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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六章: ...

  •   天色泛白,即将破晓,青衣抬头望望天,嘴角含笑,她不急,有人肯定急。

      “姑娘,药力要散了,我们……”女子身旁的两个丫头适时上前。

      “简公子,叔父多次到府上提亲,可你每次都借醉酒糊弄过去,难道我在你眼中竟如此不堪吗?我一郡主之身,竟也配你不上?”那姑娘小嘴一扁,嘴角抽搐两下,盈盈地滴下几颗泪来。青衣侧头看着简宁,心道你还玩阮籍那套把戏?没创意,真是多情公主无情捕头啊。

      “姑娘,你先别哭,咱们简大人想必也是有苦衷的,对你这样的美人,天下少有不动心者,除非他不是男人。求亲不成,难道你就没想过求太后赐婚?懿旨一下,岂不是成人之美了?”青衣嗤笑,不就是个男人,还只是个正三品,简宁就值得她如此?想给亲王府郡主□□趾头的人还要排队呢,勾勾指头那就一个后备营,如此大片的森林却单恋一颗白桦树,这姑娘太死心眼了。青衣走过去将帕子递给她,好言好语劝慰着。

      “你道我真是没有办法吗?我只是不想迫他。若是真想用强,还轮到他跑?我不过就是想让他对我上上心,心甘情愿来王府提亲罢了。”接过帕子,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真个楚楚动人。

      简宁简直怕了青衣,坊间不是传说尚书夫人古道热肠本性纯良吗?怎么这出馊主意跟探囊取物似的,眼睛眨都不眨,坏水就翻着泡的往外冒。

      朝着青衣一个劲地拧眉头,简宁凑到她跟前小声商议:“阿竹,若是她真的闹到太后那里去,给我弄个奉旨成婚,我也只有投缳自尽。不过,我与你甚是投缘,即使做了鬼也相伴你左右!”

      青衣瞪大眼睛,惊奇道:“真有这么严重?”

      简宁长声叹气:“当然,君不见,当日苏尚书被皇帝赐婚后,整个人都消受了一圈,萎靡了好一阵子才振作起来的。唉!”

      这种事儿,青衣倒是真的不知道,反正那时候她还没掺合到里面,与她无关。

      “好,我帮你,但你记住,今日可欠了我个人情,待有机会我找回来,你可不要赖皮。”青衣抚弄着手中鞭子,心中算盘打的劈啪作响。

      “好!只要他日你所求不违背伦理道义,我一定竭尽所能。”简宁庄重地与青衣赌约。

      青衣后退两步,在船舷上坐好,左手托腮,对着那女子道:“姑娘这般家世品貌,要什么样的郎君没有?何苦喜欢上这无钱无势的简宁呢?你许是不知道,在大理寺当值看起来是个好差事,其实不然,那得罪人的活十之八九由他们接手,以简宁这般不通人情的处事手段,说不定哪天就被摘了乌纱贬为庶民,姑娘岂不是前景堪忧?再有……哦,对了,你真的对我后海的侍卫做了那苟且之事?”青衣话一转,先想到自己的事上来了。

      “这种事怎会轮到我动手?他们也配?”青衣满意地点点头,假的就好。

      “不过是我手下的侍女略用些小计而已,若是不弄的真些,能请的动他吗?”

      话题又转回到简宁身上来了。

      “小姐也莫怪简大人,他也是一片赤子之心。若说他无情,那天下就找不到有情之人了。他之所以拒绝小姐,内心所承受的痛苦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为了不耽误小姐你的幸福,他每夜都忍受着无比煎熬,强忍内心冲突,在答应你与拒绝你之间痛苦徘徊。试问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如此压抑着对心上人的思念?除非,他有隐疾,不愿耽搁小姐一声的幸福,只有勉强克制自己……,言尽于此,我的意思,小姐可明白吗?”青衣一脸悲戚,上前拍拍简宁的肩膀,状似安慰。

      “你……你的意思是?”小郡主杏眼圆睁,不敢相信青衣话,简宁不是洁身自好才不近女色的吗?难道……

      “不错!简大人在一次追捕行动中被歹人所伤,这伤是任何男人都不愿提及的,因为心灵上的伤害要比任何□□上的都要磨人。既然小姐非要听,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简大人他,”青衣慷慨陈词,唯恐不能将简宁贬到体无完肤。

      简宁仰天长叹,一脸哀婉,若是男人也有名节,他的就毁在青衣手里了。此刻他突然觉得求她并不是好主意,虽然不用担心被逼婚了,可往后若想求亲比什么都难。

      “不要说了……我明白,原来他都是为了我,你不要再揭他的伤疤,是我错怪了他……”白衣姑娘歇斯底里,面色激动,不知是被青衣的话所感动,还是恨自己有眼无珠。

      “唉!都是陈年旧事,谁又愿意提及呢?如果不是被逼至此……唉!姑娘如不介意后半生仅仅是单纯的精神爱恋,其实简大人外表看起来和正常男人也没什么区别,况且他相貌英俊,身残……志坚,家产殷实,堪称是大邑皇朝栋梁柱石,你嫁过来倒是多了个可以说说体己话的姐妹,真正的爱是超越世俗超越□□的不是吗?来吧!”青衣眼神满溢着鼓励,她真想看看这郡主对简宁的爱有多深。

      “我不要,我不要姐妹。”那姑娘哭喊着,再也没有皇家威仪,将帕子丢给青衣,一跺脚,飞身朝船外而去。只是刚刚那两道银丝不知何时已被撤下,姑娘轻功不能支持多久,就掉在湖中,却也坚定地不肯回头,奋力向岸上游去。

      “唉!又是沉迷于俗念中的人啊。简宁,你看,她也不是真心喜欢你,不过是欲望和自尊心在作祟,幸亏没娶。”青衣背着手,伏在船栏杆上看着湖中三抹奋力划水的人,夜风里,笑容飘渺诡异。

      一夜未睡,青衣极其疲惫,所有侍卫苏醒后,青衣带着人马打道回府,闹鬼一事终于落幕。

      “简宁,别忘了,你欠我个人情!”跨上马,飞驰而去,晨光中恣意张扬的脸,就那样如一块刻着小脸的金元般坠入简宁冰冷的心湖底。

      洗澡,简单吃了些东西,青衣蜷在床上,安然入睡。忽而,她做了个梦,梦中,一切如云端雾里,铺天盖地的喜气,遍眼红色。她一身凤袍,披着龙凤盖头,被众多宫装侍女推着,强按上凤辇。由正阳门入,抬入九华门内的玉犀宫,鼓乐声歌中,与那身披龙袍冕旒下的帝王行着交拜礼,她娘亲在一旁乐的合不拢嘴,“丫头,我就说你是皇后命,如何?终于得偿我愿了。哈哈哈。”青衣想叫,却发现自己说不得话,只急的满头大汗。她想哭,自己明明是拜过天地的人,怎么能改嫁呢?苏樱,苏樱你在哪儿啊。
      一个翻身,青衣从床上栽了下来,一身冷汗。苏樱这个死人,怎么还不回来?他不在,她就跟个小寡妇似的,即使她死守贞洁,可耐不住别人惦记啊。远在焉知州的苏樱喷嚏连天,揉了揉鼻子,他起身加了件衣衫。她娘是个执着的人,撇开能力不说,她会竭尽全力为青衣踏上皇后宝座扫清一切障碍,劫持了一次陆压,她怕下次她娘会有更极端的做法。起身倒杯水,青衣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夕阳,红彤彤地蔓延开去,似是链接天地间的一抹红绸,若是站在山顶,或许可以攀着那红绸上到天庭上去。

      青衣正冥思间,窗口一阵扑棱棱的拍翅膀声,定睛一瞧,原来是信鸽,咦?她那几只鸽子都被小乔关在笼中,这是哪来的野鸟?青衣走到窗口将鸽子捉住,取下一张小字条。

      “鲁国公八十大寿,西域使者进献了一尊玉观音,三尺高,上好的南疆美玉,是尊神品,观音手中净瓶雨天时既有水自动注满,晴天时自行干涸,卿有意否?五日后子时,恭候大驾。”拿到这纸条,青衣紧蹙眉头,这是谁放的鸽子她猜不到,想必是对她十分熟稔之人,既然如此大胆勾引她去行窃,哼!是阴谋?想和她分赃?还是做了个套引她入网?切!他也太小看人类进化的力量,一千年后的人类那是经过无数道的自然选择存活下来的,这点小骗术就想让她翻船?将纸条烧掉,青衣将鸽子交给小乔,要她拿到厨房炖了做夜宵。

      白日睡足,晚间自然精神。百无聊赖,青衣守在苏樱书房内,详细地看着城防地图,各个王爷家的地形如何,守卫多少,苏樱这里可是应有尽有,他不仅是兵部尚书,还充当着京畿戍卫职责。流云子在屋檐上趴着,将青衣的一举一动详细记录下来,每隔三天他要向苏樱报告夫人的近况。此段时间发生的事让流云子很为难,苏樱走时曾密令他,有与夫人逾越正当交往尺度的男子,一概杀之。可有几位他根本就不能动手,也不敢动手,只有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呈给主子看,由他定夺。

      于是,苏樱接到的家书中就这样记载着,第一页:夫人与当朝陛下在青云山山寨中同房一晚,翌日,陛下与夫人在青云山上相互追逐,夫人娇笑着逃走,约好,后会有期;苏樱脸色一沉,同房?相互追逐?后会有期?他这个夫人不简单嘛!她就没同他相互追逐过,每次她要出去都是点了自己的穴道偷溜出去,苏樱下了决心,他不会再鄙视练武,以他的智慧根本和青衣无法交流,她从来都是武力镇压。

      继续翻着下一页:与大理寺少卿简宁大人在后海边的画舫上共宿一夜,备注:一夜未睡,莺歌燕舞,有俊美侍卫弹琴伴舞,以供二人娱目,天将明,夫人骑马归。苏樱将信笺揉成团,真是反了,平日出出墙也就算了,还敢把人弄到家里去,京畿这四大公子他就不信青衣真有能耐全都勾搭上。第三页:与宁国府温仪公子携手游于一品园,有不少世家公子陪座,由于人数众多,与夫人搭话者不计其数,不便详录。温公子携手夫人赏花,当日未归。

      苏樱颓然靠在椅背上,想着如何能远程控制尚书府中一切,让他家娘子能恪守本分,乖乖呆在家中。养了耀武、扬威两个小东西前日,可不就等着用在这一时。苏樱提笔打算修书一封。

      “大人,大人,刚刚御史田刚来报,焉知州中乱匪竟然勾结南越异族反叛,不巧刚刚与我军遭遇,被俘虏者近三千人,田大人想问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些俘虏。”近来乱匪搅的苏樱心情不佳,他的招抚工作受阻,本不想武力镇压,但对方没有放下武器投降的意思,还将他派去的使者砍了人头,送还给苏樱。

      和平谈判陷入僵局后,苏樱并没有忙于进攻匪窝,毕竟自己不占地利,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如果不能一击毙命,他从来都是静静等待,反正陆压给的粮饷辎重足够支撑一年,若不是尚书府后院起火,苏大人还真不愿意这么快就赶回去。

      抬头看看下首的将领花容,苏樱问他:“花副将,你可成亲?”

      花容不知苏樱缘何问此,肃容作答:“末将已成亲两载。”

      苏樱问:“你随我远走焉知,可担心家中夫人?”

      花容憨厚一笑:“内子聪慧贤淑,恪守妇道,治家有方,从不做让末将担心的事。”

      “那你不怕她……算了。”想从别人身上找安慰可不容易,苏樱觉得自己才是个受尽委屈的小丈夫,前线拼命,还要惦记着家中红杏。为今之计,只有速速解决焉知州内的叛军,他才能回去整顿尚书府内务。

      “抓了三千?”苏樱敛容,将写好的信推在一边。

      “是,还有几名小头目,而且当中一人很可能是乱匪首领,只是咱们的线人不太敢确定,他只远远地见过他一面。”花容据实以答。

      “哦,把他和几个小头头都带上来,我瞧瞧。”

      青云衫,八宝攒金冠束着发,腰间系着云纹宝带,苏樱坐在厅中,如何看都是个白衣卿相,毫无领军将领风度气概。

      几人带到后,苏樱正身,目光在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远山眉一挑,对着下手几人沉声道:“成王败寇,既然输了就是输了,我敬你们都是好汉,不想折辱你们,希望各位也别使我为难,说吧,谁是袁大头?与南越签订的二十一条出自你们何人之手?”

      折扇一展,苏樱如俯视下方兔子的鹰鹫般,笑里含着杀机。

      “你不配来问咱们,叫你们主帅来,弄个军师来,还敢说不是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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