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者》应如是否

3、第 3 章

　　在我的提议下，今天这顿午饭三个人一起吃，算是为了对方濯表示谢意。

　　陆瑶瑶不满地看了方濯两眼，最终什么都没说，方濯则是失魂落魄地被我拉上了车，他就算是一百个不愿意，只要我开口了，他一定会答应的。

　　透过后视镜我看着后座上的方濯，眉眼低垂，模样安顺到了极点，可他垂在身旁的手却紧紧地握着，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察觉到我的目光，方濯抬起了眼，正好对上了我的目光，我不闪不避，微微弯了弯眼角，对他轻轻一笑，便转头看向窗外。

　　不过我知道，方濯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半分。

　　一如既往，就像在学校的时候一样。

　　我们三人来到餐厅之后，陆瑶瑶还是一副不高兴的大小姐模样，等上菜的间隙，陆瑶瑶亲昵地靠在我的肩上，问：“老公，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的同学呢，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和方濯是大学同学，那时候我不认识你，你没见过是正常的。”

　　“大学同学？你不是说大学时的同学都忘光了吗？”

　　“刺啦”一声，是刀叉划过碟子发出的尖锐刺耳声，方濯坐在我的对面，慌忙地扔下手中的刀叉。

　　“对不起，我……”

　　“没事。”我对他安慰一笑，陆瑶瑶却被吓坏了，捂着耳朵往我怀里钻。

　　我揉了揉她的头，贴着陆瑶瑶的耳朵，小声地说道：“如果你有个方濯这样的同学，你也不会忘记的。”

　　陆瑶瑶娇笑着捶了我一拳，“我才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一顿饭下来，方濯吃得很少，陆瑶瑶又缠着我去陪她看电影，我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答应了她，又故意问方濯，“你也一起去吗？”

　　方濯还没来得及说话，陆瑶瑶就不高兴了。

　　“我们两个人约会，带上其他人做什么。”

　　方濯低着头，垂落下来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视线，“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路上，陆瑶瑶一边开车一边哼着歌，也难怪她这么开心，我很少陪她出来看电影，对她基本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不过她今天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问起了我和方濯的事。

　　我从来不希望我和方濯之间有其他人插足，尽管我们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但我和他，却心照不宣地保持着一种隐秘的，难以言说的联系。

　　就像是大片的透明的蜘蛛网，我静静地蛰伏在网中央，耐心地等待着方濯的靠近。

　　“陆瑶瑶，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想来打听我的事，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陆瑶瑶猛踩一脚刹车，身子重重地靠在了座椅上，眼眶泛起了红，哀求地看着我。

　　“老公，我不是……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你知道的。”

　　“你喜欢我，可你做的事有哪一件让我喜欢了？陆瑶瑶，不要再惹我生气了，知不知道？”

　　陆瑶瑶紧咬着下唇，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也没了陪她的心思，冷淡地说道：“我下车了，你自便。”

　　没再去管陆瑶瑶，我一个人随意地走在路上，等我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昨天的小巷。

　　白天这条小巷显得更加老旧，斑驳的水泥墙面上留下了一道道岁月腐蚀过的痕迹，两旁的房屋遮蔽了阳光，一点温度也照不进来，小巷中阴冷而诡异。

　　我一步步往里走去，男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了一滩滩褐色的血迹，就像是顽固难去的污渍一样，粘腻又恶心。

　　此时我身后突然响起了沉重脚步声，不多时，脚步越来越近，在我的身后停了下来。

　　我正准备回头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泛着冷意的白。

　　另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头，让我无法动弹，刺鼻的化学味道涌入了我的呼吸，我无力地捶打着这只桎梏住我的手，然后意识逐渐涣散，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不清。

　　等我再次醒来时，入眼处是一片黑暗，眼部的触感让我明白，我的双眼被人用黑色绸缎绑住了，我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我的手脚也被那人绑了起来。

　　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我试着一点点挪动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这个地方并不安静，相反不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木头腐朽的味道随着我的呼吸进入了肺部，这个味道并不好闻，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唇边却忽然传来了凉意的、坚硬的触感。

　　似乎是有人把杯子递了过来。

　　“你是谁！”我立刻警觉地问道。

　　“喝点水吧。”那人的声音很低，听起来并不是他原本的声音。

　　我原本想硬气的拒绝他，但是之前的化学味道似乎还残留在我的鼻尖，加上房间难闻的腐朽味，让我的喉咙像火烧一般，我不得不低下了头，一点点地把杯中的水喝完。

　　一杯水喝完，我不禁舔了舔略带湿意的嘴唇，下一秒那人的唇就覆了上来，攻城略地，肆无忌惮地索取着。

　　他的动作凶狠，充满了浓重的占有欲，大手固定在我的脑后，让我不得不承受着他激烈又动情的吻。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拼命地推拒着他，只是口中的动作，怎么看都是欲拒还迎。

　　不像是单方面的强迫，更像是恋人之间的深吻。

　　指甲陷进了肉里，才让我找回了一点点理智，我当即便一口咬了下去。

　　那人果然退开了，我的舌尖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是他的血。

　　我抿了抿舌头，把最后一丝血腥味尝得干干净净，才故作镇定地开口：“我有女朋友了！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人没说话，我心中有些拿捏不定，又试探着说道：“你绑我来是为了钱吗，你放我回去，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你女朋友……怎么叫你的？”那人突然说话了，却问了一个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张了张嘴，吐出了两个字：“老公……”

　　大手覆上了我的脑袋，轻柔地抚摸，“再叫一次。”

　　“老公……”

　　对方仿佛沉浸在了这一刻中，再没有任何动作，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藏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我抓紧了机会，凭着感觉，狠狠地咬在了对方的手臂上。

　　我咬得很用力，不多时我能感觉到有温热的血液从我的唇边溢出，对方的手臂却忽然颤抖了起来。

　　准确地来说，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我咬的这一口对他来说，好像不是痛苦，而是这世上最能勾人下坠的欢愉。

　　而我，则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舌尖在他的伤口上舔舐。

　　他把我拥进了怀中，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我的背脊，好像在无声地说着，再用力一点，让血再多一点。

　　他搂得越来越紧，鼻尖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我拼命地抗拒着，想脱离他的拥抱。

　　天气炎热，我和他穿着都是单薄的短袖，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紧致的线条，他的力气很大，我的抗拒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身子重重地往后一跌，我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

　　“求求你放过我……我求求你……”

　　我崩溃地喊出了声，绝望地向这个人求救。

　　那人的动作没停，直到他的腰腹贴了上来，我嘶哑着喊出了一个名字。

　　“救我……方濯……”

　　“方濯，是谁？”那人的动作也随着这个名字停了下来。

　　“他明明会保护我的，他每一次都做得很好，你再敢这么对我，方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问你——”那人捏住了我的下巴，声音喑哑万分，“方濯是谁？”

　　“方濯是对我最好的人，你要是再不放我走，他早晚都会找上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话起到了作用，那人真的坐了起来，床垫往他那边陷了下去，他呆坐了很久，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缩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他再俯身过来时，我的鼻尖又被捂住，熟悉的化学味道再次冒了出来，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江歧，江歧！”

　　迷糊中听到有人在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我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倒在路边，而叫醒我的人，正是方濯。

　　压抑在心头的情绪顷刻间炸裂开来，我一把扑到了方濯的怀中，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小声地啜泣着。

　　方濯一动不动，我能感受到衣服下下他紧绷僵硬地身体。

　　等我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低着头小声地问他：“方濯，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好。”方濯没有问我任何问题，低沉着声音，答应了下来。

　　浴室里，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身上的点点痕迹，又想到客厅里方濯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无声地笑了。

　　“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