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 乱 幽 魔》猪有为

13、神秘的红衣

　　人生本如戏
　　恩怨应放轻
　　名利何所谓
　　生死皆如空
　　爱与恨
　　本无形
　　今世无缘来世聚
　　人间事
　　多悲喜
　　何不快意笑看红尘任我行

　　歌声久久不停的回荡在江面上，本是逍遥快意的唱词，但唱曲之人却唱得荒腔走板，虽说不上级为难听，但却可叫人三日之内茶饭不思。
　　可显然、从高亢日曲调来看，唱曲之人倒是非常的乐在其中。
　　而此时，有人终于无法忍受，‘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歌声也因此骤然而止，花小凤怒目瞪著还中呕吐不停的秦晓龙，极力克制自己想将他痛扁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死人脸，晕船就回去好好歇着，让你的仲孙大哥哥伺候你不就好了。”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自己心口堵得要命，而语气中冲天的酸气却是他没有意识到的。
　　秦晓龙嘲讽的冷望了他一眼：“如果你不唱的话，我想我会舒坦很多。”
　　此时，仲孙庆从船舱中走出来，向二人打了个招呼。秦晓龙脸上原本冷讥和嘲讽的表情立刻换成了一片的从容温和。
　　花小凤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暗骂仲孙庆是有眼无珠的天下第一大傻瓜，连毒蛇和兔子都分不出来，感觉自己的心口又添了一层堵，不耐烦地在抖着腿。
　　仲孙庆微笑地对二人介绍道：“直接顺江而下的话，我们大约有四天的路程。不过距召开武林大会的时间尚有半个月，且这一路都是风景名胜，所以我们的行程会放慢一些，一路就顺道游览风光了。今晚我们会在镇江停留，后天再起程前往常州。”
　　秦晓龙拱了拱手浅笑道：“那这一路就要有劳仲孙大哥了。”
　　“一定，一定。”看见那仿佛与日月同煇的微笑，仲孙庆暗脑自己又差点儿失态。心中叹道：“明明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少年，你却又为何还是会对他痴迷。仲孙庆啊！仲孙庆！枉你已入江湖数载，更是有逢春这个惠质兰心的未婚妻子，真是惭愧！”
　　此时他发现秦晓龙脸色不佳，手不住地抚着胸口，忙道：“秦兄弟，你若晕船的话，我扶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说着仲孙庆便扶着秦晓龙回去船舱，边走边体贴地说：“我一会顺便去安排厨子做些清淡的食物给你。你若晕得睡不着，我便说些江湖上的趣事与你听，给你解解闷如何？”
　　秦晓龙点头笑道：“谢谢仲孙大哥！”心中盘算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了解一下现在江湖上的形势。
　　花小凤看着俩人相携离去的背景，脸已经变得比大便还臭，心里已经堵得快炸了！腿更是抖得抽了筋儿。暗骂仲孙庆也算是个人中龙凤的人物，没想到竟是个断袖分桃的主儿，真他娘的晦气。
　　突然他又想到了前几天自己心中的那个疑问，目光若有所思地地在秦晓龙的背影上溜了两圈。却又看到仲孙庆扶在死人脸肩膀上的手，直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对奸夫大白天的就搞七捻三，好不要脸。我花小爷怎可让他得逞！想着便拖着抽了筋的右腿，连忙一瘸一拐地尾随二人进到船舱里去。

　　原来花小凤和秦晓龙二人此刻正在仲孙家的船上，而为什么他们会在此，就得从三天前说起了。
　　话说上次他在仲孙家昏倒后，第二天一大早仲孙家就差人到花楼去问候花小凤，还特别说要请其夫人一同前往，说是要谢恩。
　　而接待来人的花娘晕头转向的听来人说了一通，只知道是叫她儿子和儿媳妇去他们府上。等人走了半天，她才明白过味儿来：“臭小子又给你娘出去瞎搞惹事，还有－－你什么时候娶了个媳妇儿，怎么连你老娘我都不知道？！”吼声贯通十里花街。
　　于是一个时辰后，花小凤和秦晓龙来到了仲孙府上。揉著被老娘拧得还发痛的耳朵，花小凤心里盘算著怎么狠狠地敲一敲仲孙元这老竹杠。
　　思前想后，他决定先将他和秦晓龙之间的关系说明一下，毕竟以仲孙家的势力，想要查他的底细和有没成过亲是轻而易举，所以还是自己先开口坦白的好。
　　而秦晓龙心里则有另一番盘算，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再过半个月就是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了……
　　接著，俩人在仲孙府上叨扰了一顿饭，席间花小凤将秦晓龙介绍给大家。半真半假地说秦晓龙是自己的结义兄弟，那天因为情况紧急，所以为救人秦晓龙才男扮女装成他夫人。看着秦晓龙一身的男装，再听完花小凤的话后，仲孙庆眼中流露出微不可查觉的失望。

　　两个时辰之后，花小凤怀里揣着仲孙老头赠与他的在全国所有钱庄都可通用的神捕门专用‘银钱借调令’，高兴得嘴都笑歪了，又开始哼著他历来走调小曲儿。
　　而秦晓龙则推辞了仲孙家给他的谢理，因为她深知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比起实际的物品来，仲孙世家的人情可是有用多了。
　　这顿饭后还决定了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花小凤和秦晓龙将与仲孙兄弟和陆逢春一同南下参加八月初八在太湖招开的武林大会。

　　花小凤是因为架不住众人的劝说，况且自己也想出去见见世面，也就顺势的加入了。
　　而秦晓龙则是希望借此武林盛会找到当年杀他全家的大恶人。现在她已经学有所成，足以自保，所以就索性就承认了自己秦家堡遗孤的身份，而这画仙当年为秦夫人所作的画像理所当然的就归还到了她的手中。
　　仲孙元当年被下令撤查秦家堡血案，一直豪无头绪，结果一听秦晓龙竟是秦家的遗孤，忙火烧火燎地急问秦晓龙关于当年案件的问题。
　　但秦晓龙却是无论仲孙神捕怎么问都是一问三不知，只说当年发生血案的那晚他正好出去了，什么都没看到，之后就一直流落江湖，后来结识的花小凤。
　　她有着自己的打算，秦晓龙相信不到一个月，秦家少主重现江湖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武林。危险和机会是并存的，此时的她已今非昔比，她就是要等仇家自己找上门来，这仇——她要亲手报。
　　于是秦晓龙回到她住了七年的洞窟收拾东西，主要是用水壶取了好几壶的玉髓带走。青玉由于体积太大，秦晓龙还无法携带，只能暂时放于洞中，想那洞中隐蔽，应该不会被发现。但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回来取这青玉的。
　　而另一边花小凤可就没这么省事儿了。他准备将外出的事告诉花娘之前，本来己经做好被老娘痛卷一顿，一晚上跪洗衣板的准备，谁知老娘竟一反常态的一口就答应了，这倒把花小凤吓得呆在了那儿，之前想好的词儿全用不上了，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了。
　　花娘则是拉着花小凤一通叮嘱，而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记住、安全第一！打不过就跑！”
　　花小凤看着这个从小到大几乎天天揍他的女人，不知为什么突然鼻子一阵阵地酸涩。
　　花娘理着儿子的头发接道：“此次出去，若有瞧着不错的姑娘，便娶了回来吧。”
　　花小凤点头如捣蒜：“娘你放心！我将来一定娶十个八个像宝艳楼的牡丹姐那么漂亮的媳妇回来孝敬您。”
　　花娘一听轻蔑地笑道：“花牡丹那档次的庸脂俗粉怎能配得上你。”接着握住花小凤的双肩郑重地道：“儿子！听着！你将来若娶，定要娶个天下第一美女当你老婆！”
　　花小凤热血沸腾了，生平第一次娘提出的要求和他的梦想是如此的吻合：“娘！你放心吧！将来儿子一定会娶个天下第一美女回来做你的儿媳妇，然后生他十几、二十个的小小凤陪你这外婆玩。”
　　“好！好！”花娘喜笑颜开的眼角含着泪高兴道。
　　之后，花娘又取出了一件非常旧的男子款式的红色外衣，交给他一个任务，就是让花小凤找这件红色外衣的主人。
　　花娘在交待此事的时候，花小凤竟在娘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悲楚和无尽的惆怅，假的吧！他应该是看错了吧？他知道他爹早死，心里还奇怪老娘这么年轻貌美，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再找一个。看来是他太单纯了，原来老娘早就有相好的了，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娘诶！您可骗得儿子好惨啊……
　　可他花小凤除了知道这衣服的主人是个公的以外，连那人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就凭一件旧不拉几的红衣服就想让他在这茫茫人海中找人？可结果花娘更绝，居然告诉他，等花小凤见到了那人时，自然就会知道那是他要找的人。老娘啊！你这任务也太艰巨了点儿吧？
　　但终究是母命难违。花小凤只好硬着头皮，将这衣服收了下来，但心里压根儿就没抱着找得到的希望。
　　再之后，他便和秦晓龙两人搭上了仲孙世家的船，踏入了一个他们未知的江湖。

　　仲孙庆伴秦晓龙回到船舱，花小凤也厚脸皮地跟了进来，就赖着不走，说是也要听仲孙大哥讲讲江湖上的事。待得吃中饭的时间，仲孙庆被陆逢春叫了出去，但又特地差人送来了秦晓龙的午饭。
　　花小凤一看是一碗小米粥几小清淡的小菜和一小盅精心熬制的宋嫂鱼羹，色泽油亮悦目，鲜嫩润滑，看来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可惜……哼哼！
　　花小凤一手把将那碗鱼羹端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末了还将里面舔了个干净，别说这仲孙家的厨子还真有两下子。
　　“你！”秦晓龙看着眼前的这个无赖，已经被他气到没话说。
　　“我什么我？”花小凤擦擦嘴道：“反正这东西你根本不爱吃，何必呢！”说完就冲出屋去，不一会就拎了个食盒进来：“小爷我今天叫厨子做了些菜式，谁知道那厨子做多了，吃也吃不完，便分你一些吧！”
　　接着打开了食盒，将饭菜拿了出来，一碗米饭、一盘回锅肉、一盘干煸豆角、还有一碟夫妻肺片。里面的辣椒红得油亮油亮。
　　秦晓龙一看不禁开心地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她自小生长在巴蜀之地，当然特别喜欢吃辣。奈何家破人亡流落到南方后，这些故乡的菜式是很难吃到了。南方的菜式多甜，虽然她嘴上从来不说，可的确不爱吃，但和她相处了七年的花小凤还是知道的。
　　只怕这些菜是他特意吩咐厨子做的吧……想到这里，秦晓龙不禁心中一暖。
　　“这个给你。”花小凤将一个小瓷瓶抛给了他，有些扭捏地说：“这是小爷自己做的一些治晕船的药，不怕被毒死的话，便试试。”说完便赶忙头也不回地瘸着腿小跑了出去。
　　秦晓龙拨开瓶盖一闻，只觉一股清凉蹿入肺中，胸中的烦闷立时减轻了不少。不禁流露出温柔的笑意，自爹娘死后，她一直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竟是那样的……温暖，望着花小凤刚刚离去穿过的房门，她突然有些鼻子发酸，两只手将那青花瓷的小药瓶纂得死紧……

　　忽然间，体内的魔元流转，一股阴冷之气传到脑中，让秦晓龙立即清醒了过来。该死！自己是怎么了？！自从降生的那一天起，她就注定了是秦家堡少主，注定要永远地抛却女孩子的身份。父母大仇未报，自己竟还有心思在这里想着些儿女情长！
　　花小凤是她练魔功的鼎炉，一个迟早要死的人，你何须对他有所倾注？脸上扯起了一个冰冷而僵硬的微笑，看来、是时候让那大花猫清醒一下了。
　　抬起手，将那小小的瓷瓶扔出窗外，只是一闪，那小瓶子便消失在了滚滚的长江之中。
　　只是她不觉自己的笑中有着一丝嘲弄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