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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五行相杀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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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只听得花娘在屋内一直痛苦的呻吟声和稳婆的助产声。那稳婆一边安抚产妇,一边忙着将一碗刚切好的蒜泥用纱布裹在花娘的双脚脚心处。
大蒜虽然普通,但其实是极好的驱邪去湿的至阳之物。有道是邪由脚下入,由于时间紧迫,所以秦真隐教了稳婆这个就地取材的法子来护住产妇,以防止一会儿被邪秽之物冲了身子。女子生产本就身体大亏,如果不慎再被冲了身,将来极有可能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儿。
而秦真隐则开始在外屋用马大壮家的破木桌子就搭起了简单的道台。那马大壮却是到墙角扛起了锄地用的锄头,不知道要用来干什么。
盏茶的工夫,秦真隐就将道台准备好。此时,门外的晃动声已经是越来越剧烈,门口的道符也应和着开始咧咧作响,仿佛两边在较劲儿一样。
但见秦老道开始摇着手里的一只紫金双耳铜铃,边走边摇,嘴中开始阵阵有词的念了起来:“五行相灭,土水相绝,水火相灭,金水相伐,鬼妖见者,断头截脚,魔王恐,上下摧裂。敢有犯者,永沉幽穴,急急如律令。”
随着秦老道的边走边念,那扇门口的响声竟然真的稍微缓和了一些。原来秦真隐所念和所走的一套步法,是茅山派专门用来驱鬼降妖的一套法术,叫‘五行相杀罡’。步取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五居中宫为土之意,行十五步。意在“制伏凶恶,克伐灾危”。
可惜好景不长,只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工夫,那破木门又跟催命符似地响了起来。此时秦老道已经是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珠。今晚天时、地脉皆是大助阴魂,他方才用六爻占了一卦,卦相竟是个雨雪载室的下下之卦,怕是今夜凶多吉少啊。
此时,只听得门外的响声是越来越大,秦真隐也是越走越快,嘴中越念越急。突然,那门檐上的符纸凭空地蹿出了一缕白烟,紧接着整个符就跟着烧了。
“不好!大壮快照我方才吩咐做准备!”秦真隐见此情形大喝一声,接着便祭出了手中的桃木剑。
只见马大壮闻言掏出了一只方才秦老道交给他的符,吧的一声,贴在了自己的后脖领儿上,扛好锄头,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哐!’的一声巨响,那阴风终于冲破了马大壮家的破木门,挟着扑天盖地的冥灰涌进了屋。
秦真隐舞动手中的桃木剑,大声喊道:“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天清清 ,地灵灵,弟子秦真隐奉三茅祖师之号,何神不讨!何鬼不惊!急奉祖师茅山令,扫除鬼邪万妖精!急奉太上老君令,驱魔斩妖不留情!吾奉三茅祖师急急如律令敕!”
但见那阴风随竟然再也前进不得,随着秦真隐的阵法,在周围形成了一圈龙卷风样的旋涡。而一旁的马大壮趁此时机,竟是扛了锄头就往外跑,一下子便不见踪影了。
这边外屋秦老道与众阴魂斗法,而那边里屋花娘的痛呼声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其间夹杂着稳婆的声音,生产已是到了关键的时刻。混乱之下,隐约得稳婆说:“用力!已经看到娃儿的头了。”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秦真隐已经是满头大汗,但却一直咬紧后槽牙在坚持。只要能撑过了今晚子时,那孩子和妇人就算是基本平安了。所以秦真隐不时透过马大壮家的破门框撇一下外面的天候以计算时辰。忽然间,只见外面的夜色一下子竟都暗了下来,天地刹那之间不见半点月光。
“不好!竟是天狗食月!”秦真隐是万万没想到在如此恶劣的情形之下竟然还会碰上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狗食月。这刚好应了他之前的那付‘雨雪载室’的下下之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只觉之前与之不相上下的阴风陡然间其势大涨,一下子就冲破了秦真隐的阵法,向里屋刮去,震的秦老道气脉皆伤,竟是生生的喷出一口血来。可此时,秦真隐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从兜口抄出了一张符纸,吐了口血水在上面,随即粘在了自己的桃木剑上。
同一时刻,只听得屋里的花娘长声痛呼,稳婆边喊:“就快出来了!出来了!出……”这个出字没感完,稳婆便没有了声息,想是被刚过去的邪风冲撞的晕了过去。
“不!我的孩子!啊!”只听得花娘一声惨呼传来。秦真隐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冲进了屋内。刚一进去,就被眼着的影像惊呆了,只见花娘抱着一个婴儿,但那婴儿却是全身发青僵直,根本不哭,竟好像是个死婴。
那婴孩周围,所有的阴风已经汇聚成了一股极强的旋涡,可竟然仍没有侵入到婴儿体内。秦真隐细看之下,陡然发现花娘抱孩子的手上系了根红色的道结,微微发着红光,竟是推拒着那极庞大的阴邪之气,护着母子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从阵法被破到现在也就是数息的功夫。但见秦真隐挥动桃木剑,跺脚一声大喝,催动剑上的符咒,使出了茅山绝学:五雷正法灭鬼术。
只听‘轰!’的一声烈响,一道紫光劈下,将阴魂劈散不少。可那阴魂今夜是极为得势,不一会儿又重新聚了起来。一时间,只见马家村西边以马大壮家为中心,阴风怒号紫电齐鸣,吵得一众村民都半夜起来看个究竟。胆子小的人,一看此情形,立时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而另一方面,陡然听得马大壮家后面也响起了一声更加巨大的爆破之声,伴随着水流的轰鸣之声,过了大约有盏茶的工夫,渐渐趋于平缓。
原来,方才那马大壮扛个锄头按秦真隐吩咐跑出去,找了几个平时村里一起干活的壮小伙儿,说是山里面的大仙有令,要挖他家后面的池塘。那池塘正是马家村阴气聚而不散的症结所在。而马大壮出门前在后劲贴的道符则是秦老道给他护身用的,怕他刚刚跑出门去的当儿被阴邪之物冲了身子。
秦真隐不愧是云游四方极有阅历的高道,他一方面在屋里作法,一方面让算好时机让马大壮找人去挖池塘,用以破了马家村这个西方的聚阴之地。而那爆破之声正是煞局被破之声。
此时,但见夜空一阵清亮,子时已过,天狗食月的天象也随之退去。
马大壮拎着锄头三步并两步的跑回家去,只见满屋狼藉,家里唯一的一张破木桌子也碎成了木屑。稳婆倒在屋里的地上,昏迷不醒。秦真稳则弯着腰,手杵着桃木剑当拐棍,一旁不住的咳嗽,花白的胡子上可见斑斑血迹。而花娘却是抱着孩子又是哭又是笑,表情有些疯疯颠颠的。
“大妹子!道长!你们这是咋了?”马大壮瞅见眼前的阵仗,忙扔下锄头,上去问道。
“谢天谢地……太好了……我的孩子,活着!活着……”花娘说的有些语无伦次。
大壮凑上前去,只见花娘怀中抱着一个满脸摺皱,身子发青的男婴,那孩子虽然呼吸极弱,但却是用极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小声哭着,声间虽极细小,但却宣誓着他的存在。
………………
两天以后,秦真隐在大壮家养好了伤,准备再看看那劫后幸存的婴儿,顺便跟众人道别。寒暄一阵后,马大壮正好有事被人叫了出去,秦真隐见花娘手上的那个红色道结,便问道:“花施主,冒昧相问,不知您手上的道节是从何处所得?”
花娘一楞,回想了一阵后答道:“经道长一提,我倒是想起我手上这红结得来的经过确有些玄乎。”花娘边哄着孩子边回忆道:“那是在八个月前,我家门口路过一个邋里邋遢的老道长,当时天寒,我见那老道长仅穿得一件破旧的道袍,便请他进屋烤火,顺便请他吃了顿饭。之后,他便留下了这个红结给我,说这个是一饭之恩的答谢。”
“哦?穿着邋遢的道长……”秦真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那您是否知道那道长的法号或是姓名?”
花娘边轻拍着怀中熟睡的婴儿,边想着道:“法号什么的倒是不知,不过他走时倒有说他姓……什么来着?对了!好像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