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鱼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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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江守一冲着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息妍的腿肚子都在抖，生怕青年下一秒就拔剑出鞘，抹了她的脖子。
虽然她对于这种穿越的处境没有多少愉快的情绪，但是也不想莫名其妙就死了。
“阿妍？”
齐方岁温和带着些困惑的声音传来，终于拉回了息妍有些放飞的思绪。
“啊，是大师兄啊，你白日出来，是发现了妖怪的踪迹吗？”
息妍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往江守一身上飘，双手放在衣摆上，作出一副乖巧模样。
“刚从市集回来，买了些路上的干粮，途中遇到正阳派掌门，便结个伴准备回客栈。”
齐方岁是个好师兄，见自家师妹一副少年打扮还换了张脸，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将目光转向地上躺着的沈封。
“这位公子为何晕倒了。”
息妍能说出原因吗，当然不能。
她轻咳一声，脑中整理好说辞，无比乖巧地回答道：“我也是刚刚出门，就遇到了这位公子晕倒在地上，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师兄你就来了。”
江守一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看这装扮，应该是城中哪家的贵族公子，我和江掌门先把人抬到附近医馆询问一番，你先回去。”
齐方岁的眉头细微蹙起，观察了一下沈封身上的衣料配饰，再看向息妍，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回去把衣服换了。阿妍，此次下山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除妖，你把你那贪玩的性子收一收，等把妖怪收了，回了山，师父也能在掌门面前为你记一次大功。”
大师兄你可真是个好人！
息妍有些想哭了，尤其在旁边某人越发冰冷地注视下，她很想要抱住自家师兄的大腿。
“大师兄你真好！”
说完也没敢看江守一一眼，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齐方岁微微怔然，见某人跑得比兔子还急，无奈摇头，语声温然。
“这丫头……”
“齐兄与你家师妹的感情似乎颇好。”
江守一躬身，帮助齐方岁抬起了沈封的两条腿，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齐方岁有些微讶地看了他一眼，好友性子冷淡，对除了正阳派以外的事物不感兴趣，这次居然会主动询问他家师妹的情况，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只顺势解释道。
“阿妍是师父门下最小的弟子，门派里大多数师兄弟都会让着她，这孩子身世有些凄惨，怪招人疼的。”
“原来如此。”
门派里大多数师兄弟……
江守一神情淡漠，扫了一眼齐方岁怀里躺着的面色苍白的少年人，黑眸中划过一丝嘲讽。
呵，普通凡人，一无是处，长得还不如他。
息妍一路狂奔回到客栈，如果不是禁止在凡人界御剑飞行，她都想尝试着召唤出自己的本命剑。
在游戏世界浪荡惯了，她对路线还是十分熟悉的。
一进屋，先是猛灌了一大口茶水，同屋的云娇娇见她这幅火急火燎地模样，挑高了一侧眉毛调笑道：“怎么了，被你家男人们追杀了？”
息妍没说话，瘫倒在自己的床上思考下一步策略。
绝对不能跟江守一待在一块儿，这是她首先要思考的步骤。
这次会选择接下师门下山除妖的任务，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息妍在修真界祸祸够了，想要到凡人界去溜达一圈，看看有没有新的鱼苗。
修士在上界，凡人在下界。两界之间隔着一层上古修士遗留下来的结界，没有真实力的人，是绝对出不去的。
息妍的修为等级不够，只能通过接任务的方式走捷径前往下界招桃花。
如今桃花被送走了，还有一朵最危险的桃花在自己身边待着。妖，还是要除的。她实力不够，就算偷偷溜走，也很快会被抓回来了。
息妍捂着脑袋有些痛苦地想，怎么当初就那么想不开呢。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只能尽量减少与江守一的正门接触了，他好歹也是一派掌门，虽然俩人之间牵扯有点深，但是也不可能来专门寻找自己这么一个门派小弟子寻仇，太掉份儿了。
息妍多少还是相信江守一的人品的。这个人看起来冷淡又不好接近，其实骨子极为守礼克制，放在现代社会就是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时代好青年。她这么想着，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没忍住，就睡了过去。
太累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室内点起了烛火，云娇娇正匆匆忙忙地将各类法器符纸往怀里塞。
息妍刚醒，有些懵逼，眨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
哦，她穿了。
平时在游戏世界内的体验十分真实，让她一时搞不清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
云娇娇见她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咆哮道：“还不快起来穿衣！那妖怪在附近的裁衣铺子现身了！！大师兄正在让我们集结呢！！！”
息妍从床上一蹦而起，奔过去握住云娇娇的袖子两眼发光。
“捉妖！”
云娇娇白了她一眼，“不然呢！”
息妍振臂欢呼。
接任务的时候，简介里有说过，这次要除的妖怪，是一只修炼千年的鱼妖，实力可以堪称一方妖王，来到这洛都小城似乎是想要寻找什么东西，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对自身的实力太过自信，一点也不知道收敛身上的妖气，被隐藏在小城的能人异士发现了踪迹，向上界发出了求援信号。
而当时在接任务的时候，息妍脑子想得却是。
不知道这个妖怪长得好不好看。
妖怪化出的人形大多都是极为姝丽的，息妍在做新手任务的时候，捕捉过一只青蛇妖，一只修为不过百年的小妖怪，在她剑尖快要触碰到蛇身七寸处的时候，蛇头迅速幻化出一张美人面，红唇轻咬欲泣不泣的模样让她瞬间心软，手中剑也就顺势拐了个弯。
然后呢，然后她的手就被咬了。
妖怪都是狡猾的，息妍尝过苦头，那次新手任务失败以后，她身上原本一块藏得好好的准备用来送给攻略对象的血红玉被那只小妖叼了去，还被套上了毒性加成的buff，连续掉了三个小时的血。
为了避免持续掉血死在游戏里只能强制下线的息妍欲哭无泪。
这件事情在世界系统里公布的时候，遭到了上至全体游戏玩家下至游戏内npc的全方位无死角的嘲笑。
所以这次，息妍觉得自己吸取了教训，又加上穿越一场，真人毕竟还是没有纸片人香的。
让她迫不及待地是可以亲身上阵，体验一把捉妖的快感。
云娇娇被她这一脸兴奋的模样搞得一头雾水，他们这批下山的弟子入门才不过几年，这次除妖任务大多都是为了历练赚点功绩，在门派各位掌门和长老面前混出一个脸熟。
所以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就跟现代学生要上考场一样，紧张得要死。
莫非，这就是天才和学霸的区别？
云娇娇撇撇嘴，息妍在同辈弟子中的确算是天赋最好的，只是她性子懒散，身上所有的技能点似乎都用在了处理男女关系上，两人认识这么久，她就没见过息妍身边的男人重样过。
甚至这次下山，门派内就有人打赌，息妍的狩猎目标会不会是那只妖怪。
息妍套上外袍，头发乱糟糟的干脆扎成马尾，易容丹的效果早就过去了，铜镜里映出的是她在这个世界自捏的一张脸。
好看当然是极好看的，但是息妍在游戏内将自己的初始年纪设定成了十五岁，相貌并未完全长成，距离祸国殃民的妖姬长相还差了一大截。息妍想了想，继续嗑了一颗易容丹，比上一颗的品阶要高出好几层，就算是大乘期的修士也要仔细观察才能注意到这是她本人。
铜镜中又完全换了一张脸，普通清秀的少女模样，眼睛很大，双颊还带着稚嫩的婴儿肥，有点憨憨傻傻的。
毕竟嘛……正阳派内被她撩过的汉子也不止江守一一个。
息妍默默抖了抖。
二人匆匆下楼之后，一楼大厅已经聚集了满了正阳派和归一派的弟子，竹青校服和素白校服交杂在一起，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几天的交道打下来，足够让这群年轻人打成一片了。
人群中，一个梳着双环髻穿着归一派校服的年轻姑娘面带焦色的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见到姗姗来迟的二人，目光发亮，迎上前来，语气里有些抱怨。
“你们两个家伙，怎么这么久才下来，大师兄都快……妍妍，你怎么又嗑药了？”
息妍：“……”
云娇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鱼太多了，她怕被淹死。”
息妍、单菲：“……”
云娇娇这姑娘，一旦开口说话就从来没有动听过。
单菲是息妍在游戏内将好感度刷到友情值的女性npc之一，当然了解息妍的脾性，也没有揪着这点不放，只是有些责怪地看了息妍一眼。
“易容丹的成分并非无害，还是不能多吃的。”
息妍心下有些感动，道了声“多谢”，默默执过单菲的手，虽然穿越了，但是这个世界认识的朋友又何尝不是朋友。
几人聊完，单菲突然从自己身后拉出一个身形纤细单薄穿着素白校服的小少年，叹息道：“这孩子是我在今日中午吃饭时认识的，跟他家门派里的人似乎关系不太好，一个人形影单只，怪可怜的，我琢磨着，今日除妖，就让他跟着我们吧。”
单菲是所有同辈弟子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位，是个相当热心肠的姑娘，很有作为师姐的自觉，尤其是对于弱势群体。“似乎关系不太好。”语气比较隐晦，这少年明显是被排斥了。
云娇娇一脸无所谓，息妍略微打量了那少年一眼，见他虽然低着头，不大能瞧见模样，但肤色瓷白，低垂下来的乌黑睫毛微微颤抖着，忍不住心生一点怜惜。再细细一打量，那被三指宽的云纹腰带束缚住的腰肢……
太细了。
她没有表态，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单菲笑弯了一双眼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我就说吧，姐姐们都是好人。”
云娇娇、息妍：“……”
这种像村口人贩子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少年这才抬起脑袋，他的模样十分秀气，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双大眼睛乌湛湛湿漉漉的，有点像小鹿的圆眸，藏着几许柔软羞怯，面对着三个女孩子，还有些紧张。
“谢谢、谢谢三位姐姐。”
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啊。
三个姑娘的内心同时叹息。
就在这时，归一派大师兄齐方岁开始了传音密令。
“归一派门人，速到东王府大街集合。”
夜色已深，洛都小城内最繁华的市集处也归于寂静，息妍几人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在夜色中凌空前行，避免脚步声惊扰了普通百姓。
唯独那个被单菲领过来叫做谈浓的少年红着一张脸，低着头解释：“几、几位姐姐，我还是一个人走吧，我、我还没有炼出本命武器，无法御空飞行。”
没有炼出本命武器的弟子居然还能到下界历练？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单菲自觉给自家好友招了麻烦，却也不好真把一个半大孩子留在外面，面带歉色，对着息妍恳求道：“阿妍，你的本命武是剑，方便载人，能不能带这孩子一程。”
云娇娇的本命武是伞，单菲则是笛子。
都不是方便载人的工具。
普通弟子出门历练一趟不容易，就算是站在人群中什么也不做，也能勉强混个学分。
单菲是个热心肠容易心软的好姑娘，若真把谈浓一个人扔在了客栈，那他这趟下界之旅，算白来了。
息妍有些犹豫，倒不是不乐意帮忙，上辈子在游戏世界虽然她能混得风生水起，但那毕竟只是游戏，现在游戏内的一切都成为了现实，息妍这个同辈里面算是佼佼者的筑基期实力，就像注了水一样大打折扣。在知道要召唤出本命武御空飞行，息妍还在脑海内模拟了半天口诀和体内灵力的运行轨迹。
但是在单菲看来，虽然麻烦了好友十分愧疚，甚至息妍拒绝了她也不会强求，但是在她看来，按照息妍的实力，载个人，不是什么麻烦事。
游戏世界里的息妍，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活泼大方十分明媚的姑娘。
息妍有心想表现出真实的自己，但是有些事情总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不能立马崩了人设，这不利于她快速融入这个世界，于是，她便答道：
“好。”
“各位姐姐，你们不必……”
“行了行了，都叨叨啥呢，再不出发，大师兄该等急了。”
云娇娇不耐烦地打断了这三个的你推我阻，抖着眉头忍无可忍：“你们没看见我这胳膊快废了吗？！”
前面说过了，云娇娇的本命武是伞。
是伞，就该发挥出伞的功能。所以云娇娇在每次施展御空飞行的时候，并不是像御剑一样脚踩在伞身上，而是将伞撑开，用一只手举起伞，以撑伞的状态飞在半空。
若是伞的主人是位仙女，穿着一身彩带环绕的仙裙，那必然极美的场景，但是云娇娇被伞挂着升在半空有一会儿了，胳膊酸疼，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生物可恋的沙雕气质。
息妍揉了揉脸，努力了半天，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她看向谈浓，道：“你先上来吧，不管怎么说，下山一趟，总要有点成绩的。”
谈浓微微瞪大一双小鹿眼，他似乎习惯了被排斥，也习惯了被拒绝，在看到三个对他释放出温柔善意的女孩子，这个时候终于感到一丝无所适从。
女孩露出友善的笑容，将剑的高度往下调低，对着自己伸出一只手。这个姐姐似乎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圆脸圆眼睛，看起来就脾气很好的模样，谈浓隐约从之前三人的交谈中提炼出一点信息，她服过易容丹，似乎在躲避什么人。
这么温柔善良的姐姐，也会有仇家吗？
少年有些恍惚地想到，握住息妍的手站在飞剑上，姑娘家的手十分柔软温暖，他悄悄红了耳朵。
“拉住我的袖子。”
女孩轻声提醒，谈浓小心翼翼地揪住她袖子的一个小角，心脏如擂鼓般疯狂跳动。
将飞行速度调到最高，几人很快就到了东王府大街。
迟到了，漂亮！
人群早就熙熙攘攘扎成一堆，齐方岁和几个高阶弟子聚在一起似乎正在商量些什么，倒是江守一，独自一人抱着剑立在一旁，身上散发出冰寒气息让自家弟子噤若寒蝉。
息妍努力将自己融入人堆中，不让江守一发现自己，这毕竟是已经境界突破了大乘期的修士，跟她还很熟，很容易能猜出她是谁。
齐方岁看着姗姗来迟的几人，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不过这次的任务难度不算太高，纵然对方是一方妖王的实力，正阳派和归一派这次联合出手，好几个高阶修士都聚集在此，不怕那妖怪无法伏诛。
让年轻一辈的弟子前来，起到的更多是观摩作用。
少几个人多几个人，其实没有多大的误差。只是，他将目光转向息妍，那丫头又磕了药改了样貌，看着人群，一副又呆又懵的模样，齐方岁哑然失笑，却见少女身后不知何时跟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一身正阳派校服，表情怯怯的，一只手还拉住了息妍的衣角。
齐方岁眼角微抽，想起了来下界前师父语重心长的嘱托。
“方岁啊，你那师妹，惯是个会招桃花的，这次下界除妖，要好好把她看住，别祸害了人家正阳派的弟子。”
师父，我看不住的，因为师妹已经招了，而且这多朵桃花还有点嫩。。
齐方岁说，暮色时分有巡逻的弟子来报，说在附近的裁缝铺发现一缕残留的妖气，似乎逗留了一段时间。
他们猜测，这只妖怪应该在裁缝铺发现了什么，才会驻足观察。
那弟子机灵，让那裁缝铺的掌柜到店内细细查探一番是否缺了什么东西，掌柜细细检查几遍，有些郁闷，称店内的贵重东西没少，倒是用来量衣的尺子丢了。
一个妖怪，偷量衣的尺子作甚？
在繁华热闹的下界，妖怪都不会往这个地方聚拢，主要还是因为缺少灵气，对自身的修行无益处，除了有些天性就爱外出寻找伴侣的狐族。所以一旦有妖怪出现，必定是有什么目的或者阴谋。
众人皆有些无语，实在想不通堂堂一个大妖怪，好好的上界修真灵地不待，跑到下界偷一把凡人的尺子干什么，煮熟了吃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鱼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