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
心情渐渐恢复平静，程沐感觉有点热，他发现井皓只穿了一件低领的黑色毛衣，他却还裹在黑色的羽绒服里。他轻轻握紧拳头，双手缩于胸前，慢慢地从井皓的怀里退出去。
井皓固执地再一次箍紧他，他小声嘀咕道：“我有点热。”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又迅速闪躲开，井皓这才不舍地慢慢放下胳膊。
程沐这会有点尴尬，穿羽绒服热，可脱了他就剩一件长袖T恤。家里有地暖不觉得冷，但是这房子是十几年前装修的，只开了空调。程沐按着拉链，踌躇地望着地面。
井皓狐疑地打量着程沐：“你这是穿的谁的外套？”
程沐小声说道：“我爸的。”
井皓：“………”
井皓默默地伸手握住了程沐，拉着他走进房间，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白色的毛衣，递给了程沐。
程沐环视着房间，还是那个侧卧，一张上下铺，窗台上散落着一本书，如同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
大概是还不习惯一下子变成这样亲密的关系，程沐仍是有些局促地站着不动，犹豫了一会，还是套上了毛衣。猝不及防上头顶了一条毛巾，井皓用干毛巾揉搓程沐的脑袋，轻声问道：“刚洗完澡？”
程沐不回答，但是这个发现取悦了井皓，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想象出某人不管不顾、着急慌忙地一路狂奔而来，是有多急切地想要见到他。
“坐下来。”井皓拽着程沐坐在床头，打开轰隆隆的吹风机，程沐的发质很软，一不留神就从井皓的指间滑落。程沐的头发被吹干了，脸也跟着吹得红彤彤。井皓收拾完一切，蹲在床和衣橱之间的走道里，安静地看着程沐。
井皓有一双很漂亮的丹凤眼，垂着时眼尾狭长，张开时眼皮会自动形成褶皱，整只眼睛倏地变大。那眼睛里有一泓清泉，深邃中透着忧郁。这会他正专注地盯着程沐，缓缓地摩挲程沐的拇指。
“我不止一次地回想过，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开，我们一起毕业，一起工作，一起建构属于我们的小家，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你说我留学读博比以前有资本才敢爱你，可是你瞧，城市发展的太快，文凭的含金量都比不上房价的上涨速度。我们现在在一起，还要一起努力工作，一起建构我们的小家，把原来没有来得及走完的路重新走过。从物质上来说，我还是没有资本，也玩不起。但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我的敏感、骄傲、倔强还没摧毁我自己，恐怕会先逼疯你。”
“我查阅过一些心理方面的书籍，也寻求过心理医生的帮助，但效果甚微。好在时间是最好的解药，这八年里，我逐渐放弃对世界的仇视，也学会跟自己妥协。我不想让你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我希望你永远肆意洒脱、无所顾忌。我可以抽一支烟？”井皓轻声问道。程沐眸中星光闪动，点了点头。
“我辞职了，就在刚刚。”井皓吐出长长的一缕烟圈，沉声道：“我是为了自己，我想随心所欲地活一次，丢掉那些该死的计划。但我还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回去处理，你等我。我承诺了你，就一定会实现。”
程沐陷在井皓温柔又缱绻的目光里，一把拎起井皓的衣领，狗啃式地咬破了井皓的嘴唇。井皓慌乱中捏灭了手中的烟头，程沐却借机翻身压住井皓，“那你能承诺以后都听我的吗？”
小猫眨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眉毛纠成委屈的八字，虔诚地等着回答。井皓的心软成一弹棉花，在明知有山有虎的情况下，还是入了虎口。
闹钟准时“叮铃铃”响起，井皓迷迷糊糊中想伸手关掉，推了推身上的八爪鱼，反而在他脖颈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发丝划过井皓的鼻子，一股想打喷嚏的冲动痒醒了他。还差一点，井皓拖动着身体往床边靠，好不容易关了闹钟，收回微分的腿时，发现有一点酸痛。
井皓捏了捏八爪鱼的耳垂，轻拍道：“起来吃早饭了。”八爪鱼半睁着眼睛，抬头在井皓的下巴上轻啄了一口，继续挺尸。
井皓：“起床了，懒猫。”懒猫又亲了一下，井皓轻笑出声，算了，就这样陪着睡到中午。
程沐坐在厨房的吧台边，痴迷地看着井皓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程沐笑着问道：“你还会做什么？”
井皓颠了一下锅里的鸡蛋，淡淡地说道：“只会做一些面条和炒饭，牛排煎的也还可以。”转身将一个荷包蛋倒入清水面中，放在了程沐面前。
程沐低头尝了一口，眼睛倏地睁大：“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井皓：“手机屏幕怎么了？”
程沐打哈哈道：“昨天不小心摔了，今天下午大学室友聚餐，一个月之前就定好了。可是你今天夜里就得走，我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你。”
井皓笑着说道：“那我陪你去。”
程沐双手撑在吧台上，凑过去又在脸颊上亲了一口，“乖乖好乖！”
井皓：“……”
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2米的海哥，程沐拉着井皓径直地走了过去。
二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配上标志性的招风耳，旺仔似的说道：“程总，好久不见，带朋友了！”
程沐笑着介绍道：“我——朋友，最近刚回国，夜里要走，就一并带过来吃饭了。”
海哥回了连云港做海鲜，现在是水产市场的大老板，土豪道：“程总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坐下来随便喝随便吃。”
神棍伸出手，礼貌道：“怎么称呼？”
“井皓。”
海哥摆摆手，冲神棍说道：“哎呀，就我们几个人，你搞的跟商务会谈一样，这里没有明星、老板，快坐下吧。”
程沐小声在井皓耳边补充道：“经纪人，高蕊就是他带出去的。”井皓点点头。
几个人上天入海乱吹一通，一顿饭吃到天黑，程沐不得已打断：“兄弟们不好意思，井皓夜里还要赶飞机，晚上陪不了大家了，下次再聚。”
二牛：“行，我们□□正都在一个地方，就看海哥放不放你走。”
海哥打了一个饱嗝：“不要紧，我在浦江边买了一栋别墅，以后估计会长期住在这边。”其他四个人俱是一众沉默，默默地比了一个大拇指：牛逼。
神棍拿起酒杯，站起来说道：“那我们就再敬一杯酒。”
二牛跟着站起来，附和道：“该敬的都敬完了，还有啥？”
神棍目光闪烁了一下，低声道：“那就恭喜程总！”
程沐不解道：“恭喜我？“
三个人突然低眉挤眼，露出猥琐的目光憋笑不语。程沐有些诧异，呆呆地问道：“你们……”
海哥一拍程沐的背，低声道：“我们不是有意的，当年无意中看见的。”
程沐瞪着圆目，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一直被蒙在鼓里是他自己。
二牛嘿嘿一笑：“当初我们也很吃惊，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只能装作不知道，你别生气呀！”
程沐先低头看了一眼井皓，发现井皓也正看着他，表情柔和，在桌子下握住了他的手。程沐拉着井皓站起来，举起杯子：“谢谢，谢谢你们！”说完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
神棍松了口气，也举起酒杯：“恭喜陈总心想事成，也祝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大家都举起了酒杯，闷了个底朝天。
时光终究把爱你的人留在了你的身边。
原以为上了大学就会拥有很多很多属于两个人的自由时间，真的上了大学之后，程沐发现他的自由时间是很多，但井皓却比高中更忙了。
打个比方，原来一群人向终点冲刺，有人是走、有人骑自行车、有人骑摩托车、有人开轿车。这时候开轿车的不费劲就容易拔得头筹。但是现在你一看周围，大家都旗鼓相当，一水的同性价车里，要想赢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程沐也问过井皓，为什么当初选择保送，凭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更好。但是井皓却说越想往上走，就越得吃得更多的苦。他不怕吃苦，但大学里他就完全没法分心干其他事情了。他不希望买一个苹果都向别人伸手要钱，他做不到，他也不敢保证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一定能取得想要的结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绝不能只留有一种选择，否则还没走到终点，自己就先崩溃了。
他以前如果是花了60%的精力留在了现在这所学校，那他现在花80%的努力就有很大的希望获得自己想要的，还有20%的精力用来学习其他东西或者兼职赚钱。
好在程沐本身就是一个很会自娱自乐的人，高中时身边一帮损友，大学时又收获一帮傻逼室友。
程沐的寝室是个四人间，一面是四张上下铺，一面是4格书桌和4面柜子。靠近门的下铺住着一个来自连云港的大兄弟，大概是从小吃虾蟹，长得像哈利波特里的大个子海格，身高一米九八，穿上鞋正好2米，卡着门。因此收获外号：海哥、卡门神。
海哥的上铺是南京的一位小哥，长得白白胖胖，有一对抢眼的招风耳，经常在宿舍叫唤：“程总，要下牛辣楼奶吗？”程沐总是不厌其烦的打趣道：“你帮我下牛辣个楼奶吧。”在宿舍排名老二，江湖人称：二牛。
程沐靠着阳台住在上铺，下铺跟他都是本地人。那哥们很逗，高考后就彻底放飞自我，对于当老师一点想法都没有，整日要么窝在宿舍里打电竞，要么组织一群女生追星看演唱会。每次出行就他万红丛中一点绿，浓浓的勾栏苑集体出来拉客即视感，是全校闻名的鸨哥。
相较之下，程沐就显得中规中矩多了，成绩马马虎虎，人缘倒是不错，谁见了都热情地呼一声“程总”。
他们四个在阳光下游过湖泊高山，在灯光下踩过彼此的影子，在失恋的颓靡中放声高歌，在食堂的饭桌上品味四季。
2011年-2012年，我们让彼此的时光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