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他不擅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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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比赛结束，我和poliy打算趁着吃饭时间人少率先冲到水房打水回寝室洗澡，没想到女厕所里早有人捷足先登，我们只好端着脸盆跑到了离寝室楼有一大段距离的澡堂，这个时间点，澡堂里位置也都满了，其中一个只有冷水味的也被人占据，我们只好在门口等着。
Poliy和我都有相同的一点，就是洗澡不喜欢跟别人一起，所以平常在寝室那边的女生厕所洗澡都是一个进去洗了另一个在门口守着，因为这事儿不知道被我们寝室的人说了多少次我们有毛病，两个人洗澡有什么，有人还同蹲一茅坑上厕所呢，是亲眼所见。说归说，我们还是照旧，说好听点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听点就跟那狗改不了吃那什么一样。澡堂里有隔板，好是好，可对于我这条懒虫来说实在太远，再说一墙之隔就是男澡堂，他们有什么动静我们这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十有八九我们这边的动静也让他们收入耳中，我总觉得怪怪的，老是想着某天墙与墙之间会多出个洞，这就叫望眼欲穿，谁望谁，谁想望，自个儿心里都有数。
等着的间隙我同poliy说起操场上的事，她笑的差点抱不住脸盆：“你不是吧你，小温碰上你可够倒霉的，这下她够呛，遭殃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得意的抹了一下鼻子：“这叫一报还一报，老天爷不报我自己报。”
Poliy抿着嘴笑：“你啊，咦，你和黎昕又闹别扭了？我看他满脸不爽的拉了陈谨走，除了你，还有谁能把他气的脸色发青。”
一提他我就没劲，我坐在身旁的石阶上，叹了口气：“还不是比赛那点事，他怪我没停下来帮那女同学，他说他看不起我，我的人格尊严严重受到了侮辱，我理他才怪。poliy，如果你是我，你会停下来吗？先人后己？先己后人？不管哪一个都挺折磨人的，人生何处不选择啊这真是。假如我停下来没给班级拿到名字说不准会被某些人鄙视死，现在我拿到名次可又发生了那档事照样被人鄙视，反正我就是被鄙视的命，你鄙视我吧。”
Poliy扑哧乐了：“你在绕口令吗？我不知道我会怎么选择，每个时间段想法都是不一样的，不管你做了哪一样选择你最后还是会后悔，那性质就是一样的，我只知道既然做了就不要再想不要再给自己压力，再给自己增加烦恼。”
我近乎崇拜的看着poliy：“陈黎昕说的话和你几乎能对的上号，可我听你说着特舒服，好像完全不是一句话，你说的话怎么都那么有哲理呢。”
Poliy嘿嘿笑：“我接受你的赞扬，收下你的崇拜啦。”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洗好出来，poliy说我头发比较短好清洗加上手臂上有擦伤费不了多少时间让我先进去洗，我也不跟她客气。换我在外面等她时，天色已经变暗了，澡堂里开起了灯，我的肚子也开始饿的咕咕叫。
我把脸盆搁到边上，拿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朦朦胧胧的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我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四周看了一圈，周围暗暗的，我也没看到什么人，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我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隔了两三秒的样子，我又听见了有人叫我的声音，一声叫的比一声急，又好像不敢过于声张的样子。
我放下毛巾，随手抓起香皂盒提心吊胆的顺着声音的方向找了过去，离的大概有一两米，我才借着昏暗的光线分辨出是老郑的轮廓，他拨开遮掩在身前的树杈，咧嘴一笑：“哥们儿好巧你也洗澡呢？”
我还记得白天他笑的那股阴暗劲，跟杨白劳似的，我掂了掂手里的肥皂盒，终究忍住没往他头上去，我白了老郑一眼：“我没事难道跑这里喝开水啊。”
老郑仍是笑，示意我蹲下说话，他处的位置刚好是两棵枝繁叶茂的小树中间，恰好挡住过往人的视线，我老大不情愿，这搞的跟干什么见不得的事情似的，而且我刚洗过澡。老郑硬逼着我蹲下，我被他弄的有点儿没辙：“有话你直说好不好，我跟你不熟。”
他一动不动的蹲在树与树之间，借助天色之便完全看不到他人，所以在外人眼里估计我跟“树”讲话的行为很怪异，我无奈的钻进树丛：“赶紧说话。”
老郑往我身边来了一点：“我吧其实也没什么事，这么说吧，我是为李彬来的。”
我啪的站起来，动作太猛以至于被树枝打到了额头，差点没戳瞎我眼睛，我捂着头又蹲了下去：“不要跟我说他，我们绝交了。”
老郑啧了一声，语气变得有点儿语重心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哥们儿我这么跟你说吧，李彬中午到现在就没吃一粒米，你以为他为了谁这么折腾自己啊，你以为你男人是他撞的吗？撞的人是我，是我老郑，郑建峰，知道我为什么撞他吗？那小子，明明是李彬老乡撞飞了你他还把你气走了，我们可都瞧见了啊，你坐那儿憋着眼泪，我和李彬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但是我发誓，以我和我们家小敏的下半生发誓，李彬最多只是瞪他几眼，出手，哦，不，出身体撞飞他的人绝对是我，跟李彬一点芝麻大的关系也没有。”
我听的愣住了，老郑不像会撒谎的人，那么，是我误会李彬了？我都骂了他什么来着？弄了半天，这只是个误会？
老郑的脑袋探到我眼前，我揪住他的衣领拿起肥皂盒给了他一下把他推倒了一边：“你给我记着你，以后找你算账。”
我扒出树丛，听到老郑藏不住的笑声：“哎，他在寝室呢……”
到了男生寝室楼下我却犯了难，李彬寝室在三楼，我不好意思直接冲上去，上上下下进进出出的人又不知道那些人住在几楼，偏偏同班的男生楞是没瞧见一个，真是兵到用时方恨少，平常看他们一大堆人老多了。
我来来回回踱着步，仰着头望着三楼他们寝室的方向，好几次都想开口直接叫他下来算了，又怕他还在生我气，那我被围观了多丢面子。我实在下不定决心，一下子这不好，一下子那不好，也不知道自己来回走了多久，直到我撞到从澡堂那回来的老郑身上。
老郑似乎不大敢相信的看着我：“别告诉我你一直就在这晃悠，成了成了你等着吧，我给你叫去。”
我小声的说：“别说我等了很久了。”
老郑回过头笑：“你放一百个心吧。”
随着老郑上楼的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的心里越来越紧张，我甚至不敢去男生寝室楼的楼梯，我不知道自己是害怕他不下来还是害怕他下来，他下来了我该说什么，像以前一样打着哈哈还是先道歉。
我正胡思乱想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喂。”我忐忑的转过身，看到脸色不太明朗的李彬，他漫不经心的活动着脖子，“有事快点说。”
我仅有的一点信心被他这句冷冰冰的话磨的只剩下粉末，我扯了扯嘴角：“也没什么事，就，就老郑跟我说我误会了，我本来想跟你道，道个歉来着，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必要了，我不浪费你时间了，你上去吧。”
我扭过头就走，李彬小跑几步挡在了面前：“哎，有你这样道歉的吗？谁告诉你没必要道歉了，你必须给我道歉你听到没有，不然我们就真的绝交了。”
我愣愣的抬起头：“那我们白天是闹着玩的吗？”
李彬露着牙齿开心的笑了，很小心的给我左肩膀来了一拳：“你甭指望那么容易就甩开我。”
我学着他的样子敲他的肩膀，觉得两个人笑的跟白痴一样。
运动会过后的日子，忙碌而充实，学习任务渐渐加重，预备党校的学习终于紧锣密鼓的展开，团委书记干起了他该干的实事，不再按着册子来，我和poliy害怕一分心错过许多重要内容，作业不再带到阶梯教室去，而晚上加点赶作业是常有的事，常常一到宿舍挨着床就能睡着，连梦都做的很少，加之学校各种各样的竞赛层出不穷，先是就学校运动会要求各班写“赛后感”，而后举行全校作文竞赛、美化寝室比赛，过后是美化教室比赛，从开始到结束总共花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鲜少想起陈黎昕，而他也没有到鲁中来找我，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它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你想起一个人，也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你忘了一个人的存在。
天气越来越冷，气温越来越低，大家都穿上了厚厚的衣服，一说话嘴巴里哈出团团雾气，我感叹着明明不久前还穿着短袖短衫在运动场上比赛，一眨眼就冷的那么厉害，然后才反应过来我和陈黎昕已经那么久没见面了，连回家我都刻意避开会遇见他的某条路，某个时刻。
离圣诞节还有两天的时候，学校再一次给我们休息了不到几天的学生又分配了任务：为迎接元旦设计黑板报，名为迎元旦，贺新春，学校将统一在元月三号进行评比，获得前三名的班级分别给奖予200元—50元不等的班费。那时不管是200元还是50元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诱惑，柳老师承诺如果在此次比赛中胜出将拿出全部班费来一次狂欢，这对大伙儿来说都是一个动力，来到高中的第一个圣诞节我们并没有像其他班级那样大张旗鼓地庆祝，只是买了点水果瓜子各自分着吃然后张罗着办板报的计划。这次计划主要由几个班干部负责，所以没我这个课代表什么事，在我暗自庆幸这次可以好好休息时，文艺委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提到了我。
说起来还是因为全校作文竞赛和美化寝室比赛那俩件事，我好巧不巧的二连胜。全校作文竞赛主要写森林防火方面的我得了优胜奖，美化寝室的学校取了个命题为“我与室友”的作文让我们写，优秀的登到了校刊上，我荣登第一页，而且接下来就是我那篇优胜奖的作文和运动会的开场白，就因为这个原因，文艺委员提议说将板报设计留一块给我，我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三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可是负责人们都接二连三的同意了，都说看好我。
设计板报很费时间，从最初的计划制定到中间的变更到最后的总方案就耗了三天，我们日赶夜赶，抽出自习课和体育课时间画画，找文章，看着最初黑黑一块板上面出现花型、图案、文章，内心的喜悦不言而喻，到最后落到我这儿的时候时间只留下不到四十八小时，而原本最初说留下一块给我的板报早已填满，取而代之的是要我布置好黑板右边的那块约莫半个黑板大小的白色墙壁。这就是他们给我的任务，我手上的资料无一用处。
星期六晚上天下起了小雨，我没有回家，留在学校琢磨那块墙壁该怎么设计好，教室里就我一个人，外面黑漆漆的，黄昏的灯光在雨水的冲刷下似乎变得更加暗淡，浓浓的黑夜如同将它们吞噬，我心里不是不委屈，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干脆推掉算了，可我怕别人会说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经不起那样的批评。白天小狸还有poliy在回家之前都来帮过我，可我自己都没想好这墙壁要弄什么，她们也只能尽最大程度帮我撕掉黏在上面的纸张。
我拿了颜色不一的粉笔，想效仿初三那会儿我们班那个画画奇才在墙壁上绘出葡萄和葡萄架，就算简单也比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的墙壁好，可我画了半天只是把原本干净的墙壁弄脏。我泄气的爬下凳子把粉笔扔了，脑子晕晕乎乎的，有点儿不受负荷，这两天我都没好好睡过，晚上想的尽是板报的事，我想先趴一会儿，等会儿再起来继续弄，我希望我能做一个梦，醒来一切都是假的，或者在梦中我能像马良一样得到一支神笔，这样想着，我竟然慢慢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打了个得瑟醒了过来，右脸颊被桌子铬的钝钝的，疼疼的，我换了方向，迷迷瞪瞪的看到陈黎昕趴在桌子上偏着脑袋看着我，我半眯着眼睛，看到他的嘴角动了一下。
我蒙登转向的看着他：“你不是说讨厌我吗？我真的很讨厌对不对？”
陈黎昕微微笑了：“你还是睡觉的样子比较可爱。”
我的喉咙紧紧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听到自己干涩的笑声：“我以为你再也不要见到我了，我害怕见到你。”
陈黎昕温和的看了我一眼，笑，他缓缓站起身，越过桌子一点一点俯首，将他的嘴唇贴上了我的，耳边静的只剩教室外通透的雨声，滴答滴答。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身后那面墙壁，我离开快要令我窒息的吻，指着墙说：“什么东西啊？”
陈黎昕平缓着急促的呼吸，不大好意思的笑了：“这些我实在不擅长。”
我站起来走到墙底下：“可是这些是什么？”
“许愿树啊。”
“许愿树？”
“对啊，”陈黎昕站到我身边指着他所谓的树干，“你看啊，这些是枝干，到时候在枝干旁边贴些小纸条就是叶子了。”
我有点儿哭笑不得：“我以为你样样行，这树也太丑了。不过比没有好，算了，我实在想不出来，就这样将就吧，明天看看能不能骗那些人在这树上挂些什么愿望。”
结果这次比赛我们班与奖项无缘，问题倒不是出在那棵鲜少有人问津的许愿树上，而是其他班级的设计过于出众，听说评比犹豫再三才定下了三个班级，为了对每个班级表示鼓励，比赛结束过后的第二天各发了两把扫帚，也算对我们这群人一点慰藉。
高一上学期放假的那一天，许愿树上贴满了小纸条，属于我的那一片绿叶掩盖其中，人们或许喜爱寄托无望的希望于各种各样的事物中，正是因为知道无法实现，所以那片小小的寄予才难能可贵。倘若有一天真的实现，谁还会记得在这个地方自己曾许下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他不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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