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足道的小说》尕音

5、你还在回忆里吗？

　　也有过很好的机会去外面发展，因为种种原因还是选择回到故里。在看到李乐谚的瞬间，魏一致想，自己留下来的原因里，是不是也有她的缘故。
　　高中毕业以后，魏一致认定自己的人生里还能和李乐谚有交集的，可是时间过了很多年，他没有再听见这个人的任何消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去打听，都没有人告知关于她的任何动态。他失落过一段时间，虽然自己也不知道那失落意味着什么，大学的生活，很快冲淡了他这莫名其妙的苦恼。只是很多偶尔的时刻，很多看见类似她身影的时刻，他都会想起那个叫李乐谚的女孩。曾以为这个人真的就消失在自己的生活。可是没想到在快要而立之年的三十岁，自己竟再次遇见了她。他也不知道她于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只是当知道她会出现在宴席的时候，本想拒绝出席的他，还是出现在她的眼前。魏五不知自己寻找她的意义是什么。简单的说一句对不起或者还是做点什么？魏五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更不觉得自己会在意别人的一句没关系。只是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他还是在很多很多的偶尔，很多很多的夜晚，想起李乐谚这个人。明明当初自己百般嘲弄的人，明明当年自己肆意伤害的人。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梦里、回忆里？
　　她一个人因为同值日的同学全部走光默默打扫教室的样子，她一个人因为雨伞被自己丢掉孤单走在雨里的样子，她一个人偷偷在角落哭泣的样子。……全部是她一个人的影子，全部是她伤心的样子…………对于自己的种种恶意，初时李乐谚向老师求助过，向他问过为什么，也向自己求饶过叫自己不要打扰她。可自己都是怎么做的呢？嘲笑或者无视，还是一遍遍作弄她。终于她放弃了所有的求救，一个人承受着来自自己的、或者别人的恶意。高三的时候开始厌倦了自己的恶趣味，或者终于意识到自己将对另一个人的怨念惩罚在沉默的她身上确实有几分幼稚，终于失了兴致，收敛了许多。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偶尔给她一个恶作剧，看她敢怒不敢言胆战心惊的小模样，换自己心情开怀。可是某天偶然的窥视到她的秘密，那少女的心思轻描着另外一个男孩的名字，心里升起一股怒气，把那个秘密做成海报贴在校务栏，把她的痴心妄想摊开在众人面前，把别人的冷嘲热讽甩在她的脸上……他以为这个时候自己会爽快一点，可是看见她惨白的脸……第一次那么清楚的觉得自己太混账，第一次想说抱歉，第一次她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看自己，第一次害怕她恨他……。在她尴尬的接受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是秦真真上前撕掉了海报，大概她们的友情也是那时候开始的吧。想到这些的时候，整个人会变的燥热起来，仿佛做了错事不愿承认的执拗，愧疚尴尬，他不懂自己的情绪，也不懂李乐谚对他的意义。高中时的自己作弄过很多人，却为何对这个李乐谚念念不忘？出社会以后他魏一致既没练成菩萨心肠，也没有改信佛教。为何独独对这个李乐谚心心念念，放不下心？
　　贾峰的婚礼本来是不准备参加的。可是那天在秦真真的微博看见李乐谚唱歌的图片。想着既然她会出现在秦真真的派对上，她的婚礼李乐谚也很可能是出席。于是没有片刻犹豫的，自己出现在贾峰的婚礼上，也没有悬念的让自己和她出现在同一桌。
　　她还是当年那副清瘦的模样。时间还是善待了她，她的脸不再是以前憔悴苍白的肤色，而是健康的白皙，婴儿肥消退，看上去却还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一点淡淡的妆容，一身碎花连衣裙是时下年轻女性的风格。她还是像以前一样，静静的坐在饭桌，任由别人高声谈论，仿佛世界与她无关。虽然她一言不发，努力逃避自己的眼神，可是自己却仍觉得她动人而神秘，魏五试图在她的脸上看出她的情绪、揣测她的想法，也好奇她这些年的生活。他想靠近她，想握住她，想拥抱她，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想把自己这一腔热情让她也能感同身受。再见到她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自己会冒出如此想法…心里五味杂陈。可当她出门的时候，自己没有多想的跟着出去。显然她在排斥自己，抵抗自己。曾经艰难的“对不起”这三个字被自己轻易说出，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她不会原谅自己吧，她会原谅自己吧……这些是未知，但是心想向着她的方向，此刻却是这样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