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喂 ...
-
“我是失去太阳的向日葵。”
傍晚，街角巷子里一家偏僻的牛肉面馆前。
许尔刚刚吃完一份招牌牛肉面，迈出面馆门口的脚在看到巷子尽头驶出的一辆垃圾运输车后收了回去。
哪怕他失去了一些情感，但出于人们约定俗称的‘礼貌’，许尔认为应该等到垃圾车走过这条巷子再离开。
于是他退回门内，避免在狭小紧凑的巷子里与被占据绝大部分的垃圾车分生死。
那辆车很干净整洁，且为了避免与巷子的墙体发生碰撞或剐蹭，行驶的很慢，因此尤为平稳。但许尔仍看到车辆上似乎掉下了什么东西。
颜色红黄掺杂，二者相持不下，分庭抗礼。
许尔没有【好奇】的情绪，对此视若无睹。
但他伸出的脚却正好踩在了那个东西上。
柔软，但隐约有些坚硬。
许尔转了个方向，将脚收回。
这次，他看清了那个东西的全貌。
那是半截被人硬生生撕扯下来的耳朵，断面错落不齐，血色尽失。
那半截耳朵像是无限规旋矩折的楼梯，一直延伸到众人最畏惧最难以承受的噩梦中，那是一片纯黑的深渊，将使曾一睹祂面貌的人永世沉溺于最惊悚的梦境中。
但许尔是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他平静到近乎诡异的接受了这一事实，无论任何漫卷的狂风也无法在他的上空掀起浅淡的水纹，却宛若那里空无一物一样一脚踩了过去，直接离开了巷子。
巷子尽头有一片浓黑的阴影，那片阴影看到许尔从巷口离开后波动片刻，随后归入沉寂。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回到家的许尔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昏沉的太阳没入黑暗，随后宁静的月亮从同一处升起，整座城市落入了柔和而凉爽的夜晚。
这个夜晚是特殊的，睡眠较浅的许尔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的大脑和身体一起短暂沉寂了下去，以至于他并没有被细碎的噪音吵醒。
将他从睡眠中唤醒的是一阵巨浪一样，近乎让他窒息的剧痛。
许尔猛地睁开眼睛，他甚至来不及反抗，只来得及看到一双疯狂的眼睛，也只来得及感受到逐渐流失的生命。
对方非常冷静，第一刀割开了自己的脖子，第二刀开始折磨自己，下刀快速利落，每一刀都深深刺入他的血肉。
许尔无法说话，嗓子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他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血液夺取了他的生命力，让他的眼前逐渐失去了焦距。
濒死的前一秒，许尔听见对方一声不屑的嗤笑，和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那是他的心脏。
【【许尔】你好，我是你的个人系统0146，你因【断音】内部漏洞被牵扯进入游戏，为了保证你的个人安全，我将在游戏过程中全程保护你。】
一道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在脑内响起，宣告着近乎让人世界观崩塌的信息。
而许尔站在一片漆黑里，他神色平静，没有任何死而复生的狂喜，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样，面色平静如常。
他的指尖轻轻落在脖颈上，感受着自己脉搏的跃动和蓬勃的生命。
他意识到，自己死而复生了。
【喂？能听到的我说话吗？】
许尔面前的空气忽然出现一圈漾起的水波纹，从波纹中央挤出一只纯白的毛球。
毛球甩了几下毛，露出一双黑豆一样的小眼睛。他凑近许尔面前，被许尔那张脸吓了一跳。
【我靠，你怎么这么帅？】0146沉浸在欣赏美颜中不可自拔，直到许尔出声，他才回过神来。
“你是0146？”被叫到编号的新手系统一个激灵，立马飘到许尔面前，打算尽一把自己的职责，给许尔展示一下自己把《系统就职手册》倒背入流的强大实力时，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机械音让它不大的豆豆眼立刻变大了一圈。
【没时间给你介绍基本信息了，副本强制开启，你要进。】
0146落在许尔肩膀，伸出两只小黑手在空气中一顿操作。
眨眼的时间，许尔面前出现了一家世人耳熟能详的店。
沙县。
周围真人相差无几的行人与许尔擦肩而过，或直接穿过他的身体。
这里人来人往，正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喧闹的声音好似与许尔隔了一层厚障壁，听不真切。
这时，0146出声了。
【欢迎玩家【许尔】进入【副本：点燃】】
【本游戏采取实名制，未满十八岁以上的玩家禁止参与游戏。】
【副本简介：2xxx年，四线县城的唯一一所中学合阳中学发生了一场命案。高三X班一名女学生尤某从合阳中学教学楼顶层跳楼自杀。原因为学业压力过重。
但尤某死亡后的第七天，合阳中学的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
她回来了。】
【副本任务：找到尤某死亡的真正原因。】
【【许尔】的身份是【合阳中学附近新任花店老板】】
【现在，副本开始。】
花店…“0146，指路。”许尔出声叫停在他眼前乱窜一气的0146，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投来异样的目光。
没有反应，都是NPC？
被叫住的0146一手急停站在许尔肩膀旁边，【花店还是哪儿？】许尔接着说道：“花店。”这回，他看到有人朝他投来了目光。
那是一道惊讶的，饱含喜爱的目光。在对方靠近自己前，许尔跟着0146调出来的导航面板离开了这里。
副本以外的东西听不见，副本内设的东西可以听见。
就是NPC。
不设标记，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借自己判断。
没拐几个弯，许尔就到了自己的花店门口。
花店装潢简约，内部设施一览无余。
【这么简陋？】0146有些嫌弃，他躲在了许尔脖颈后面，探出半个身子左顾右盼。
许尔没有任何情绪，从濒死进入无限流游戏，到开启副本，他就像寻常在家周围逛了一圈的普通人一样心如止水。
他推开花店的玻璃门，被袭来的尘土扑了一脸。
0146打了个激灵，他一个跳跃扑到许尔侧脸上，一顿摸爬滚打，把许尔的侧脸擦干净了，但整个系统变得脏兮兮的。
“你受不了？”许尔看向0146。
【事实上，我原来是干家政的，本能，改不掉。】
0146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它一边两把扫帚，像龙卷风过境一般将灰尘整个掀起。许尔站在门口，出于礼貌，他关上了花店的门，防止灰尘出去。
没花多少时间，整间店铺焕然一新。
0146一脸满足，它飘在许尔身边，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杰作。
许尔没出声，他随便坐在了一个椅子上。
发泄完打扫卫生的本能的0146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许尔，发现他没什么事做。
正打算给许尔科普时，它听见了一阵嗡鸣声。
手机的声音。
许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着备注上标明的弟弟，他接通了电话。
0146忽然凑近他耳边说悄悄话。
【许尔，放心，这个角色和你本人差不多，安心演。】
许尔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
0146：？
所以你本人也在别人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等别人先开口？
“哥！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这次考试成绩没考好，老师要找我家长，之后还有一场家长会，你能来吗？”那声‘哥’响亮又朝气，但之后逐渐小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魂。
“能。”对面的‘弟弟’似乎是个很活泼的人，声音干净青春。
亲人的相处方式，似乎是这样的。愿意无条件帮助他，无论他做了什么事。
“什么！真的？你答应了！”对面的声音猛然拔高，似乎还碰倒了什么东西，发出了‘砰’的一声。
“那我先挂了！明天我来你这找你！”对方用非常响亮的声音回应了许尔，然后快速挂掉了电话。
【许尔，你答应他是为了进入合阳二中？】
许尔点头。
【那我们等明天吧！我去给你做饭！】0146风卷残云般扫荡了花店，发现了前任老板住的地方，位置很偏，门藏得很好，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0146开着门，方便许尔进出。
房间装潢很简单，几乎把所有功能性的东西聚在了一起，里面有个冰箱，目前还能用，里面塞了一大堆东西，0146挑挑捡捡，最后只挑出了番茄和蛋。
【对不起...我找不到别的东西了。】不知道哪里戳到0146开关的许尔看着失落到眼睛都小了一圈的它，问了一句：“这里的货币是什么？”
0146猛地睁大眼睛。
他迅速询问了上级系统，发现这个副本的通用货币可以用系统的工资和奖金兑换！
身为家政系统的本能告诉0146，照顾不好自己的主子是自己的失职！
【我怎么没想到！我给你买，等着！】
随后又狂风过境一样冲出了花店。
许尔坐在前任老板的房间里，等着0146回来给他做饭。
第二天一早，许尔就被敲门声叫醒了。
他走到门口，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
人影背着初生的太阳光芒，却比太阳更耀眼。他年轻而活力，骄傲又自信，像一轮真正的太阳。
“哥！给我开门啊！”
【门不是没锁吗，为什么他不自己进来？】0146跟在许尔身边，一双不大的眼睛充满了疑惑。
哪怕门没锁，对方也要许尔亲手给他开门。
许尔刚打开门，对方就冲进来抱住了他。
“哥！我好想你！”对方抱得很用力，以至于许尔有些生理不适。
0146在他旁边悄悄说话，【对不起，昨天忘记告诉你了，这是你这个副本的弟弟。】
【他叫许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