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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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就是小泽的生辰了。”
“我知道，来去也就半日，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影十三，许方铭，与小泽早已来到金麟镇安顿下来，与他们汇合后，易炎就一直试图说服我与他去相邻的了儿镇看一看。
那里是他的故乡。
我不肯应，总觉得还不是时候。
“那依你，怎样才算到时候了呢？”许方铭嘴里叼着颗糖葫芦，好奇地咕哝道。
金麟镇是个十分繁华的镇子，我们此时正结伴漫步在其中最热闹的“如意街”上，看起来在闲逛，实则是暗地里跟着不远处的一位大刀客。
影十三早我们一步到达此地，这人便是他探得可疑的三个人之一。
我漫不经心摆弄着一枚精致铃铎，答道：
“待我报完仇，杀了该杀之人吧。”
她瞪眼咋舌。
“乖乖……那他可有的等咯！”
我想想也是，皆空那秃驴要杀，炎教那些人要杀，真要算起来，山海殿更脱不了干系……这么说来，一年半载都是快的。
叫他等那么久，岂不可怜？
“至少……等这次伐魔一事过了，我们还有命活着的话。”我略微思索后，改口道。
她偏过头来，一阵挤眉弄眼。
“嘿嘿，就他了？”语调十足的促狭。
我被她一双晶亮的眼看得不自在，伸手轻轻把她脸推正过去，轻斥道：
“好好盯着，别分神。”
“哎哟！害羞了害羞了！”她扒着我肩膀一个劲地笑。
“……你又怎么说？”脸有些热，我瞟她一眼，“别告诉我你没觉出影十三的意思。”
谁怕谁？合着就你会打趣不成？
兴许一开始，她懵懵懂懂，的确是没察觉到什么，但这次见面，我分明就瞧着影十三仿佛忽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主动起来。
几乎就差摆在台面上。
再迟钝，谁也不是个傻子。
她一个踉跄，支吾起来：
“那……那什么……他……我……”神色间隐隐有几分苦恼。
我收了玩笑。
“怎么？他做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没有。”她连连摇手，“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自己……拿不定主意。”
看出她还有话要讲，我便没有吭声，伸手把她噬咬个不停的空糖葫芦串子给接过来扔了。
“我的确不讨厌他，但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喜欢他，万一现在头脑一热应了，最后却发现不合适，怎么办呢？”她低语道，“与其自以为找到了对的人，全副身心投入进去，最后到头来却发现空欢喜一场，我还不如干脆就不要开始。”
说得坚决，嗓音里却是有些怅然若失的。
我知道，她兴许……是想起了她娘。
丹霞仙子从前的事，我多少听她说过一点。
总结起来大概就一句话——大好的年华，许给了一个写得一手好诗词，却连尊重二字都不会笔画的男子。
有些时候，有些机会，如墨染纸，一辈子，真的就只有那么一次，对了便是璀璨，错了便是蹉跎，没有重来。
“刚刚那串糖葫芦好吃吗？”我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她一愣。
“好、好吃呀！”眼神迷茫。
我点点头，指着跟前那个极力吆喝着的小贩手边红通通亮晶晶的糖葫芦，又问她：“那这个呢？”
“不知道。”她摇头，不确定地道，“看着又大又红的，大概也还不错？”
我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遗憾地收回了摸着银钱的手，叹口气：
“唉，钱不大够，将将好只够买一支，不好吃的话……算了吧。”
“怎么会？”她吃了一惊，脸上有些愧疚起来，“都怪我，出门忘带钱袋子，刚才那些不该让你替我付的。”
见我恋恋不舍几次偏头去看，她忍不住劝道：
“你去买吧，好不好吃尝尝看就知道了。”
那大刀客停在一个铺子前，不知在看些什么，许久都没有挪动，我瞄过去一眼，有些犹豫。
“万一不好吃呢？”
大刀客似乎终于拿定了主意，选了一个小玩意，嘴里嘀嘀咕咕的正在结账，眼看他似乎就要动身，许方铭急了。
“哎呀快去快去。”不太明白我何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她一叠声催促，“不好吃就不好吃，总比你试都不试，到时候魂牵梦绕地后悔强！”
我一挑眉毛，收了那副直勾勾的眼神，笑望着她。
“我觉得也是。”
她先是莫名，没过多久，忽而恍然。
“我知道了。”她轻拥了一下我，神色中透出几许感动，“多谢啦！”
笑吟吟的双眸仿佛被洗刷过后的天空一样，清透而明亮。
为了做错而后悔，或是为了当初没有做而后悔，哪一个分量更重一些，因人而异，对于许方铭而言又是如何，我不得而知，也因此，她的苦恼，我不能亦不该去置喙些什么。
她自己，便真是要问，恐怕也不一定说得清楚。
但一个人，可能会看不透自己的心，下意识做出的选择，却往往不会骗人。
……
一连几日，那大刀客都只是在这条街道上漫步目的地闲逛，明明方面虎口，横眉倒竖的凶煞模样，却尽是买些小巧可爱的精致物件，看得我们也很是哭笑不得。
这天午后，他却没有如往常一样东走走西看看，而是出了客栈直接朝一条巷子口奔去。
“一二天晴。”
“四五时雨。”
“宝剑敲铜锣。”
“大刀斩妖魔。”
巷子深处有一家古董店，看着很有些年头了，不仅破败寒酸，还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霉湿味。我扒了一处窗角往里头窥伺，便见那大刀客和其余二人先是对了一番不知所谓的口号，而后小声招呼起来：
“凌兄，薛兄。”
“周老弟。”
店里的两个男子，一人露了个侧脸，看着三十左右的年纪，眼窝深陷，脸色青白，一副没睡饱的恹恹样子。另一人背对着窗看不清面容，只觉得身量颇为高大，回应的正是这背身被称作薛兄之人，嗓音低沉，浑厚有如闷钟。
一番寒暄后，三人讨论起了正事。
“白鹿和鹤都已经到了，熊在来的路上，遇到了点麻烦。”大刀客道。
“啧，这个节骨眼上……”凌姓男子低声抱怨了一句，接着追问道，“什么麻烦？碍不碍事？”
大刀客摇摇头。
“无妨。”
“就他们事多。”
“猕猴那边呢？可还顺遂？”大刀客语带关切地问道。
凌姓男子叹口气。
“猕猴一切就绪，狗和兔缺胳膊少腿，没有雁的踪影。”
“这可真是……唉！”大刀客亦是一声长叹，“众心不齐，恐难成事。”
“只尽力而为罢了。”凌姓男子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头，转而问一直不做声的薛姓男子，“薛兄，红鹰怎么说的？”
薛姓男子有气无力答道：
“只推说打伤的脚爪未愈，跨越山川飞而至此已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什么，他又瓮声瓮气补充道：
“对了，我听说野鸡们没了饵食，比我们预想来的还要少上三成。”
“三成！”凌姓男子一个激愤，脱口叫了出来，“呸！一群无食不起早的家伙……没有一点身为……的道义。”
意识到自己嗓门过大了，后面一句他咕哝得极小声，那满满的怒火却是压都压不住的。
“凌兄少安毋躁。”大刀客忙劝道，“原也不指望一群杂乱无章的野鸡能帮上什么忙，不添乱就不错了，这样说不定反是好事。”
凌姓男子闻言暗自平了平心绪，一拱手。
“让二位见笑。”
薛姓男子抬了抬眼皮子，很快又拉耸了下去，问他们：
“可有商讨出具体的猎期？”
“白鹿是想要尽快的，但羊和鹤都不同意，觉得数量不太够，还要再等等。”大刀客答道。
凌姓男子点头附和：
“猕猴那边也是这个意思，说现在出击太过不稳妥。”
“红鹰提议二月七八，节前为好。” 薛姓男子打了个哈欠，“不然个个归心似箭，心浮气躁的，该更加不齐了。”
“有理。”大刀客先是眼睛一亮，继而又暗淡下来，“唉……不过这样，怕也是……一些人的节要过不好了……”
凌姓男子顿了顿，斩钉截铁道：
“为了池子里的安危，有些牺牲是免不了的。”
“那就烦你们转告了，有回应知会我。”薛姓男子不置可否，低眉敛目。
“自然。”
“包在我身上。”
三人说完了该说的，便快速拜别。我与许方铭趁他们还未出门，一闪躲到了无人的墙头后面，听脚步声远去，又等许久，才翻了回来，装作打打闹闹地朝古董店内探去。
“姐姐，这里有个古董店！我们瞧瞧吧？”徐方面俏皮道，一路拉着我欢呼着迈进去。
我由她拉着，语气微嫌：
“这种小破店……唉，真是的。”
进了门，就看见方才说话的薛姓男子正有气无力地支着头，坐在柜台前，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
“那个人在睡觉哎，嘻嘻！”许方铭在我耳边凑过来，低声笑道。
声音小归小，却没刻意压低，在练武的人耳中更是清晰可闻的，况且，是真睡还是假寐……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得无礼！”我大声呵斥她。
薛姓男子一副被从睡梦中惊醒的惺忪惊慌模样。
“欢、欢、欢迎。”声音小小的，目光闪躲，显得很是怯懦。
我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匆匆朝他道了声歉，就揪着许方铭袖子往外走，一路走，一路大声教训她。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对别人指指点点的，就是不听。”
“没听到？没听到？！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听到？祸从口出爹没告诉过你吗？”
“况且就算别人没听到，你一个正经人，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那么刻薄，更不能轻浮！真是的……像什么话！没点礼数！”
……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