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星动》烟外晓寒轻

5、熊孩子

　　刚刚化形的小猫崽，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即使的从前日日相见的一些物什，也因为变成人与猫时瞧着大不相同。化形之后因为对这身体不甚熟悉，便总是磕磕碰碰，且身体变得较之前笨重了许多，一次又习惯性的准备从窗户跳出去，却被绊倒从窗户摔了出去把头磕出了血。自暴自弃的想，化这劳什子形做什么，还不如做猫来得舒服。而且自从自己化形以来，风神殿下便再没有像从前那样将自己抱在怀中。便打定主意变回猫形再不化成人的模样。
　　风神殿下知道后，问了猫崽一个问题：“妖修炼千年本就不易，且还要受天雷加身之苦，为何一定要化为人形？”
　　没等他回答便又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妖能够化为人形，大抵是为了换个角度感受世界吧。所有接受过魂力的山野精怪，无不以化形为自己的修炼目标，为此努力千年，求得不过是借着人类的皮囊去这世间走一遭，感受这滚滚红尘中的悲欢离合。”
　　他的这番话讲的无悲无喜，却又仿佛有什么别的意味。没等猫崽细细思量，便收到了一个晴天霹雳，因为风神殿下说：“从明日便跟着我学习读书写字吧。”
　　这猫崽化形不过是十五六的模样，生的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唇红肤白，笑起来的还有一对可爱的小虎牙，乌黑的头发里夹杂如火一般的几缕红发，显得整个人可爱且充满生机。
　　风神殿下向来说话算话，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便把这猫崽拎起来更衣洗漱，准备读书。被拎起来的猫崽几乎是闭着眼睛穿衣服的，穿完外袍便又倒在床上迷糊了起来。风神殿下却是毫不留情，直接用沾了泉水的帕子放到了猫崽的脸上，霎时彻骨的寒冷便让猫崽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瞬间清醒过来。控制得当的冰冻术加后山冷泉的效果可见一斑。
　　这猫看着生的伶俐，却在读书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尽管风神殿下手把手教他写字，却总是写的歪歪扭扭，像一堆爬虫挤在纸上。背书更不用说，除了第一句和最后一句，中间一概看完就忘，对此一向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风神殿下只讲了一句：“楚南星，我打算将你送去镇上读书，哦对，学堂要求，三年学成才能回家。”
　　从此，猫儿一改懒散的样子，开始用功，尽管结果不尽人意，却总算不会被送走了。大概还是因为风神殿下一次夜里看书房亮着灯，进去看这猫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墨汁蹭到了脸上也不自知，过去一看才发现这猫竟是练字练得睡着了，而满桌的纸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风停云”
　　若说这书读的不好也就罢了，可这已经是风神殿下这个月接到的第十三封投诉信了。自风神殿下收回封山阵后，山的周围便陆续搬来了一些修士和妖族，纵是仰慕风神殿下的风采，却也大都是远远的看一眼便罢，生怕扰了他的清净。可自从这猫化形后，大家被逼无奈，只能三天两头的写信和风神殿下控诉这人的恶行。
　　“小云云，我回来了！”伴随着话音，只见窜出来一个泥猴子，跑着便要往风神殿下身上扑，结果自然是扑空，看着风神殿下冷着的脸，便不敢再闹，转身便要走。
　　“做什么去？”
　　“我尿急，我要去撒尿，我先走了。”听着风神殿下语气不善，猫崽打算找个借口脚底抹油开溜。
　　“楚南星，你好能干啊。”风神殿下说着便给这猫施了定身法。
　　瞧着是真的生气了，猫崽再不敢耍滑头，只做低头认错，再抬头时，杏眼中竟隐隐有水光，只眨呀眨呀看着风神殿下，噘着嘴也不讲话，在旁人看来，仿佛受了莫大委屈，可怜十足。
　　可是风神殿下知他是何脾性，仍是看着他，不为所动。
　　见扮可怜没用，猫崽只得自己认错：“对不起，风神大人，俱是小人的错。我不该拔那白鹤的毛，也不该砸了修士的炼丹炉，还不该把野猪追赶到了村民种的地里，我已是知错了，你别再生气了。”
　　“自己去三思堂面壁吧”说完风神殿下便转身走了。
　　见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猫崽心中又是悔恨，又觉得满是委屈。心里想着：明明已是道歉了，却还是转身走掉，还要罚面壁，果然和当初一样，是个坏蛋。
　　这三思堂，是从前一女修士的居所，装饰典雅别致，后来这修士门中出了变故便离开了此地，这居所也就荒废了。再后来这地便被风神殿下清扫干净，取名三思堂，特意用来让猫崽思过。
　　化形不过短短几个月，猫崽却已是这三思堂的熟人了。正托着脸发呆，却猛的发现书架上夹着一本没写书名，但是画着花的书，在一堆修炼心经中显得格格不入。一时好奇，便想着拿来瞧瞧。这书虽是没有书名，但书面上的花画的细致，花蕊处还用金色加以点缀，纵是书纸上有经常翻阅的痕迹，但书角都平整没有折痕，可见主人将其爱护的很好。翻开书才知道，原来是一本讲男女情爱的书，从前还未化形时，也曾去说书铺子听过一些这样的故事，只觉得简直酸掉牙。如今拿着这书竟鬼使神差的细细看了起来，再回过神来，发现屋外已是黄昏。心中还满是沉浸那书中人之间的缠绵悱恻，爱恨羁绊。待心绪平复，心中便只剩一个想法：我想风神殿下了。
　　趁着夜色偷偷溜回了竹屋，躲在窗沿下偷偷向屋里看。却不见风神殿下的踪影。又不敢进里屋去看，怕被发现了又惹他更加生气，便蹲在窗前，想着等他出来，偷偷看一眼便罢，哪曾想，就这样在窗下靠着墙睡着了。
　　风神殿下回来后便看到窗下那人影，心里觉得好笑，又不免有些心疼，打算过去把他抱到屋里去。刚要靠近，这猫便醒了过来，在原地蒙了几秒，擦擦了嘴角的口水，便从地上跳起来，扑进了风神殿下怀中，这一次，没有扑空。
　　风神殿下本也是想着给他一个惩罚便罢了，见他如此，便也不好再生气，只叫他若再犯，便下山去吧。猫崽忙不迭点头，欢喜的在风神殿下怀中拱了几下。恍惚间，还是那只在怀中撒泼打滚的小白猫。
　　“没吃饭是不是饿坏了呀，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刚才没有看清，现在才发现风神殿下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猫崽开心的接过来，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奇珍异宝，糖葫芦的糖衣显得晶晶亮亮的，不知是不是太过刺眼，眼里竟泛起了泪花。
　　当时不知怎么的，明明只是糖葫芦罢了，那人也没说什么煽情的话，猫崽却哭的脸都皱了起来，风神殿下自上古时候出生，就没有安慰过人，见他哭的厉害，一时竟手足无措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想着这猫总是爱往人怀里钻，便又将他搂了过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任凭这猫鼻涕一把泪一把擦了自己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