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88章 巡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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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鑫最近半年不太好过。
半年前他的死对头不知道攀上了哪根高枝，王八翻身升了百夫长，刚好压在他头顶上。
那个该死的王八蛋，不就是在娼馆抢女人没抢过么，犯得着一直给他穿小鞋？
想到最近的几桩事——派他的小队带最少的补给跑最远的巡逻线等等，段鑫就不由得狠狠啐了一口，唾沫砸在地面溅起一圈黄土。
“老段，人呢？”有人在外面夯声地吼。
段鑫抹去脸上的黄土，从营帐后方转出去，懒洋洋道：“叫魂呢？”
来人不知是早习惯了段鑫这副德性还是心里有鬼，粗硬的声音用着堪称温柔的语调：“老张，我给你送人来了，你队里不是折了三个？这仨新兵给你补上……”
段鑫眼皮一撩，上下打量着对方身后的三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放你娘的狗臭屁！这细胳膊细腿的，哪是打仗的材料！”
“新兵都这样，多练练就好了……”对方打着哈哈，把仨人往段鑫跟前一推，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他奶奶的当老子好欺负！”段鑫朝着那人的背影，大声发泄：“你个王八蛋，一点义气都不讲！你跑得再快，我也知道是谁的主意！”
段鑫骂骂咧咧的看着那人的背影在视野中消失，这才转过头来，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三个新兵身上。
越看，他越生气。
三个人两高一矮，不说瘦的跟麻杆儿似的，但刮干剔净也没几两肉，这般弱不禁风的身板如何打仗？
看仨人不顺眼，段鑫自然没有好态度，板着脸问道：“叫什么名字？”
“秦青。”“穆远。”“贺良。”
“以前都是干什么的？种过田没有？”
那个叫秦青的答道：“家里做点小买卖，没种过田。”
段鑫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一个个瘦的跟小鸡子儿似的，肯定没有卖过力气！”摊上这三个家伙，自己的小队算是完喽。
身为十夫长的段鑫，手底下也就管了九个人，很多时候由于战斗减员，都不满九个。现在一下来了三个新丁，小队的战斗力等于直接折了一半。
毕竟，上了战场的老兵和没见过血的新兵，区别可大了去了。
以前段鑫的十人小队还勉勉强强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现在换上三个新人，能不能撑过下一场战斗都是未知数。
这么想着，段鑫脸上越发萧瑟。
他没什么力气的冲三人摆摆手，“进去吧，找个空床，其他人干什么你们就跟着干，晚饭的时候记得跑快点。”
目送他垂头丧气的离开，秦青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
营帐就这么搭在地上，里面的地面与外面的并无二致，都被扫一层起一层的黄土所覆盖。中间留出一条通道，两侧各放了五张床，窄的怕是一翻身就要掉下去。
这会儿帐中空无一人，正好给三人留出了充足的交谈空间。
“军营的管理不像想象中的那么严格……”秦青评价道，面上有些纠结，怎么说呢，虽然降低了混进来的难度，但总觉得有点微妙啊……
相比之下，穆飞白就完全不留情面，“一国边境军队，管理如此混乱，仗势欺人，排挤同僚，不打败仗反而稀奇。”
贺巡一言不发，直接把发下来的换洗兵服放在了三张空床靠外的那一张上。
穆飞白见状轻哼一声，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了另一侧的床上，把中间的床留给了秦青。
“住宿条件太差，青青，你千万不要落单。”
秦青虽觉得自己处理得来，但也不好拂了同伴的好意，点头应下。
营帐中其余人直到日落才陆续回来，对秦青三人视若无睹，而段鑫则一夜未归。
翌日一早，段鑫从温柔乡里脱身，拎着昨夜剩下的半壶酒，晃几步喝一口，慢悠悠地往营地赶，老远瞧见自家小队的营帐前蹲着几个人。
段鑫大口喝完壶中的酒，留最后一口漱了漱吐掉，走近营帐，搭眼便对上手下们惨淡的脸色。
“这是怎的了？脸臭得跟吞了粪似的？”
手下苦着脸道：“大哥，今个儿来人说叫咱们到河上游巡一圈……”
段鑫腮帮子蹦出青筋，凉州就那么一条河，横穿凉州地界，源头在羌人地界，下游穿进鲜卑领地，叫他们几个人去上游巡逻，万一碰上羌人，能不能回来还真不一定。
望着五六个弟兄棕黄的脸上忐忑的神情，段鑫只能将涌上喉头的怨气咽下去，道：“不就是巡一趟河，哭着个脸干甚？去准备行头，一炷香后出发。”
五六个汉子垂头丧气地钻进营帐准备，段鑫转头对站在不远处旁观的秦青三人喝道：“还愣着干甚？以为跟你们没关系是吧？想得美！赶紧滚去收拾！”
秦青抢在穆飞白前面道：“我们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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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浑黄，宛如一条巨蛇俯卧在荒凉的地面上。
段鑫领着小队伍朝上游方向行进，马蹄声杂乱无章，就像段鑫等人的心情。
老兵们不说话，秦青三人自然也不出声，一行人走到半晌午，终于停下来歇歇脚。
这时，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老段啊，这次咱们要是能活着回去，你可得想个法子了，我家里可有老小，命丢在战场上那没的说，给自己人害了算怎么回事……”
段鑫倚着同伴，说话的正是同他相识时间最长的兄弟，过命的兄弟。
一番话说得人胸口泛酸，段鑫自问对不住这些兄弟，“放心吧，等这回回去，咱就跟那个孙子拼了！”
五六个汉子立即声援，说得段鑫心头一暖。
秦青只是安静的听着，她跟段鑫这些人也不熟，更没参与他们之前的苦难，没有说话的余地，便望着远远的地平线发呆。
没想到，她的神态被误以为冷漠，等到再次启程后，遭到了恶意排挤。
段鑫小队的老人中，有两三个相对年轻的汉子，跟段鑫一样，对秦青三人的体格没啥信心，就觉得是上边弄过来凑数的。
而这仨人也不懂事，见了前辈们连个笑脸都没有，更不知道给前辈端水洗衣，肯定是心中不满。像这样的新人，说不准就会在战场上拖后腿，必须得教训得服服帖帖才行。
于是，后半程秦青的马总也找不到合适的路，不是被别人挡住，就是挡住别人。
穆飞白目露愠色，贺巡更是打算直接出手，都被秦青暗中拦下。虽不知道这几人为何为难她，但秦青不想平白招人瞩目，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这次巡逻注定不太平。
小队沿着河道走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正打算回程时，听到一阵马蹄声，与他们相隔一处不算大的灌木林，期间夹杂着男人们粗犷的笑声。
段鑫等人脸色大变，只听得他紧张道：“一定是羌人，恐怕他们洗劫了附近的村子，我们得赶快走。”
其他人整肃神情，并不多言，跟着段鑫快马加鞭地绕行。
人要是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没走出多远，灌木丛里忽然探出个头来，瞧见小队一行人，用陌生语言大声呼喝，附近大批的羌人闻声而动。一时间，马蹄声从三面包抄过来。
段鑫小队的人慌得六神无主，一根筋的朝着相反方向冲刺逃命，秦青三人紧随其后。
很快，众人身后不远处缀上了许多羌人，他们的马更加强壮，骑术更精湛，追上他们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段鑫抹了一把泪，红着眼睛道：“兄弟们，今天咱们恐怕是要扔在这了，是我老段对不起你们！”
“大哥！”
段鑫接着说道：“小六子你们三个还小，有没成家的，有刚成家还孩子的，你们三个跑前面，瞅准机会就藏起来，我们几个老家伙断后。”
“大哥！”
“就这么定了！”段鑫回头看了一眼秦青三人，“你们仨细胳膊细腿，跑也跑不快，就别想着活命了，别怪我心狠，要恨就恨把你们调过来的人。”
“老段，别管他们了，快点，后面追上来了！”
闻言，前方几人大力抽打马屁股，马匹吃痛，更加努力奔跑。
秦青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轻声问了一句：“还有多少距离？”
贺巡头都不回，“三百米不到。”
“嗯，飞白，我们走的路线对吗？”
穆飞白答道：“偏离方向三十度，如果地图是准确的，那么前方有一段河水支流。”
秦青侧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滚滚狼烟，“意思是，最好就在这里解决。”
三人同时拉缰绳减速，与前面几人拉开距离。
段鑫察觉有异，回身看到这意外的情景，不禁大喊：“你们三个不要命了！”
秦青遥遥挥手，“你们先走吧，我们断后。”
三人对上数百人，这情况能断他娘的什么后！段鑫怒骂一句，狠了狠心，继续策马狂奔。
脑子有病的年轻人，不管了！
羌人们以为三人力竭脱队，当即鬼哭狼嚎地冲过来。
秦青调转马头，顺便看一眼段鑫几人，差不多跑得看不见背影了。
“贺巡，动手。”
一直待机的贺巡罕见地微微一笑，薄唇如刃，眼中寒光乍现，翻身下马，上前两步，对着奔腾而至的羌人队伍展开双臂。
既然是出来劫掠的，自然携带有兵刃，随着贺巡的动作，所有羌人的随身兵刃开始震动，由缓到疾，仿佛受到了上天的召唤，齐刷刷冲到天上，停在了半空中。
羌人们无比惊骇，急刹和来不及停止的撞成一团。
贺巡冷然而立，好似天神降世，操控世间兵刃，轻轻一挥手，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刀剑斧戟暴雨般劈头砸下。
数百人被剑雨击中，瞬间失去行动能力，马匹乱窜，哀鸿遍野。
人间炼狱。
作者有话说第88章 第88章 巡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