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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公子闻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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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欢这一觉睡得深沉,直到日中才醒来,外面依旧人流挤挤,该到的都已经到齐了,他之所以醒来还是被人群的嘈杂声给吵醒的。
“公子,您醒了。”荻苼看见长欢醒过来,赶紧端了茶水给他醒神。
“什么时候了”
“午时了。”荻苼服侍长欢起身净面,刚才他们还在睡的时候郡主派了人来找公子,告知郡主已经在校场看比试了,来人得知公子在睡觉也没有闹醒他,留了话让公子醒了去校场坐堂处。荻苼觉着郡主知道公子上午惹的事儿了,公子这一去肯定会被郡主责骂的,到时候自己可能也要受责难的。
“郡主刚刚使人来问了,若您醒了就去坐堂。”
“行。”
长欢睡得好精神也好,带着人安步当车的一路走去坐堂处,完全没有荻苼忧心忡忡的模样。那边有专门设置的看比试的高台,也叫坐堂,高台分三层,最上面共五面华盖席坐,二层座位较多,一眼望去,似乎都坐满了人。最下层也是站满了人,各家少年公子,济济一堂,时而发出一阵阵喝彩鼓掌声。高台设置得恰到好处,上华盖下席坐,既遮太阳又可以吃茶水点心。这校场比试不仅只有世家公子聚集,还有女眷入席,不过众多女眷都在一二层,或是坐着或是站着,看着兴起时也跟着喝彩,或有被下场的少年公子捕获芳心的,一朝倾心,唯君不许。长欢到的时候,正是比试热火朝天的时候,没有人有多余的心思去打量他,况且许多人没见过他,以为是哪家庶子或是新贵中人也不特地在意他,毕竟在故里,身份才是最有用的。他一路泰然的走上第一层,安阳郡主正居正中席位,眼见着他出现,双目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端坐着看着他一步步上前。她一生无亲子,后来却得了个长欢,虽然孩子是她强取豪夺过来的,但在她眼里长欢就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和谢厚远两人共同养育的孩子。很多个夜晚她看着长欢,既是满足又是悲哀。能有长欢她很高兴,很满足了,可是她遗憾啊,这个这么像她的孩子,这么乖巧,惹人喜爱的孩子却不是她亲生的。他只称呼她为母亲,因为他还有娘亲。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羡慕宋刘氏,那个要分去她孩子一半亲情的人。
“母亲。”长欢行至安阳郡主面前俯身作揖。
“可休息好了?刚才你睡着了也没有让人惊扰了你。”
“孩儿很好,让母亲久等了。长欢见过众人夫人。”说着,长欢又与几位夫人见礼。
“郡主,这莫不是长欢公子吧?”左右两边的夫人们见此情形连忙出声询问,这个少年一出现就夺走了郡主的所有目光,她们也在暗自揣测着少年的身份。
“正是小儿长欢。”安阳郡主拉着长欢的手对着出声询问的夫人回以肯定的答案。
“哎呦,这我们可不能坐着了,得见见礼。”那夫人一拍手,说着就要起身,其他人也开始行动,安阳郡主连忙打断她们,几位夫人也只好坐回去,但其他侍从小姐还是端端正正的行了礼。长欢不敢托大,亦是对着几位小姐回了礼,翩翩公子玉树临风,正是姑娘家心心念念的夫郎,长欢的彬彬有礼惹得那些姑娘红了脸,就算退回去也总是偷偷偷瞧长欢。虽然长欢是亲授名位,与这些人相比,身份高人一等,可在这众长辈面前是不能担起她们的拜礼的,不然遭外人诟病。
“哪里的话,长欢是晚辈,莫要如此,会折了他的福气的。”安阳郡主笑着回绝,眼里尽是笑意。
“公子真真是好相貌,宋府公子皆是皇城中有名的俊秀公子,长欢公子相貌不凡,必当得起皇城第一。”
“是啊,公子一来,这里的人都显得黯然失色了呢。”
“不要这般夸他了,你们多夸夸他,他一会儿就得得意了。”郡主以手帕掩着面轻笑,只露出一双笑弯了的眼睛,眼角依稀可见浅浅的皱纹,安阳郡主虽然已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很好,不细看她的皮肤依旧很白嫩,五官也很精致,今日的妆容看起来格外显得雍容华贵,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公子要不要下场去玩玩?我家哥儿才去呢,我让他带公子去试试。”坐左侧的夫人提议道,长欢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安阳郡主否决了。
“多谢王夫人了,可长欢不擅长这些,还是不要去了,万一给伤了不好。”长欢不知何故的看向郡主,郡主端了热茶要喝,期间抬眼看了一眼长欢,那一眼饱含了很多东西,也就那一个眼神让长欢想起了上午的事儿。过了这么久,事情肯定也人尽皆知了,必然会被传进她耳朵里,她肯定是知道了,所以才会有中午使唤下人去找他一事,结果自己睡着了现在才来。但当着其他人的面,郡主是不会说什么,所以现在她才会拒绝自己再下场,怕惹事。
“郡主想得周全。”王夫人本就是想让自己家儿子同长欢多点交集,拉近点关系才提议的,只是她的提议被否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收了声音坐好。
说起秦颂雅,早上长欢到的时候他还在府里,因为他妹妹秦颂致也是要去的,姑娘家梳妆打扮就是好些时候,他又不能扔下妹妹一个人先走,只得一个劲儿的催促,结果他到了校场的时候去找长欢,已经找不到人了,他还以为这次校场比试他没有来呢。后来却听人说,早些时候校场来了个陌生少年带着一文一武两个侍从,在箭场和丞相李怀玉动刀动枪打起来了。秦颂雅觉着这个陌生的,有一文一武两个侍从的陌生少年应该就是谢长欢不错,但他不相信能和李怀玉打起来的人就是谢长欢,他知道谢长欢不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觉得这个消息应该是被人添油加醋了,于是后来又去听了另一个版本的消息。校场来了个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的陌生少年,结果不知怎地和奸臣李怀玉怼上了,少年气性儿也高,直接举箭对向李怀玉,千钧一发之时,少年自知不是李怀玉的对手,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后来被宋大公子带走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由两个信息总结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谢长欢拿箭忿李怀玉了!忿的不是别人,是那个能和皇帝摄政王对着干的李怀玉。秦颂雅替兄弟扶额悲叹,明明才回故里,却一来就惹上了姓李的,要是真的惹怒了李怀玉,被抓住把柄再参到御前,皇帝可能也要为平息李怀玉的怒火稍稍惩戒长欢,毕竟李怀玉是朝廷文臣之首,一百朝臣,足有一半者唯李怀玉马首是瞻。可能安阳郡主也会责罚长欢,届时……长欢就惨了,他爷爷生气了揪起他就是一顿狠揍,谢大人是名武将,应该,也会那样子揍人吧。他听到的消息就已经被传成那个样子了,现在也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了,但愿长欢平安无事。秦颂雅放心不下谢长欢,围着校场找了一圈人结果都没有找到,但是看见了安阳郡主,可是他不敢找安阳郡主问谢长欢,要是长欢真被她赶回郡主府了就是火上浇油了。因为放心不下谢长欢,内心忐忑不安,上午的几场比试输了好几次,其他人见此也不敢去触秦大世子的霉头,后来好不容易看见了谢长欢平平安安的出现了,结果他怎么招手人都没有看见他,谢长欢正心无旁骛的走向高台处的安阳郡主处。看见长欢与郡主两人神色无常,而且有说有笑的,秦颂雅也就渐渐放下心了,结果心定神正后,发现自己的分数居然是场上最低的。他秦颂雅是谁,皇城第一,能文能武,射箭骑马样样精通,才艺双全,今天居然垫了底!这怎么可能,这群人要不是趁着他今天心情不佳,发挥失常,怎么可能会赢得了他,今天还剩下半场,要是不赢回来他都不好意思自称皇城第一纨绔!
“长欢!”谢长欢好不容易从郡主及一群热心夫人处脱身,还没挤出校场就又被人拉住了,在上面被人围着不停的说话本就觉得聒噪,心下烦闷,现又来事,本来还想发脾气,可听声音熟悉才堪堪止住了脾气。这秦颂雅早些时候找他的时候不出现,现在完事儿了才不知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
“你怎么现在才出现。”
“我一早就到了好嘛,是你不知道躲哪去了,所以才没有见着我。”被谢长欢这般指责,秦颂雅顿时没好气了。勾着他的肩膀正要把人带去偏僻人少的地方说正事,结果又给人拦下了。
“哥。”光听着清脆的声音就知道是个怎样的妙人,少女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上着白色交领素色云纹上衣,下裳是鹅黄色的百褶八宝如意裙,上衣边和袖口都绣着白色铃铛花,腰间缀着一条以不同形状的玉佩穿上彩色丝线串成的带有白色流苏的禁步。手肘处披着白纱披帛,中分发髻,露出饱满的额头,耳边贴着一对淡蓝色的绢花华胜,脖颈两边各扎有一条小辫垂在胸前。眉心还贴着时下最流行的花钿,一对远山眉颜色略淡细长而舒扬。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两颊晕红,肤白如脂玉,双目犹如一弯清泉,清澈而顾盼生辉,精致的五官如画中仙人,美艳不可方物。皇城的公子小姐多是上人之姿,由秦颂雅和他妹妹秦颂致就能知道,皇城养人,养美人。
“致儿。”秦颂雅和秦颂致多少有些相似,站在一起会发现他们的眼睛鼻子如出一辙。秦颂致叫完秦颂雅就转头喊了长欢,她这一喊不仅秦颂雅惊讶连长欢也意外。
“长欢哥哥!”
“哎呦,你还记得你长欢哥哥啊。”说起来,秦颂雅当初可没有认出长欢来,秦颂致却能认准人,真是令人意外。
“哥,我是刚才在上面看见郡主了,自然就知道郡主身边的人是长欢哥哥了。”原来刚才郡主与长欢坐在上首时,秦颂致就在二层座位上同她的姐妹坐着,起初也和旁人一样被如玉少年的天人之姿给惊叹到,继而推测长欢的身份,直到安阳郡主携着他的手同几位女眷夫人介绍,又早得知安阳郡主及谢氏一族已回皇城,才肯定那少年便是她幼时对她甚是疼爱的谢长欢哥哥。
“长欢,看你一直盯着我妹妹,是不是被致儿迷住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勉强认你做妹夫的。”秦颂雅故意打趣道,惹得秦颂致红了脸,长欢没见过还拿自家亲妹子打趣的,见此连忙给了秦颂雅一手肘,正中他腹部,疼得他捂着肚子叫痛,发誓要报仇。
“你傻了吧,我只是多年没见致儿,没想到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像致儿这般貌美的女子定许给这世界上最好的儿郎。”长欢看着秦颂致一番肺腑之言,他拿秦颂致当妹妹,自己处在和秦颂雅一样的位置,要是有一天她出嫁,他定会以兄长之名给她送嫁。
“得了吧,我也就开开玩笑罢了用得着这么认真吗?”经过这一番玩闹,他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拽着长欢就要去他早就打探好的地方私聊,还不忘支走秦颂致。
“走了,我还有话问你。致儿你在这里转转,到时候我来找你。”
“哥……”我也有话说啊。秦颂致有些失落,她还想和长欢哥哥多说说话呢,结果还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就被哥哥给带走了,下次要是他不来秦侯府她也不能出府去郡主府找他呀,明明他们之前都已经见过了,怎么也不把说上话的机会让给自己,臭哥哥!秦颂致气得在原地跺了一脚,才回去和她的好友继续看比试。结果如她所想的一样,她一回去,她身边的其他姑娘小姐都相继来询问刚才同他们兄妹在一起的那个少年郎是谁,这种被追捧的感觉很满意,秦颂致的心情顿时就好起来了,一扫刚才秦颂雅给她的坏心情。
秦颂雅领着人找了校场外围的空地上,方圆几里,视野开阔,空无一物,很适合说隐晦的话。两人站在这里唯一的一棵大樟树下,燕谟与荻苼自觉的守在远处,秦颂雅看了看周围确保不会被人听去才低声问长欢。
“你上午怎么回事儿这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你不会真和李怀玉结仇了吧?我们是避之不及你别给自己找事儿啊。”
“哪能,我就和鼎鼎大名的李相互相认识了下。”相较于秦颂雅的谨慎长欢就显得不当回事儿了。
“不说算了,我给你说啊,你这性子得改改,怎么还是那样招事惹事的性子呢。”秦颂雅颇语重心长的知会长欢,他与他是多年的交情了,自然希望好友一生顺遂。但长欢显然不以为然,面上无所谓惧,但内心却跟明镜似的,他从来不是自以为是的人,他所做所为必有缘由,权衡利弊,最终的得有所获,只是过程不为他人所共知罢了。这故里水深,有人在放套,他们谢氏是一条鱼饵,翻云覆雨,不试试怎么知道谁是谁的饵呢。
“就你觉得我性格不好,刚才那些夫人都说了,我最知书达理了。”
“我呸!你谢长欢要是知书达理我算什么,我不就是文质彬彬温文儒雅了嘛。 ”以他秦颂雅在皇城故里的所作所为,无人不说一句:秦侯府世子,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穷奢极欲。虽然情有可原,但谁家私下里没有点无可奈何呢。以前同谢长欢一起在皇城的时候,两个人明明就是一丘之貉,现下他秦颂雅是不学无术他谢长欢还能是个清隽雅致的翩翩公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