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式笨蛋一家人。》欧布

16、Part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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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挂掉，再拨一遍。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挂掉，再次拨打。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Shit！颜晓若，你快点给我滚出来！”金瑛夙捏紧手机，指尖似乎想要嵌进手机的屏幕里。他咬紧牙，瞪着面前仍然在营业的哈根达斯店。
　　她是宅女，她除了哈根达斯店，哪也不去。
　　可是，S市所有的哈根达斯店都找过了，连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妈的，颜晓若，你死哪里去了！你出不出现！再消失，我以后绝对不准你碰一根哈根达斯！”金瑛夙胡乱地拔着被雨淋得一缕一缕的头发，那些疼痛都无法让焦急的心情暂缓。
　　到底在哪？
　　出来好不好！

　　雨越下越大，打在身上已经会有疼痛的感觉，可是他只是蹲在路边，似乎已经失去所有痛觉。所有的感觉停留在那一刻，看见那些血迹的那一刻。
　　金瑛夙站起身，来电铃声却在这时疯狂地响了起来——
　　“当你转移你的视线说要离开……
　　微风吹起我的长发遮住离别不见……
　　当你的背景渐渐淡去 湮没夕阳……
　　夜色罩住我的四肢 冻结寂寞孤殇……
　　……”

　　颜晓若的歌声像是在遥远的行星中呐喊。这是她的专属铃声。
　　那么，是晓若的来电吗？
　　神经迅速恢复运转，或许是按得太急，修长的手指却按在了挂断键上。骤然间停止的铃声，似乎也带走了全宇宙所有声音。
　　晓若，晓若！
　　视线定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未接来电，似乎那些被瞬间遗忘的疼痛又开始，蔓延到每个细胞。
　　“当你转移你的视线说要离开……
　　微风吹起我的长发遮住离别不见……
　　……”

　　也许是上天怜悯他，就在他落泪的时候，那如同天籁般的铃声再一次响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多余的时间伤心，颤抖的手，按下通话键。
　　“喂！”
　　他的声音极淡，微上扬的眼睛轻轻地颤动，墨色的瞳孔空茫地凝视着昏暗的路灯。
　　苍老而干练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出来，夹杂着浓浓地紧张，“麻烦你来慈恩墓园。这手机的主人在墓园里，她昏迷不醒……”
　　接下来那老人说的什么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见。
　　慈恩墓园。
　　慈恩墓园。
　　她昏迷不醒！
　　他僵硬地抓着手机，胸口痛得无法收拾，淡紫色的嘴唇鲜艳地宛如黑色的毒液。
　　墓园！
　　于是，他开始奔跑，开始朝着半山的位置跑去。
　　慈恩墓园，那是死亡的地方！

　　*******
　　到地狱了吗？
　　还是天堂？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强烈的龙卷风袭击似的在颠簸呢？
　　是谁在抱着她奔跑，那种炙热的体温似乎想要湮没她。
　　是谁的胸膛如钢铁般坚硬，勒住她的身体仿佛想要嵌进骨头里。
　　是什么滴在脸颊上，温温热热的？
　　是谁的声音在颤抖，像是酸涩的苦楚集结成河流淌在她的耳边。
　　是你吗？沉诺？
　　你回来了吗？
　　带着我们命中注定的轮回而回来吗？
　　那么，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我要承诺，我要你。答应我，绝对不离开我，绝对绝对不欺骗我，行吗？
　　我再一次恳求，我再一次祈祷，你活着回来吧！
　　好吗？
　　好吗？
　　求求你~~
　　…………

　　加护病房。
　　夜晚满天繁星，亮晶晶。
　　“嗨~小淘气，明天是你动手术的日子了。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沉诺咧开嘴，露出闪亮亮的白牙，笑得格外灿烂，就好象马上康复的是他一样。
　　颜晓若白他一眼，佯装一本正经道：“哼……万一手术没成功你是不是考虑养情人啊！我告诉你，你这辈子被我定下了，谁敢要你！”
　　他严肃地皱眉，眼角的泪痣深邃而暗烈，拉着她的手，硬邦邦地说：“你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挑眉，瞄他一眼：“万一不成功呢？”
　　哼~~
　　要是听到不满意的答案，马上XX了他。
　　他坏笑，“万一不成功，我绝对不会养情人……”
　　她摆了个‘算你识相’的表情，可是，他又接着说：“我绝对不养情人，我最多包二奶！！！”
　　呃……
　　他敢包二奶！！！
　　“沉诺，我XX你！”
　　“来啊！”
　　“你敢包二奶！”
　　“结发妻子翘辫子了，我不能独守空闺啊！那你要我怎么办？”沉诺委屈得好象已经变成被男人丢在家里自怨自艾的小媳妇咬手绢哭泣了。
　　虽然……
　　这个抛弃小媳妇的男人是个少女。
　　撇开头，她偷笑道：“阉了自己吧！那就不需要XX了！”
　　“……”

　　*******
　　此刻，正拼命向医院狂奔的金瑛夙紧紧抱着她，手臂的青筋隐隐约约可见，他抱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
　　胸膛上略微传来温热的触感，他垂下头，愕然发现怀里的颜晓若眼角落下的泪滴，像是铺天盖地的雪，融化后集成的河流。
　　她……
　　为谁而哭泣？
　　在昏迷中……
　　她的思念里也是墓碑上名叫沉诺的男子吗？
　　那么，他算什么？

　　喧闹的街头。
　　雨势逐渐变小，滴滴哒哒的让人心里闷得慌。
　　“夜哥！夜哥！晓若会没事的！”
　　慧牙紧紧跟随兰夜身后，像施魔咒般不停地在他的耳边灌输。
　　她会没事！
　　她一定会没事！
　　夜晚的风吹起半长的褐色头发，原本绑成马尾的辫子已经散开，昏暗的路灯照在齐肩长发上，泛着晕黄的光泽。
　　兰夜淡然的眼神里有种冷漠的阴影，他望这前方的路口，说：“慧牙，你知道那种无法陪伴在心爱之人身边是什么感觉吗？”
　　慧牙愣住。

　　心爱的人？
　　夜哥是说晓若吗？他知道兰夜喜欢晓若，却不知道原来在夜哥心里，晓若是心爱之人。
　　“你知道心爱之人心里有着别人的时候，那种被忽视的疼痛吗？如果，我是为她而存在的话，那么，她的世界也只能有我一个人！”他静静地说，凤眼阴冷而漠然。
　　慧牙彻底呆住。
　　这不是夜哥！不是那个有着万年微笑的兰夜，他像是阴暗的魔王，冷漠而孤傲。原来，他根本就不了解兰夜，就算他们是同一集体，就算他们朝夕相处，他也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手机在沉默的气氛中响起，慧牙从惊愕中回过神，他木然地抓着手机，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兰夜凝视着他，犹如春风般露出倾城的微笑，说道：“你的手机在响，牙牙！”
　　刚刚是幻觉吗？像梦一般的幻觉，其实夜一直没有变过？
　　他抓起手机，按下通话键，“喂！我是钟慧牙，是华姐吗？找到了？在哪里……北爱医院……”
　　通话还没有结束，兰夜已经拔腿开始狂奔。
　　朝着北爱医院奔去。
　　他不再把她让给任何人，哪怕维持以久的面具被剥去，也不让她离开。
　　绝不！

　　8.
　　时间似网，回忆似网，追溯成铺天盖地的网，将她困在思绪以及回忆的混沌之中，挣不脱，也逃不掉。
　　她平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金色的长发绑在绷带内，露出苍白而接近透明的容颜。紧锁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那痛苦来自哪里呢？
　　思念？
　　回忆？
　　打击？
　　还是隐瞒？
　　或者——欺骗！

　　氧气罩像云层般不断的起伏，一下又一下的晕染上洁白的雾气。
　　她在用力呼吸，胸膛的肿胀就像把属于她和沉诺的梦都记下来，一个一个，叠成的黑框眼镜。然后戴起来，就可以看见很多很多关于他温暖的影子。最后总会被猝不及防的撞一下，眼镜掉下来，支离破碎。

　　重症加护病房外。
　　肺部权威专家云医生脱下手套，接着摘了粘稠的口罩，冷眼扫视了等候席的五个人。他淡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包含严肃之意：“还想让她活吗？”
　　眼眶红肿的温妮急切地抓着云医生的手，恳求道：“求你……救救她！像六年前一样救她！”
　　“救她？是你们把她逼近死的边缘，现在反而让我救她！”云医生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温妮，“这次淋雨的感染，加上情绪起伏的过大，导致了她肺部的恶化，有可能出现呼吸衰竭从而引发耳鸣！”

　　“耳鸣！！”
　　钟慧牙惊呼，一双秀气的眼睛装满了不置信，他用力地摇头，“不可能的！医生，晓若不可能会耳鸣的！”
　　兰夜撇开头，柔媚的凤眼凝视着窗外的黑夜，那些囚困在心里的疼痛似乎正在发酵，不停想象向外翻涌，却又被重重压回，一团一团，要分未裂。
　　只有金瑛夙，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慢慢踱步到重症加护病房的小窗前，上扬的眼睛紧盯着病房内的心电图，眼底泛起希望的痕迹。
　　他只要她活得好好的，即使她聋了，也无关紧要。

　　云医生泰然自若地转身，临走时，说了一句：“我会尽力，但是，不要抱着很大的希望。温妮……五年的时间已经过了！”
　　闻言，温妮优雅的容颜仿佛忽然之间老了十岁，眼角显现细长的鱼尾纹，嘴边流淌着温热的泪痕。
　　是啊！
　　五年的时间过了，若若能撑到六年，已经算是奇迹了。
　　但是——奇迹不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吗？
　　会吗？

　　华洋美从始至终都安静的坐在等候席，仿佛一切与她无关。没有人知晓，她此刻的心情。这场局，是她一手布下。录音室里，她没有放歌词，就是为了让颜晓若亲自去取，从而得知，她的等待是无效的。
　　慢慢的，她闭上了眼睛，后悔的心情如泉水般涌出。
　　艺人耳鸣，多可怕的事实。

　　温妮走进病房的小窗前，和金瑛夙并同站在那里。
　　她凝望着病床上的颜晓若清澈至极的容颜，眼泪如狠狠扯断的红线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然而，泪眼朦胧的双眼忽然紧闭着，不敢再看向昏迷的颜晓若，潜意识里的希望，像揉碎了温暖的乳白，看似深厚，却残忍得像是要逼迫死亡的来临的噩耗。

　　两条人命相连在一起，你们的命是相依，相沫。
　　难道若若你不懂吗？
　　其实，那泪痣少年一直和你在一起，他在你的身体里存活着，你的呼吸是他的争取。
　　懂吗？
　　若若，你懂吗？
　　他从来没有离开你~~~
　　从来没有！