水杏一般灵动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似有万种柔情无处诉说,只有点点幽怨。
“小姐,皇,皇上应该会派稳婆过来的,您放心。”已经气若游丝的女子听到这句话,无力地笑了笑。那个俊雅挺拔的男人早就忘了她吧?如果还惦记着她,怎么会让她到如此地步?
往事一幕一幕地闪现,曾经的宠爱消逝得无影无踪,她几乎觉得以前只是梦一场而已。记得他牵着她的手,走在最高的城墙上,说:“我们的孩子是全天下最聪明最漂亮最幸福的,男孩叫君轩,女孩叫紫萱,好吗?”温润的目光只为她停留。
此时,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为的是她和他孩子的到来,但是此刻,他又在谁的怀抱呢?苦楚和疼痛不断地折磨着她。终于,一声清脆的啼哭,是个女孩。她很想挣扎起来看看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很累了,渐渐地闭上了那繁星一样幽深的眼睛。绿衣女子见此状况,连忙将孩子抱到她眼前,呼唤:“小姐,你醒醒,你看看,小主人像极了你,很漂亮。”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睛,挣扎着伸手摸了摸那红粉绯绯的脸蛋,孩子很是可爱,并没有被外面的风雨声吓哭,仍是闭着眼睛。女子想到自己再也看不到她长大的样子,蓄了很久的眼泪如同珍珠,一颗一颗地滑落下来。她努力拽下自己腰间的玉佩,放到孩子怀里,转而望向绿衣女子,柔弱无力,但异常坚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珠儿,你赶紧带她离开这里,记住,她叫紫萱,拜托你了。”
说完,她似乎回到了以前,她和他在桃花纷飞的季节,她一身和桃花一样淡粉的衣裳,和桃花一起飞舞,他的眼眸全是她那绝美动人的容颜,希望变成一片桃花轻轻落在她的身上。他轻轻唤道:雪儿,雪儿。
呼吸逐渐微弱,直至停止。说也奇怪,风雨也是刹那间停住了,仿佛都在静静哀悼一位绝代风华女子的逝去。珠儿着实不忍扔下那女子,但是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她不得不离开,不然小主人性命不保。咬咬牙拜别后,珠儿抱起了孩子,一路往东,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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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放晴了,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三天三夜后,大地一片银白,偶尔镶嵌着隐隐约约的红,反衬出天空愈加的蔚蓝。细细看,天边竟然挂着一道彩虹,让这份静谧多了点妩媚。经历了世间沧桑的人们想必都会停下匆忙的脚步,去欣赏难得的美景。
很快,宁静就被打破了,只看到一道白影,倏地飞了过去,只感觉雄壮有力,接着又是一道白影,那婀娜姿态,引人遐思。清脆且稚气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小左,小右,你们不要跑那么快,等等我。”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女孩儿一身红衣在小跑,头上盘着两个小髻子,垂下两条乌黑的小辫子,两条淡粉的丝带随风飞扬,五官精致,一双眼睛说不出的清澈和透明。
眼看追不上了,女孩气得急跺脚,小嘴噘了起来,显出两个梨涡,稚嫩的脸泛出红晕。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传来,女孩惊喜地抬头,银色的世界里,触目满是红点,枝头上的积雪,映衬着梅花点点,红白相间。见此,女孩眼睛充满笑意,急忙卷起衣袖爬上树。
小小的人附在树上,一点一点地往上蹭,由于衣服太厚重,稍显笨拙。好不容易够到树梢,看了看,近处那一簇梅花鲜艳夺目,只是好像还欠缺了一点。那眸光一转,看到更高处的一簇,迎风怒放,清晖怡人。女孩接着往上爬,越爬越高。终于伸手触到了梅花,灵活一折,一大簇梅花尽在怀中,尽添女孩的天真浪漫。
“嗖嗖”两道白影掠过,停在树下,竟然是一只雪豹和一只雪狐,浑身洁白透亮,不仔细看,和雪景融为一体。它们都仰头望着树上的女孩,不约而同地露出担心的神色。女孩看到它们,腾出一只手向它们打招呼,笑得甚是得意。
突然,树枝折断,女孩连带着花一起掉了下来,所幸树不是很高,女孩落在软软的雪地上,未见损伤,只是梅花零落四处。雪豹雪狐连忙扑过去,用舌头舔舔女孩,要确定是否没有伤到。雪狐一脸不安,既是担心,又好像在责备她的淘气。女孩亲昵地抱着雪豹的头来回蹭,不住地搓它的毛,说:“都是小左小右你们不理我,我才会摔的。”一旁的雪狐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被女孩顺势抱住亲了又亲。
在一番恶作剧以后,女孩觉得脚下异样,俯下身扒开雪,现出一小段羊毛袄子,女孩急忙往下挖,雪豹雪狐开始恍然大悟,也帮忙挖了起来。从背面看是一个少年,女孩困难得将他翻转身,脸已经冰冻成紫色,身体僵硬,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尚有微弱的生存迹象。
正想把头靠近少年的胸膛听听心跳,传来一声怒喝:“步婉幽,你在做什么?”那女孩一惊,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遮住了她,料想不妥,立刻堆满可爱得腻死人的笑容,回头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陆叔叔,我刚才发现这个人,好像快死了,您快救救他吧。”男子清俊而轮廓分明的脸依旧铁青,来不及细数婉幽,蹲下身子,暗暗用内力驱走少年体内的寒气,随即抱起了少年转身就走。婉幽见状,也跟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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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片地形复杂的树林,一座银装素裹的木房子出现在眼前,屋内装扮雅静但不失格调。再往里走,穿绕过小巧的后院,阵阵暗香扑面而来。此时一位女子正在房内收拾,动作自然优雅,清艳的容貌看不出年纪。
男子飘逸地闪进房内,将少年放在床上,转身对女子说:“心儿,你看这位少年,是否还有救?”语气出奇地温柔。女子轻轻探看少年的脉搏,浅笑盈盈道:“峥哥哥,你先解开这少年的衣裳,再去外边取一些雪,我去拿药过来。”等拿来,男子不断地用雪搓热少年的身体,再擦干,盖上天山冰丝蚕被。过后女子将丹丸放入少年口中,摘一小片雪莲花揉碎贴于其左侧前谷穴处,手指换换地揉按左侧灵道穴,再贴一小片白参在此穴位处。
此时,婉幽已经回来。她不作言语,站在床沿,水润的大眼睛不停地在少年和女子之间转来转去,她很担心,不过心姨应该会把他救活的吧?待看到女子脸上沁出细汗,婉幽忙拿出手绢替她擦。
将近两个时辰,少年依旧躺紧闭着眼睛,不见动静。男子并女子牵着婉幽走出房间,来到厅堂,男子问:“婉幽,你可知道又闯祸了?”婉幽急忙摆手,说:“陆叔叔,不关我事,今天是心姨生日,我想去雪地摘梅花送给心姨,谁知梅花没摘到,就踩到那哥哥了。”说完,眸光一转,继续:“心姨,那哥哥没事吧?”女子捏了捏婉幽的脸,笑说:“没事,明天就会醒过来的,不许你去打扰。”
男子重重哼了一声,婉幽顿时无话。过会飞奔去男子身边,像块牛皮糖黏在他身上,说:“陆叔叔,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们一起给心姨庆祝生日嘛,心姨有做您最喜欢吃的雪花羹呢,我早上很早就起来帮忙的,弄得好累喔。”尽管样子甚是楚楚,但那骨碌的大眼睛分明闪出淘气。
女子在一旁,若娇若笑,男子摆脱不了婉幽的纠缠,也只好放弃说教,只是眉头隐隐有股散不去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